第12章 阮辰泽你趁人之危
说起这真空包装的速食面包，背后还有一段故事。
“第二套全国中学生广播体操，《时代在召唤》，预备——起！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
“老师！老师！有人晕倒了！”
这套广播体操前面几拍是预备节，不需要做什么动作。刑霆毅正和前面的同学说着小话，闻声扭头，一阵风地赶了过去。后排的同学见状也蜂拥而上，将晕倒那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阮辰泽？”
“阮辰泽，你怎么了？阮……”
“请同学们各回各位，继续做广播体操！”班主任一声令下，一圈人怵怵地四散开来。
“这位同学，你几班的？还不归队？”
刑霆毅抬头：“他是我好朋友。”
“归队！”
“哦。”
刑霆毅不情不愿地回了最后一排，心不在焉地甩胳膊抖腿，可算挨到了体操结束。
刑霆毅几乎等不到广播体操里浑厚的男声喊“停”，火烧屁股般跑到了医务室。还没进门，刑霆毅迎面撞上正要出来的张医生。
“张医生好！”刑霆毅匆忙地抛下一句。
“诶你等会儿……”
刑霆毅没等张医生说完就推门闯了进去。
“你怎么样了？”刑霆毅关心地问道。
阮辰泽正半个身子倚靠在床头，脸色惨白，嘴唇干裂。他才醒过来没多久，眼前突然撞进一个风风火火的人影，逆着光，看不太清模样。
“你是……”阮辰泽问道，声音弱弱的。
“我刑霆毅，上次背你的那个，不记得了？”刑霆毅走上前去。
“哦。”阮辰泽应了一声，猛地想起刑霆毅后颈上的那颗红痣，原来是蜘蛛侠啊，他微不可察地笑了笑。
“你怎么突然晕倒了？”刑霆毅在床边坐下，探过头去给人掖了掖被角。
“我……”阮辰泽突然被人这么一问，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同学，该上课了。”张医生在门口催促道。
“你早上没吃吧？我下课再来找你啊！”刑霆毅撂下一句话，飞快地踩着上课铃跑了。还真是蜘蛛侠，来去一阵风，阮辰泽想着。上了一节课才下课，门缝里又探出半个头来。
“诶，那个火箭班的！”
“嗯？”
“阮辰泽，你出来！”刑霆毅在一班门口冲他招了招手。
“我？”
“出来出来！”
“有什么事吗？”
“给你，拿着！”
阮辰泽两手一沉，低头看到对方塞给自己一盒牛奶和一包“大博士”——这是一种速食食品。物如其名，黄色外包装上印着简单粗暴的“大博士”三个大字，里面除了两片面包和中间一丁点儿千岛酱，倒没什么能让人一夜成为大博士的玩意儿。
“我不用，谢谢。”
“哎呀，拿着吧！我早上也经常起晚了来不及，教室里多备了一份。”
“我真不用。”
阮辰泽正说着，肚子突然不争气地“咕咕”叫了两声。二人面面相觑。刑霆毅见他确实难堪，佯装咳了咳，递了个台阶：
“大不了以后……嗯，你把数学作业借我抄。”
“这……”
“就这么说定了！我走了啊！”
蜘蛛侠话音未落又没了影子。阮辰泽突然想起这人门牙上好像还粘了截葱，想是吃早饭的时候剩下的。
“还真当自己蜘蛛侠了。”阮辰泽腹诽道，又自言自语了一句“谢谢”。
刑霆毅吃完面包喝了水，实在困得眼皮打架，倒头在里面那张床上睡着了。阮辰泽一通澡洗了足足一个小时，他以为这下可算能消停会儿了，谁知这位娇贵的刑少爷状况百出，简直堪称行走的病秧子，大半夜的阮辰泽被这人一阵剧烈的咳嗽闹醒。
“水，水。”刑霆毅迷迷糊糊地呢喃。阮辰泽起身，发现房里几瓶矿泉水早已被这人消灭干净，叹了一口气下了楼，去了24小时连锁便利店。
“买五瓶矿泉水。”阮辰泽说。
“还需要什么吗？”店里的售货员打着哈欠问道。
“嗯……有体温计和感冒药吗？”阮辰泽想了想补充道。
“只有体温计。”对方回答。
阮辰泽提着水和体温计回了房间，又忙前忙后地将矿泉水倒进暖水宝里简单加了热。
“刑霆毅，你发烧了。”
阮辰泽褪下外衣在刑霆毅床边坐下，半个身子靠在床头，心疼地将人搂在怀里，看着手里的温度计说道。刑霆毅一声不吭，几口温水下肚，身上的不适稍有缓解，至少还没到不能忍耐的程度，但后背仿佛还在一盆接着一盆地泼着凉水。
阮辰泽低头看着眼前人，这人睫毛修长浓密，眉头紧锁，像是相当难受的样子。他突然想到很多年前刑霆毅妈妈去世那天，刑霆毅也是这么闭着眼趴在教室里课桌上，表情很痛苦，谁都不搭理。阮辰泽的心里一阵钝痛。他望了一眼挂钟，凌晨三点一刻。
刑霆毅这会儿将醒未醒，一时分不清梦境现实。他的一侧脸颊贴在阮辰泽的胸前，面前这人的躯体健壮而紧实，胸膛里的心跳强健有力，身上氤氲着淡淡的沐浴液香气，一只胳膊还轻轻搭放在自己的后背，一下一下有节奏地轻拍着。刑霆毅不知今夕几何，只觉得面前的怀抱温暖又可靠，下意识地往里面又拱了拱。
“这样下去不行。”
阮辰泽心里焦躁，仰头望着黑洞洞的天花板，盘算着怎么将这个大粽子送去医院。他转过身拿起床头的手机。细微的动作牵动着被褥，刑霆毅胸前一空，一丝凉风从被子外面钻了进来。阮辰泽突感两只手伸进了自己的衣领和裤腰，血管一热。
“刑霆毅，你……”
他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这两只手十分有分寸地停留在领口和腰侧，提塑料袋似的死死勾住，攥着对方往自己身上贴。
“冷。”刑霆毅低语。
阮辰泽长吁一口气，心里暗骂：
“阮辰泽，都什么节骨眼了，还想那事儿呢，你是不是人！”
缓了片刻，阮辰泽拨了刑竹林的电话。邢竹林的生活非常规律，这会儿正呼呼大睡，手机放客厅充电，夜间免打扰模式。阮辰泽忖度了片刻，终于一骨碌爬起床穿戴整齐，连睡衣带被子整个将人打横抱起，拦了辆出租车，三下五除二塞进车里。
凌晨四点的街面并不冷清，路边早点摊子、商贩门面陆陆续续也忙活了起来，路上急驰而过的汽车里，稀稀疏疏夹杂着黄色蓝色的外卖骑手。阮辰泽无暇顾及，总算挂了急诊，这才稍微松了口气。诊断结果是急性肠胃炎和高热。
“建议留院观察一晚。”
“好。”
挂了点滴，阮辰泽守着一宿没睡，生怕回血或是又出个什么状况。
“我回去了吗？”阮辰泽撑着脑袋在床边打盹，听到耳边有个声音。
“现在是2022年吗？”
“先生，现在才2014年哦。”阮辰泽醒转，看见护士正给刑霆毅换药。刑霆毅看低头瞥见阮辰泽，阮辰泽觉得对方脸上满是失望。
“先生，好吧，我还是先生。”刑霆毅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阮辰泽伸手摸了摸刑霆毅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心想：看来真是烧糊涂了。
“阮辰泽。”
“嗯？刑公子哪里不舒服吗？喝点水？”阮辰泽强颜欢笑。
“谢谢你。”刑霆毅说。
“算你还有点良心。”阮辰泽强装轻松地望着这人。
“你是这个时空里对我最好的人了。”
“那是自然，谁让我们刑少爷出身豪门呢，我这种穷小子不得把您巴结好了？”阮辰泽虽然觉得对方话里“时空”这样的字眼很是怪异，但听到刑霆毅语气里有几分依赖，又念在对方正生着病，便也没去多想。
刑霆毅见护士换完药水离开了，犹豫了一会儿，问道：
“我可以抱抱你吗？”
“你说什么？”
阮辰泽正要给人倒水，抬起的腿一时不知应该往哪里落，难以置信地回头，睁大了眼睛望着床上人。
“抱我一下好吗？”
阮辰泽抬眼环顾了一下四周。
“我让你抱抱……唔”
刑霆毅突感嘴唇印上两瓣柔软，口腔里一阵湿，热，对方的舌尖轻快而有度地舔，过他的牙齿，却并未纠缠深，入。强健有力的手臂顺着肩膀环了上来，修长的手指轻触脖颈，抚过耳侧，停留了片刻又缓慢向上伸入发根。阮辰泽的手肘极有分寸地错开输液管落在刑霆毅身体两侧，将整个上半身撑起悬在这人正上方。
“你……”
“刑公子，”
两人同时说道。
“阮辰泽你趁人之危！”
阮辰泽眯起眼睛，狡黠一笑：
“没错，刑少爷，我就是在欺负病人，是你先招惹的我，我最经不起考验了。”
阮辰泽一番话说得理直气壮，刑霆毅甚至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勾引名门正派的狐狸精。刑霆毅本想像往常一样嫌弃两句，却一时语塞没有开口。他感到这会儿周身瘫软无力，整个人尚不完全清明，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避了避阮辰泽直勾勾的眼神，虚虚地回了一声：
“嗯。”
阮辰泽正等着挨上一通甜蜜的臭骂，却不料对方不按常理出牌，顿感受宠若惊。
“那……”
阮辰泽追着刑霆毅的视线转过脸，越来越近，刑霆毅甚至觉得对方微颤的眼睫就要铺散到自己脸上。
“你也亲我一下。”
这人得寸进尺，嘴角弯出一个向上的弧度，轻轻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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