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突然临产

她颤抖着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一瞬间冷汗便下来了，她看着皇帝，用那求助的眼神，“皇……皇上，妾身……恐怕要、要……”

        谢昭一愣，连忙扶住她，对外面大声喊道：“来人！来人！通通给朕滚进来！”

        外面的宫人被谢昭的声音吓得连滚带爬地进来了，看到丽淑妃娘娘这个样子，掌事姑姑连忙说道：“看样子娘娘是快要生产了，皇上，奴婢们现在就喊医女们过来接生，还请皇上在此等候，奴婢们将娘娘移步侧殿生产。”

        谢昭看着如今痛苦得脸都扭曲的上官珏，再也找不出那平日里自己最为宠爱她时候的那种娇媚样子，他忽然脑子里那种浑浑噩噩的迷雾有那么一刻散开，脑子里不是这一年多来宠爱的丽淑妃，而是……

        那个女子笑着穿着正红色的齐胸襦裙，眉眼骄傲，对着他喊到：“阿昭，到阿娇姐姐这儿来。”

        “阿娇姐姐……”他头越来越痛，伸手扶住了额头，再也不想在这个洛宁宫待下去，他慌不择路，扶着额头，一路摸着柱子，跌跌撞撞地往门外走去。

        在洛宁宫外等着的总管苏力苏公公闭着眼睛，就等皇帝一句话，今夜留在洛宁宫，他就带着人去侧殿歇息。

        毕竟他身为总管，却总是和这个祸国妖妃丽淑妃不对头，皇帝谢昭再也不是他所期望看到的那种明君了，他怎么劝都没用，皇帝就像是吃了迷魂药一样，一点也不愿意清醒过来。他身为奴才，却无能为力阻止嫡皇长子被皇帝厌弃，正如无法阻止皇帝对他日渐的防备和疏离一样。

        要他说，先皇后娘娘和当今的皇后娘娘，那都是一个不差，加上两位娘娘抚育的嫡皇长子谢绪，那更是少年聪慧，品行皆优，谦虚谨慎，哪里又不是一个优秀的储君了呢？可皇帝却如同铁了心一般，一定认为大皇子身上也带了先皇后那种怪病，还非要立丽淑妃尚未剩下来的孩子为储君。

        呵，真是贻笑大方。

        苏公公冷笑着摇了摇头。哪怕他有再多的忠心，也抵不过日渐疏远和猜忌，这心啊，早就冷了。

        忽然听到殿门打开的声音，一个黄色身影从洛宁宫中走了出来。谢昭跌跌撞撞地，跑到了宫门前。

        苏力公公听到了声响，转身一看，是脸色发白的谢昭，他赶忙走上前来，脸上有些担忧地问道：“皇上，您这是怎么了？”

        “阿娇姐姐，朕，刚刚……刚刚见到了阿娇姐姐……”谢昭有些语无伦次，眼神有些放空，仿佛透过这些虚无的空气看到了一个人。

        “唉，皇上，先皇后娘娘已经……您现在想去哪儿呢？老奴陪着您去，后边儿的人，还不赶紧地跟上？”

        谢昭忽然就抬脚往一个方向走去，苏力公公连忙喊着人跟上。

        走着走着，苏力公公和背后众多奴才的神色有些复杂。因为他们知道，眼前他们走着的这条宫道，到底通往何处。

        等谢昭在苏力公公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走向那尘封的宫门的时候，却发现穿着一袭白衣的少年站在了那宫门口。

        “绪儿，你……你来此为何？”他眯着眼睛，似乎看清了眼前的少年。

        有多久没有这么认真地看过自己的孩子了呢？一年多了吧？自己对他若有若无的恶意不知道是何时何地生出来的，明明这个孩子一出生的时候，就带着他对他的期待和希冀，怎么会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父子变陌路呢？

        谢绪带着自己的侍卫兼太监张奇，缓缓地对谢昭伏地，行了一个跪拜大礼，他将头抵在地上，轻声说道：“儿臣，叩见皇帝陛下。”是皇帝陛下，而不是父皇，可能在谢绪小小少年的心思里，今日再见这个父亲，已经大有不同了吧。

        谢昭看着自己往日里最为疼爱的孩子在乾元宫门前朝着他行了大礼，心情复杂酸涩，那些被他抛弃的父子之情，又忽然对眼前这个仍然稚嫩的孩子泛起了疼惜。他张了张口，说道：“起来吧。”

        谢绪低声说了一句：“谢陛下。”便在张奇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他直起身子，脊背挺直，带着那种不可忽视的骄傲，像极了他的母亲。

        “许是像你阿娘了，和为父进去看看吧？”谢昭伸手，想触碰谢绪的肩膀，可却被自己的孩子微微一个闪身躲开了。

        谢绪在听到“为父”二字的时候，鼻子里瞬间不知道为何就那么一酸，可是他忍住了。因为阿娘和母亲告诉过他，成大事者，不但要不拘小节，更要谨慎心细。他听到自己用那样冷静地声音说道：“请吧，陛下。”

        走进了这个宫殿门，他们一步走一步看着，最后来到了皇后逝世的那个主殿之中。

        谢昭看着殿中悬挂着的先皇后的画像，默默不语。

        周围的人也不敢说一句话，就连呼吸声都小心翼翼，生恐惹怒眼前这位最近越发喜怒无常的皇帝陛下。

        忽然有一人出声了，“您也会愧疚吗？”

        谢昭眼睛忽然转动了一下，转头看向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同样看着悬挂在殿中那副先皇后画像的自己的亲儿子。

        “你……你说什么？”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又有些不可思议。他万万想不到，自己的儿子竟然会在他面前直接问出这般言语。

        谢绪抬起了头。

        清冷的眼神，高高的鼻梁，殷红的一线薄唇，看起来和他只有一些轮廓上的相似，他更像他母亲一些，骄傲而好看。

        谢昭看着他自己的孩子这副模样，突然就觉得有些晃了眼。

        “您也会愧疚吗？愧疚片刻之后继续挥一挥衣袖，重新宠爱那个祸国殃民的妖妃？”谢绪站了起来，直面自己的亲生父亲。

        “你在胡说什么！放肆！不要忘记了这里是……”可能是因为这些事情被自己的亲生儿子拆出来，也可能是因为本身如今就在自己心爱的女人的宫殿里，自己无法否认这些事情，他的愧疚恼怒，让他不顾皇帝的身份，朝着自己的亲生儿子暴怒地吼叫着。

        但是这个气势却被他的儿子轻易地化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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