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偷偷的初吻
椅子被猛地一抽,明蔚整个身子随着巨大的力道和椅背一起旋转过来。
齐泓光双手落在椅子两侧扶手,俯身垂眸看她,整个姿势连同锐利的眼神,将她禁锢在自己怀中似的,紧紧环绕。
前所未有的压迫感袭来,明蔚整个脊背僵硬,背后是椅子,没有退路。
她专注地凝视他的眼,人人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可她现在看不透少年的心思。齐泓光从不拐弯抹角,他的视线如鹰凖直击目标,她这只小刺猬无处闪躲。
“下一句是什么?”他温声问。
下一句是什么?明蔚刚才自顾自絮絮叨叨,哪里记得自己上一秒都说过些什么话。
双胞胎在走廊叽叽喳喳,声音愈来愈近,明蔚瞪他,快松手啊!孩子在外边呢!
齐泓光稳如泰山。
咖啡香气在她鼻尖萦绕,明蔚快呼吸不过来了。
“未来的事别想太细,变数很多,只要把握住大方向就行。”齐泓光轻笑一声,松手。
明蔚终于松了口气,有一瞬,她觉得齐泓光要贴上她的脸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做好心理建设,人生第一次喜欢异性,她的经验仅限于杂志、小说、歌词和电影里的桥段。
所以当她开始在意齐泓光会怎么看待她的时候,明蔚有点不知如何自然而然地进行下去——是仅靠自己目前认知无法解决的难题。
或许她该向杂志提问专栏求助,或者问一问笔友star。戴文婷和凌静是万万不能告诉的,喜欢齐泓光简直等同于重磅炸/弹。李江河也不行,他一旦知道,即使捂住他的嘴,脸上也会写着大大的“明刺猬喜欢齐夫子”。
学渣面对难题的方法很简单:
第一,放在一边;
第二,抄学霸的。
她选择第一种。刺猬脑袋容量有限,明蔚这会儿决定先做一只小刺猬。
想清楚了,明蔚换上一副轻松的表情,从书堆里顺手抽出一张卷子,这时候竟然是学习让她心安。她正在体验一种陌生复杂的情感,一种心如小鹿的乱撞,唯有用强有力的学习来压制。
明蔚兴冲冲阅读手中试卷,齐泓光的试卷,干净整洁,选择题竟然全对!单选题就算了,怎么不定项选择题也能全蒙对?他怎么知道不定项的答案有几个呢?
“你怎么只看选择题?”
头顶传来齐泓光的声音,“你再看看我的主观题,答题思路很清晰。”
哦豁!竟然这么不带骄傲的自夸。
咦?他怎么还没走?
哦对了!这里是他家、他的书房,是她抱着咖啡粉过来要给他冲咖啡的。
“我就喜欢看选择题。”明蔚一本正经。
“哦?都选c?”齐泓光声音里含着笑意。
某人恼羞成怒,反手去推他,“你复习你自己的,别管”
结果话没说完,反而被齐泓光按住手。他有一双大人的手,单手轻轻松松抓起篮球,现在又几乎把她的手整个罩在掌心里。
大冬天跟个火炉似的,夏天反而凉凉的,能感受到薄茧,还带着一丝潮气。
她背对着齐泓光,看不到对方表情,只觉得两人动作皆是一僵,只一瞬,双方像被惊动的含羞草,倐地一下把手收回来。
明蔚双手托腮,呼啦啦,呼啦啦,滚烫!滚烫!
两人默契地别开头,一个埋头盯着试卷发呆,另一个抽过旁边的凳子,安静坐下。
空气静默许久。
“月底考试前,抽时间把错题集再过一遍,自己尝试归纳出考点。”齐夫子布置任务。
“哦。”
秒针嘀嗒、嘀嗒
“咖啡很香。”
“哦。”
晚风拂过树叶,沙沙响。
室内过分静谧,明蔚抬头,齐泓光以手作枕,侧趴在桌上小憩。
原来他睡着了啊。
少女好奇心顿起,屏住呼吸,悄悄凑近了观察:他睫毛好长哦,还挺翘,像弯弯的月牙。
她忽然想起一句话——今晚月色真美。
目光继续在他的五官梭巡,最后不受控制地落在那唇上。齐泓光现在已经长成男人的身量,有着坚硬的棱角,他的唇也是锐利的吗?
一股痒意在喉咙里漫延,她环顾四周,重重咽了口唾沫。奇怪,房间里就她和齐泓光,她为什么要感到心虚?她又没做什么亏心事。除非
除非她打算做什么事。
除非是这样那样,那样又这样的事。
小说里描写亲密行为喜欢用比喻,亲吻像在吃棉花糖。齐泓光的唇,跟棉花糖一样吗?
讲求科学精神的明蔚,突然想要论证一番。毕竟就算言情文学,也不能脱离实际嘛。她倒要看看写那些涩涩文学的作者,有没有从生活中汲取经验。
“齐小光?”她轻轻唤他。
对方毫无反应,似乎睡得更沉了,鼻息咻咻。
“我靠近了哦。”明蔚轻声道,别说她没提醒哈,她有事先告知对方,谁叫他不回应。
嘟咕、嘟咕——原来不是突突心跳声,而是血液如开水般沸腾,嘟咕嘟咕。
“我真的靠近了哦。”
明蔚舔了舔自己的唇,手心紧张得汗湿一片。
“齐小光,这是一个梦哦。”少女倾身上前,如蜻蜓点水,如试探般,啄了一下,一触即离。
坐回座位的瞬间,明蔚心尖直颤,神使鬼差往门口看,与齐天视线不偏不倚撞到一起。
小男生怔怔愣地站在原地,嘴巴大咧,过于惊讶而没合上,手里抓着两根金黄熟透的香蕉——是金素珍让他过来送零食。
瞥见小猴子眼里瞳孔地震,明蔚露出得逞又腼腆的笑,食指抵唇,朝他嘘了一声,大大的口型嘱咐他:保!密!
必须保密啊!这可是她的人生初kiss!只有天知地知她知小猴子知的初吻,偷偷的初吻。
望着那双狡黠的眼,齐天心里刮起八号台风,刚才刺猬姐姐是在检查他哥还有没有呼吸吧?她一定不是在偷亲他哥。
结果瞧见明蔚浮起红晕的脸颊,似曾熟悉的场景,不过是男女主角调换了位置。这偷亲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齐天拿香蕉柄摁自己的人中,老天爷啊,他只不过是个可爱又聪明的男生,在纯净无华、日月清朗的年纪,却要承受两次最最最重要的秘密?
他果然是天选之子——齐、天、大、圣!
明蔚不知齐天腹诽,见他几乎要捏段断手里的香蕉,朝他伸伸手:既然来送吃食,那就不客气啦。
没想到小猴子忽然脸红,避开少女的目光,把香蕉塞进她手里,原地局促打转他需要喝一大口金主任煮好的葱油压压惊,哦不,感觉差点吓尿,不如去上厕所。好主意!小猴子一个筋斗云,霎时变成了视野里一个模糊的黑点。
一惊一乍,都没惊醒齐泓光。明蔚笑意盈盈看他脸,许是睡得热了,少年耳根通红。
高三每月都有全级摸底考,来了又走。成绩对同学们有着重要的意义:检验自己到底处在什么位置,查缺补漏。
明蔚和李江河依旧跟着齐泓光一起复习,每晚都是大人们来催,他们才中场休息。明蔚连做梦都在背单词。
高三老师改试卷的速度快过亚洲一号卫星,当天考完试,第二天大清早楼梯走廊的公告栏里便贴出了全级总分排名,吸铁石似的,堵满围观的学生。
李江河看得快,跑来告诉明蔚,“理科班夫子全级第一,李小龙第二。”
全级不到800人,她和李江河排在350名次。
只要能进入全级前200名,本科大大有希望。跟当年考平州一中一样,能进入全班前15名就行。
“努力努力,再考过150名同学,咱们就是全村的希望!”
“没问题的!胜利属于我们!”成天火山撞火山的两位发小,勾完手指又碰拳。
鼓励完对方之后,俩人一转头,又有些失落,超越150位学生?又不是小时候玩武松打虎,轻轻松松改剧情。
他们要面对的,是跟自己同一条起跑线、并跑在自己前面的选手,许多人甚至比他们还更努力。这难度,比当年考平州一中难多了。
明蔚看向自己五颜六色的荧光笔,她习惯用不同颜色标记各类知识点——难怪都说差生文具多,人家齐泓光平时只用一支铅笔就能打天下了。
一道罕见的身影久久伫立在公告栏前。
李小蓉只盯着齐泓光的名字,她在比对两人每一科的分数,齐泓光每一科都比她多。“齐泓光”这三个字,已经成为她的午夜梦魇。
她明白跟齐泓光没关系,换做第二个人成为年级第一,梦魇会变成那个人。一切的一切,只不过是她为自己的软弱找借口。
她不知道该怎么跟刘映芬汇报这次成绩,最迟只能瞒到明天:李小蓉依旧是被齐泓光碾压的万年老二!
墙上的文字化成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朝她发射,李小蓉嘴角咬出了血。她恨不得刘映芬揍她一顿,她可以反抗,可以求饶,就有理由可以名正言顺地成绩不好。
有人忽拽她手臂,“快擦擦。”
李小蓉回过神来,下唇传来火辣辣的痛。
明蔚已经快她一步,拿纸巾摁住她的嘴唇止血。
“哎呦,傻姑娘,嘴唇跟你什么仇什么怨呐?”
明蔚生了一双笑眼,轻声跟她说话时,也让人移不开眼,仿佛春天的润物细无声。
李小蓉舒展了眉目,摇摇头。
两人对视一眼,都想到了初二那年的期末考试:齐泓光唯一一次考到年纪第二,她终于成为年级第一。
平时齐泓光的试卷常被老师拿去做标准答卷,那次他有几道大题没有解题过程,只有最后答案结论,态度太嚣张,被老师扣掉几分。
明蔚也印象深刻,在看成绩榜单时还吓一跳,以为齐泓光是给她补课导致第一不保。她终于考到全班第15名时,也没想象中兴奋。大家都在热议:到底什么让齐泓光走下神坛?
李小蓉知道真相:那次齐泓光考试放水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肯定是放水了。对她来说,不拼尽全力是对对手的轻蔑。
她不需要齐泓光的同情。刘映芬常说,战场上同情对方,就是将自己推进深渊。所以此刻不管是谁在成绩上碾压她,只要对方认真拼劲,她就死得辉煌。可齐泓光偏偏击碎了她拼命建立起来的伪装。
“哈?”
明蔚从未将考试和什么“死得辉煌”联系在一起,这也太恐怖了。以她吊车尾的战绩,那得阵亡多少次?
这次没考好,下次再努力嘛。一步一步前进,到了高考那一场,她们都能考到最好的成绩。
“小蓉,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我妈说,人施压过度,适得其反。”
李小蓉掩唇苦笑一下,刚凝血的伤口又开始往外冒血珠,不是每位妈妈都是金主任,也有许多妈妈是刘映芬。
总说是刘映芬夫妇的大学梦,其实李小蓉自己也想去最高学府。她只是不敢承担这个梦想,换个说辞哪怕失败也情有可原。
懦弱的是她,受不了妈妈嘴里那句梦想,仿佛她的出生就是为了那句“你要对得起父母”。
“明蔚,我真的好想好想跟你们一起玩啊”李小蓉嗫嚅了片刻,“齐泓光的名字天天压在我头顶,太难受了。”
刘映芬向来冷怠其他孩子,几乎没人愿意去她家玩。大院里的刘阿姨虽然带着笑,但眼神像刀子。平时谁跟李小蓉多说两句话,耽误了她学习时间,都能惹得刘映芬暴跳如雷让外人以为世界末日来了。
“小蓉,你的理想在北京。小光不会考虑省外大学,你们目标不同,并不是对手,而是战友。我觉得你真正的对手是自己。”
明蔚看进她的眼睛,“小蓉,其实你已经做得特别棒了。于整个人生而言,努力并不是全部,允许失败、允许沮丧、允许再一次启航。”
李小蓉鼻尖蓦地发酸,伸手抱住明蔚,从来没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
齐泓光和李江河从教室出来,就见到李小蓉眼红红抱着明蔚,两个女生上演一场深情默剧。明蔚安抚了好久,她才掩面走开。
只留明蔚一个人站在公告栏前,面容恬静,露出看不透的迷之微笑。
“你怎么人家了?”李江河抬手去薅她的头发,被明蔚轻松地躲过去。
“没有欺负你家李小龙啦。”
“什、什么我家”李江河差点咬到舌头。
“你们不都是老李家的吗?”
明蔚能体会到一点点李小蓉的压力,没有人能轻轻松松成功。就算是齐泓光,他也不是随便闭着眼考第一(只能说睁着眼)。
“小刺猬,你还好吗?”齐泓光只关心明蔚。
“我没什么了啦。”明蔚睨他一眼,深藏功与名。刚刚她苦口婆心,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为齐泓光减少了一位误会他的假想敌。
心里缓缓升起一点欣慰来,毕竟自己是仗义的日月女侠嘛。少女脱口而出,“谁让我们是光着屁股玩到现在的发小呢?”
岂料齐泓光忽然红了耳根。
明蔚摇了他一下:诶???最近怎么发现某人总是红耳朵啊。
“我对小时候光着那什么的事,没有印象了。”记忆力超群的齐学霸轻声说。
喂!齐小光!你到底关注在哪个重点词啊?
“光着屁股”这几个字就像放大镜对光聚焦出的那一个点,明蔚感觉自己耳根也焦灼着烫起来了,她忽然想到齐泓光书柜里那张大鹏展翅的童年照。
落入齐泓光探究的视线里,明蔚忙摆手解释:“我也不记得你书柜第三层正中间那张开裆裤的照片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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