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说完，低头看了看夏夕月，想起她刚才搞不清状况的模样，凌尘又补充道：“‘夏夕月’不想南弦被杀，也被师门情谊所困，再加上实力比我弱上一线，因此被迫与我同流合污——为了弥补救不出他的愧疚，你会把所有该送的资源送去给他……破界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他的状况又颇为复杂。此次务必要成功。”
提起任务，夏夕月面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她想起刚才南弦被锁在地底的凄惨模样，默默点了一下头。
……
虽然这一场任务的开头，极端不顺。
但如今，在各自付出了一些节操之后，两个渡魂人，总算是解决了“两人之间注定有一个要被天道劈走”的可怕选择题，全都顺利留在了这里。
交代完事情，凌尘抬指在夏夕月颈间一点。
那枚显眼的白玉锁灵环，颜色飞速淡去，看上去像一点点被从空中涂抹掉。
但夏夕月伸手碰了碰自己的脖颈，却依旧摸到了那种玉石般的触感——它依旧还在，只是变得“透明”了起来。
夏夕月屈指在上面敲了敲：“这个……不解开？”
凌尘从思绪中回过神，淡淡瞥了她一眼：“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给你戴它。”
“……”夏夕月，“难道不是怕我醒来以后四处乱跑，你没法及时用我刷低天道的怀疑度，所以想用这个限制一下我的行动，好保证我在你回来之前，一直留在这里？”
凌尘无言地注视着她。
夏夕月：“……”好吧，果然不是。
凌尘望着她讪讪的神色，无情开口：“如你所说，像我这样‘阴毒狡诈’的人，突然被你撞破了秘密，即便心里再待你不同，又怎会不多对你加一些限制。”
“……”夏夕月忍不住抬起手，摸了摸那个让她有些别扭的“限制”。
“它能在必要时压制你的修为，此外，上面刻印的法阵里，还存了一些我的灵力。”凌尘抬起手，掌间湛蓝的雷电涌动，发出令人心悸的噼啪声，看得夏夕月眼角一跳。
凌尘放下了手：“总之，它能让你随时丧失反抗能力。这样一来，你面对我的时候，便能免去不必要的‘敌对’举动，节省一些力气。”
说完，他抬手在夏夕月颈侧抚过，暂时抹去了对佩戴者灵力的限制。
凝滞的灵力重新运转，夏夕月浑身一轻。只是脖子上依旧冰冰凉凉，不太舒服。
她默默适应着这个大概要陪她很久的新法器，沉默了一下，小声要求：“它就没有一点我爱听的功能？”
“能定位你。”凌尘想了想，又补充道，“当然，有一定的范围限制，不过至少能覆盖隐仙宗全境。”
夏夕月：……好吧，非要把这个算作优点的话，听上去她多了一个在隐仙宗范围内，能随时召唤过来的打手。
……但是这有什么用？除了凌尘和掌门境界高出她一层，其他几位峰主和她一样，全在灵虚境，弟子们就更不用说了。这个打手不要也罢。
夏夕月：“……”嗯？好像也不对。
——差点忘了，凌尘座下的其他弟子里，还正混着一个魔宗卧底，那位少宗主修为同样不比她低。而且日后遇到魔宗袭山，这或许也能救她狗命。
凌尘看到夏夕月脸上忽喜忽忧的诡异神色，沉默地琢磨了一下部下正在想些什么。短暂没想明白，于是干脆不再去管：“好了，该说的都说过了。你回峰休养几日，好好‘沉思’一番将来的出路。之后再去地底，做你该做的事。”
“嗯。”夏夕月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准备干活。
不过带上剑出门之前，她忽然想起什么，又回过头看向凌尘：“那你呢？”
“我闭关。”凌尘走到窗边，负手望着窗外的天空。风穿过窗棂吹入，拂动他的衣摆。
隐雷峰的峰主一袭白衣，飘然若仙，眉宇间却有一丝淡淡的哀愁，顺着神识飘过来的声音，听上去也有些沉重：
“这次天道对我的限制，比想象中还强。越是在外走动、接触他人，就越容易出错……唯有尽量‘闭关’，才能让它移开一些注意力，也能在必要时趁它不备插手局势。
“今后若是联系不上我，你便自己去拿主意——你应该已经看过了重置前的失败景象。除了火毒太烈，其他步骤并无问题，照着那些方案修补即可。”
夏夕月应了一声，转身出门，准备回峰。
……
事先投放的躯壳中，携带着重置前的记忆。
夏夕月仔细在那些“记忆”中翻找，很快找到了“夏夕月”平时住在什么地方。
颈间的玉环不再束缚她的灵力，随身的灵剑又能用了。
她走到崖边，微倾剑身，染着灵力的长剑顺畅地滑出剑鞘，贴地悬浮在她面前。夏夕月踏上飞剑，从隐雷峰离开，迎着拂面的风一路下行，来到了相邻的另一座山峰上。
这里是药峰。而“夏夕月”，正是药峰的峰主。
……
和隔壁怪石嶙峋的隐雷峰相比，夏夕月这边草木馥郁，灵气盎然。
她的居所和其他峰主一样，皆在峰顶。
弟子们多在山下，很少上来，峰顶的院落颇为清净。夏夕月踩着飞剑靠近山峰，绕着峰顶转了两圈，打量了一下自己未来一段时间的新居所，越看越满意。
她下压剑身，俯冲飞至地面，轻盈落地。然后归剑入鞘，走入这处仙圃小苑，略感沉重的心情好转了不少。
……
夏夕月在药峰的院子里养了几天伤。有灵药辅助，伤口很快痊愈。
这段空闲时间，表面上，她一直在专心思索“凌尘真人”和南弦相关的事，以便将来以一个不惹天道起疑的姿势，向人渣师兄“敢说出去我就杀了那个小弟子”的威胁“屈服”，然后因为救不出南弦而感到愧疚，顺理成章地跑去帮他修炼。
然而实际上，夏夕月只是借着“痛苦沉思”的时间，认真看了看躯壳里携带着的记忆——先前轮回司给她的那一枚银色碎片当中，虽然也有着简要的记载，但时间紧迫，一些细节并没有呈现。
而现在，几日过去，读完记忆后。夏夕月对周围的状况，多了不少了解。
——这个世界，灵根的多寡，并非天资的决定因素。更关键的是所练的功法，以及各式天地至宝、能量源泉。
现在的“夏夕月”，是水土双灵根，她平时在峰上带着一群差不多灵根的弟子，掌管着隐仙宗的各处药圃。
这个小世界的灵力运转，和夏夕月熟悉的方式不太一样。不过，有过先前的几次见习经历，她对此还算适应——入乡随俗，既然来了小世界，那就安下心来按小世界的方式操作。
……
新的一天，日头正好。
夏夕月给惨遭穿孔的肩膀换过最后一次药，靠在仙圃小苑的藤架旁边，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院边一片种植了仙药的灵圃，清凉的草木气息四溢。夏夕月手中握着一只素色银瓢，随意引动灵气，瓢里很快聚起一汪清水。
她随手将水泼洒出去，有一搭没一搭地浇灌着灵植，眼睛看着晶莹水滴顺着翠绿的植身滴落，心里却在暗暗想着南弦的事，以及轮回司玉简当中的提醒——
“神魂碎片长时间滞留在小世界，并不是一件好事。
“对仙君们来说，神魂不全的坏处，自不必说。而对小世界来讲，这种高位的破碎神魂，起初能带来益处。但温养久了，却如同大补过度，反倒会破坏原本的平衡，引起动荡。
“尽快让他们突破飞升，对谁都好。”
……
夏夕月总结了一下前任凌尘上仙的经验教训，发现想让南弦达成“飞升”的目标，目前来看，还需要几样东西——功法，三伏火，洗练血脉的龙血树，以及最后那个棘手的混沌魔源。
后面两样，时机未到，提前着急也没有用。
夏夕月于是很快把它们丢进记忆角落，然后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功法和三伏火上——这都是一些近在咫尺，而且必须尽快处理的东西。
……
在夏夕月的印象当中，功法的来源，是南弦的那些主要经脉被废后，他自己循着本能，慢慢领悟出来的。
而三伏火则会被南弦的体质吸引，自然沁入他体内，渐渐与他相合。
获得两样至宝的过程，看上去仿佛水到渠成，但实际上，却暗藏着不少风险。
“万一他没能像上一世那样，摸索出最适合的功法路线，导致实力大减，那岂不就麻烦了？破界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最微小的差错，也可能导致满盘皆输。”
夏夕月忍不住在心里跟小灵鸟嘀咕：“还有那个‘三伏火’，虽说是个不错的金手指，但它当中却又掺杂着致命的火毒，会侵蚀人的经脉和神志。重置前，就是因为这种火毒坏了事。”
嘀咕了一会儿，她自己理清了思绪：
也就是说，既要把南弦关在地底，关到他驯服三伏火为止，又不能让他染上太多火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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