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进城
天刚朦朦黑,习惯早睡的村民们便己安寝,整个村庄一片寂静,只有那不知疲惫的小虫儿还在一声接着一声的啼叫着,好昭显它们在这世间短暂的存在感。
若是往常安然早已陷入了黑甜乡了,但不知今晚是因为白天睡得太多,还是明日要去县城的事儿让她太过亢奋,反正她就觉得自己此刻特有精神,不但一点睡意没有,心中更是对明日县城之行有着无限期待……
因为没有对县城的丝毫记忆,所以一切只能全凭想象。
说起来以前的小妮有点可怜,长这么大一次县城也没去过,哦,不对,去过一次,就是七天前被蛇咬了之后送去救治的时候去过一次,只是那时的小妮正陷入昏迷中,生死未知,哪有精力去关注其他呢?
当然她心里也是想去的,很想看看大人口中那个繁华富裕的,和自己村子完全不同景致的地方,只是那时大人都忙,没事儿谁也不会去县城闲逛,即便去也是有事儿,不方便带着一个几岁娃娃的同行,再加上去县城的路有点远,听阿爷说有十好几里地,这么远的路对一个几岁的娃娃来说是一个不小的负担。所以即便她内心极度渴望去看看,但还是懂事儿的不给大人添麻烦,听话的待在家里,没有闹脾气的非要去县城玩。
可现在不同了,在把自己聪慧和不凡见识过了明路之后,虽然还不能显现在大众面前,但最起码在阿爷跟前不用太过遮掩了,在保障自己安全的前提下,她也能自由行动了。
这不有了阿爷出面,事情就开始有条不紊的运作起来了,首先家里的小学堂需要的东西也都在一一完善中。
大伯是一个多才多艺的手艺人,种田是主业,还会做木工活和打磨石器,这不带着阿海哥几个才一天的功夫就把黑板沙盘以及做豆腐的盒子,都做好了,明天再把磨豆腐的石磨做好就齐活了,然后就剩下给黑板涂漆。
说起黑板,她就忍不住想要吐槽一下现代的那些古装历史剧,对那些编剧和导演,她衷心的想要说一句一一多用点心查一些史书资料行不,别给刷剧的看客们灌输一些错误的常识。
在没穿过来之前,安然一直以为古代普通老百姓家有了丧事儿,家贫的用草席一卷找个坟地一埋完事儿;那家境殷实一点的就买一口棺材,办个简单的出殡仪式也就行了。这是家境普通的百姓的丧事流程,那些富贵的先不说了。
可不知是她看的剧太少太过片面,还是剧中的剧情常识出现了错误,让她一直以为古代的棺材都是黑色的,所以在和阿爷说到教学用具的黑板时,她怕自己犯忌讳,因为黑色被大众普遍认为是不吉利的,在现在社会都会忌讳,又何况在某一方面特别讲究的古代呢,犹豫的说出她的顾虑之后,老爷子听后很诧异,谁说现下的棺材都是黑色的,有很多颜色呀,什么原色啊,红色啊,黑色啊,黄色还有金色,金色是皇族或者是皇上用的,他除了金色没见过,其他的他都看到过,当然黑色是有那么一点不好,但也没啥忌讳,毕竟只是一个颜色而已。
黑色也表示很委屈:我只是一种很单纯的颜色而已,你们人类干嘛要赋予我那么多复杂的含义?
安然听了不自觉的松了口气,在心里默默道不忌讳就好,否则这么好的教学用具,若是没法用,多可惜呀。
对于小妮的问题,林老头倒也没多想,她那么小不知道也很正常,各位看官看到这儿都会感到奇怪,难道小妮长这么大,他们村里从来没死过人吗?所以不知道这个。
当然不是,村里的婚丧嫁娶很正常,可一旦村里有了丧葬之事,小妮的家人爱护她,怕她小惊到她,就把她拘在家里,不让她出去,小妮也是乖巧懂事的孩子,从来都是大人说什么她就做什么,好奇心也没那么重,所以从未没想过要去忤逆大人的决定,唉,真是太乖了。
从老爷子口中得知一一当下他们秦国建国不足四十年,历经了两任皇帝,开国皇帝秦国昌,乃前朝武将,因前朝皇帝乱施□□,引得民间再怨声载道,民不聊生,而秦国昌又是一个有功绩在身的武将,让当时的皇帝颇为忌惮,随起杀心,为自保也为天下百姓,他聚起了一群志同道合的有志之士,推翻了旧朝建立新朝,并以自己的姓氏为国姓,上位后颁布了一系列抚民政策,让经历了数年内战的贫苦百姓得以休养生息。
虽然日子过得还是苦,但好歹没有性命和战乱之忧,何况又有多项免税政策安抚,很好哄的老百姓,也不在意谁当皇帝,就此安下心来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
秦国昌在位十五年后驾崩,太子继位,现在是盛始二十一年,也就是说盛始帝已经在位二十一年了。
本来安然还想问一下,在这位秦二世皇帝的领导下,老百姓的日子过得咋样?
看看现今老百姓的日子就知道也不是个太有作为的。
就拿他们安固县来说吧,一县百姓能平安度过灾年,乡下农人还能进行部分春耕,是因为遇见了一个能为民做主并关注民生的好县令,才没有饿死,没有流离失所;可其他县的百姓就没那么幸运了,饿死的饿死,逃荒的逃荒以及在那逃荒路上无法控制的意外,还有一个县,因为民众□□被官兵镇压,人死的是不计其数……
听到这些安然心情异常沉重,这就是封建古代底层老百姓的生活一一没有地位,没有人权,命如草芥!可就是因为活着不容易,即便在如此艰难的生存环境下,他们依然努力的活着,即使活得麻木,活得如此没有希望……
当然他们也是不满足现下朝不保夕的日子,又何尝不想改变,何尝不想过富足一些的生活呢,可受限当下的环境,他们想要去改变,却不知道怎么去改变。
好在她来了,更庆幸家里有一个能接受新事物,更希望自己的子孙不再延续自己老路,过一辈子面朝皇土背朝天日子的长辈智者,未来可期!
吱一一门开了,大妮走了进来,借着微弱的光线,她看到躺在床上的小妹,睁着大眼睛一副很精神的样子。
“咋还没睡呢?”她随口问着。
“睡不着!“
想想明天小妹要去县城,她能理解他们乡下孩子要去县城之前的那种兴奋感,想起自己第一次去县城时也是兴奋到半夜都没睡着。
脱了外裳外裤躺在床上后,大妮一时也没睡意,干脆就躺在床上发呆,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她小声的说道:“小妮,阿爷是不是有好事儿?昨天我在灶屋听见了阿爷笑的好大声,好开心的样子,今天又让阿伯他们做了好多小盒子小木板,也不知道做什么用?”
安然听了在黑暗中眨巴了几下眼,在心里道我知道,但是我不能说。
没听到小妹的回应,大妮儿叹了口气,“希望是好事儿吧,若是要是有了进项也能有钱买粮食了,大伙也不用光吃青菜汤了。”今天一天阿伯和大海哥几个做了一天的活,中途饿的受不了就找她要吃的,阿爷吩咐过要备着糊糊别饿着他们,于是本来还够明天吃的豆面,今天一天就霍霍完了,所以明天他们一家也要加入吃青菜汤行列了。
“别担心!”听到大呢愁得叹气,安然真心的安慰道:“阿爷说明天会买粮食回来的。”不买不行啊,她的米粥也快吃完了,趁着去县城多买几种食材来改善改善伙食,这几天她天天吃米粥,再好吃的东西她也吃腻歪了,想到刚才大妮问的问题,安然在心里思量着要不要提前跟她透个口风,这样阿爷说事的时候大家也不会太过惊异,可想想如果他们一家全知道了,就遗漏了大伯一家,那大伯他们会不会多想呢?尤其现在需要大家齐心协力一起做事的时候?还是别节外生枝了,早一天晚一天知道没啥区别。
孔子说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机事不密则成害!她特别欣赏这句箴言,既然准备做大事了,那就别有太多的顾虑和小心思。
“那就好!”听到不用饿肚子了,大妮才放下心来,便同她说起了自己第一次去县城的经历:“我去县城的时候有十岁了吧,那时光景还好,又快过年了,家里有点结余,因为好几年没做新衣了,阿奶和阿娘他们就决定过年时给大家伙添身衣服,要去布庄买布,顺便再买一些过年要用的东西。听到他们就要去县城,我也挺想去的,就跟阿奶阿妮他们撒娇说想去县城看看,阿娘他们受不了我的痴缠就同意了,知道第二天要去县城,我也是兴奋的大半夜都没睡着。”
“不过那路程真远了点儿。”大妮在黑暗中笑了笑,“走的我腿都软了,”好在累也是值得的,“我第一次见了那么多人,”大妮语气中带着说不出的兴奋和满足,“人山人海热闹的很,把人挤得都透不过气来。”她去的那一次正好是集市又临近年关,所以四面八方来赶集的人特别多,“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一条街都是卖东西的铺子,还有另一条街,都是在卖各种物件的小商小贩,那东西多的让人看都看不过来,差一点就跟丢了阿爹阿娘呢!”大妮语气飘忽,觉得那热闹的场景自己估计自己一辈子也忘不了。
安然听了眼睛一亮,若是正如大妮所说的那样,那她去县城支个摊儿也未必不成。
“不过你明天去县城可能就没什么人了。”
“为啥呀?“安然有点傻眼。
“明天不是集市,而且灾年刚过大家没东西,也没钱,做不了买卖。”
哦,对喔,怎么忘了这茬?
“我好羡慕城里老百姓过的日子,又轻松又自在,不像我们农人要靠天吃饭,我真希望咱们家的日子也能过得这么好。”大妮儿的语气无比失落,却又满心向往,明白那是怎样一种奢望。
被子下安然悄悄握住她的手,无声的安慰着,在心里默默的对她说,大姐,这一天不会太远了。
“咱们农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就窝在这偏僻的小山村里,见识不到更多的人、事、物,怎么长见识,怎么开阔眼界,如果有机会,我还是希望能尝试别的生活方式,而不是要延续老一辈的生活足迹,窝在这小山村里直到老死。”
可机会在哪儿呢?她看不到丝毫希望,大妮想着想着,心中满满的遗憾被睡意替代,困倦涌上,不知不觉就陷入了黑甜乡。
听到大妮发出微微的鼾声,知道她睡熟了,安然在黑暗中无声的叹了口气,是啊,他们的日子过得太苦了,有点心气的人都想着去改变,却不知道怎么去改。一瞬间,安然蓦然生出一种使命感,为身边这个勤劳善良温柔的女孩,也为那些对生活还有期盼,对未来有着无限向往的人们,她也该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帮助他们,当然也是在帮自己,在这个异世安身立命下来,不再惶恐与不安。
翌日,天刚朦朦亮,睡得正香的安然就被大妮唤醒,迷迷糊糊的穿了衣擦了脸,然后又喝了半碗米粥,就被阿爷和阿爹一左一右牵着手出了门,清凉新鲜的晨风迎面吹来,她才彻底清醒。
走在不平整的长着杂草的土路上,安然左顾右盼,观察着所居住的山村,穿来了好几天都是躺在床上养病,就算有小妮的记忆,她也很好奇古代山村的风貌。
现下天已微亮,能看的清事物了。村里地广人稀,每家每户的院落与院落之间坐落的并不密集,走了好几十米,才看到邻家的矮小破旧的泥巴墙,一路走去都是如此,整个村庄充斥着一种贫瘠的乡土气息,安然也没有太过失望,以后会慢慢好的。
没多会儿出了村,入目的是一望无际的田野,被春雨滋润过的野草长得极为茂盛,蔓延在广阔的土地上,清晨的天空还有几份薄雾,轻烟袅袅的把远处几座大山衬托的无比巍峨壮观。
大概是他们出来的早吧,一路上都没碰到什么人,被阿爷和阿爹牵着手走,省了安然不少力气,可也没走多大会儿,她的体力就不行了,速度也慢了下来,双腿也变得沉重不已……
听到小孙女儿/闺女明显的喘气声,父子俩停了下来。
林满仓放开闺女的小手,想把身上的背篓挂在胸前,被林老头接了过去,他蹲下身道:“闺女上来,阿爹背着你。”
看着眼前宽阔却不厚实的背,安然心里有几分不好意思,但想到自己的身体状况,是绝对坚持不到县城的,自家阿爹背自家闺女天经地义,没什么好矫情的,只犹豫了一下,安然便理所当然的趴在了他的背上。
哎呀,有点咯人,这可真是骨头怼骨头啊!舒服肯定不会舒服,但也比走到气喘吁吁累得不行的强,这已经是公主待遇了,就别要求那么多。
周围也没啥好的景色可观,安然干脆闭着眼睛养神,在轻微的颠簸中,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林老头走在旁边看着好笑,小孩子就是较多,这才醒多大会儿又睡着了,林老头也不说话,由着她睡,父子俩只是闷头赶路。
快到城门口了,睡得正香安然被唤醒了,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不知今夕是何夕。
在看到眼前破旧的城墙,还有两个看不清楚的两个大字,被吓醒了安然才明白自己还在这封建古代没有穿回去。唉,不开心,她刚才还做梦自己在吃美味的炸鸡呢,一瞬间又回到了现实,看到那斑驳的城墙不由地在心里感慨:果然,那高大巍峨的城墙和城门只能存在于电视剧中或者是现实社会中了。
走近才看到墙上头两个不太清晰的大字[安鯝]。
[安]字,安然当然认的,只是那个固吗?今天可算知道了固的繁体字写法了。
安然被阿爹和阿爷牵着手走过更为斑驳破旧的城门,城门左边站着一个身穿灰色带<衙>字标志衣服的大约三十多岁的男人,他虽然无精打采的,但身形却不像安然所见过的人那样瘦骨嶙峋,只是看着瘦削而已,由此可以推断其家底儿之殷实让他在灾年里没受到啥罪,要不然就是公务员待遇委实不错,让他们不会饿肚子!那男子也没动,只是打量他们几眼,便收回了目光,看着只有寥寥数人出入的城门口,安然觉得自己心里哇凉哇凉的,她本来还想整小摊卖小吃,看着人流量能有市场吗?
“阿爷平时县城人就这么少吗?”她不死心的问。
“差不多吧!”林老头知道小孙女想在县城做个小买卖挣钱,“今天不是集市没啥人。”
“是集市也没多少人,大家伙都没钱。“林满仓在旁边接话,“上个集市,我们一早就过来卖菜了,一文钱一斤都没卖完,最后还挑了半篓子回去。”
安然听了心里那点侥幸消失了,想想也是,刚经了一场大的旱灾,他们连饭都吃不饱,谁有闲钱买一些华而不实的小吃食,即便那些小吃真的很美味儿。
想想家中阿海他们哥几个,吃了一年的菜糊糊依然吃的喷香,就知道这个时代,人们对味道真的不在意,在乎的是能不能吃饱。
县城的街道铺着石板,不宽,大概有一米五左右,旁边还是土路,走在铺的还算平整的石板路上,安然有一种以为自己是在村里闲逛感觉。
本以为县城会繁荣暄嚣些的,可看到如此萧条清冷的模样,和他们村也没什么区别了。
街道两旁依旧是用泥砖砌成的围墙,一座院子挨着一座院子的,每一户都是大门紧闭。
安然就觉得这县城的老百姓也太不会规划了,临街的房子改造一下,弄成门面随便做点生意不好吗,多少有进项点。
不对,她忘了一件事儿了,在这封建古代是有阶层划分的一一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是最低的,谁不知道做生意能挣钱,之所以不敢做,还不是因为这个时代对商户有诸多限制,也不知道当下的商户能不能科考,改天有时间问问老爷子。安然提醒着自己。
哎呀,走路不专心的安然被凸起的石板拌了一下,差点摔倒,幸好被眼疾手快的阿爹扶住了,否则她怕不是要跌个大跟头。
林老头回头看了一眼又出状况的小孙女,没说什么,只是颇不放心的牵住了她的手。
算了,也没啥好看的了,专心走路吧,免得真是跌了一个狗啃泥,出丑不说,她这小身板也磕碰不过这坚硬的石板吧?光是想想摔了之后那种感觉,就让人觉得全身发疼。
没多一会儿,三人转了一个弯,走入另外一个街道。
安固县唯一一条商业街叫富康街,卖啥的都有,只是一场旱灾,让绝大多数铺子都关了门,只余医馆、粮铺、书肆及个别没关门的小店铺。
不过这条街上的房屋构造倒是符合她的设想的,前面是门面,后面是院子。街上地面铺的全都是石板,没有土路,看着干净整洁不少,只是依然冷清,人影寥寥,开门做生意的铺子也是寥寥。
林老头牵着她,来到一处开着门的铺子,刚走进门口,迎面飘来一阵药香,在门框高处挂着一个牌匾,从右到左写着[赵氏医馆]。这几个字安然认得。林老头牵着她的手进了屋。
屋内只有一位老者正坐在案几前俯首看书,听到有人进来了,他抬头看到他们笑着道:“你们来了。“父子俩向他问好,安然也问了声。
他又笑着问安然:“小丫头感觉可好?“边问边观察她气色,还行,就是太瘦太虚了些。
被一位慈眉善目的长者笑迎问候,安然觉得自己郁闷的心情消散了不少答道:“没有头昏恶心的感觉了。”
“来,坐这儿。”老者指着案几前的凳子让安然坐下。让她把手腕放在脉抛上,他三指搭上,摸了会儿脉才道:“嗯……余毒全消,就是身体太虚了些,多吃些细粮和荤腥补补。”他叮嘱着,这话是对带着她来的两个大人说的,至于能不能做到他就管不了了。
父子俩听了心里都松了口气,林老头是心有成算并不担心,林满仓则是满心忧愁怎么挣钱给女儿补身子?
诊完脉也不用再抓药,几人也没有做其他寒暄,林老头直接说出要买的东西,三两八角三两熟石膏,虽然不知道他们买这些东西做甚,但赵大夫没有多问,帮他们称了重并包好。
买完了东西付了钱,打声招呼,就要走人时,林满仓提醒林老头:“阿爹,这篓青菜?“这不是阿爹一大早特地让他摘了说是送给赵大夫的吗?怎么忘了?
林老头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才道:“赵大夫,这次我家小妮儿能转危为安,多亏了您的妙手回春,没啥感谢你的,这是我们一大早摘的新鲜青菜,现下我们农家人也只有这个了,你别嫌弃。”
看着翠嫩的青菜,赵大夫愣了一下,没想到还能收到谢礼,有心不收,倒不是嫌弃寒酸什么的,而是知道当下大家过得都不容易,他的日子过得比他们好,他是真不好意思收呢,可看到旁边那个中年汉子一副局促的样子,他若不收只怕以为他嫌弃呢,想了想便说了声,“那我就不客气了。“看着那篓青菜这屋里也没地方放,于是对着后院喊了一声,“阿承。”
“唉”,后面有人应和,很快一青年男子从后院走了进来,“阿爹唤我何事?“
“这是你林阿叔送的青菜,你拾到灶房里,然后把篓子腾出来。”
“好勒。”青年应着,拎走之前忘道声谢。
人有三急,安然觉得在走之前需要解决一下生理需求,否则怕等一会儿她可能会憋不住,“赵阿爷,我想借用一下茅房。”她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赵大夫笑了笑,为她指路,“从这个门出去,向后院走,走到尽头,左手也就是。”
“多谢赵阿爷。”安然对他行了一个福礼后走了进去。
赵大夫点点头,嗯,是个知礼懂事的孩子,他转身招呼着杵在堂中的林老头。
“看着你像是比我大,叫你一声林老哥?
“我今年五十六,赵大夫贵庚?”
“我四十九了。”
“大七岁,是应该叫我一声老哥。”
“来来来,林老哥坐下歇歇脚,大侄子你也坐,小丫头也不知道要多大会儿,你们坐着等。“赵大夫招呼着父子俩坐下。
林老头父子与赵大夫并不熟悉,坐下后也不知道聊些啥,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还是赵大夫起了话头,“林老哥上次你们来,听说好像是住在李家村?”
“对,出了城门往西走十六里地就是李家村。”
“不近呢。”赵大夫想了想,站起来走到一旁倒了两碗水端过来,“走了这么远的路,肯定渴了,喝碗水吧。“
“多谢赵大夫。”林老头父子颇是感激的道了声谢,接了过来。
水温温的正好入口,两人一饮而尽,喝完水,咂摸咂摸嘴,感觉里面放了东西,好喝又解渴。
“赵大夫里面放了什么,怪好喝的?“林老头问道。
“放了几朵晒干的小菊花,菊花清目解毒,平日少喝一些没关系,但脾弱体虚的人禁食。”
回来的安然正好听了赵大夫的话,念头一转,就想问问老者,现下可有能采摘的草药,要是有的话上山摘一些卖给医馆,多少能贴补些家用,可想想接下来就要忙起来了,大家一是没时间,二是草药从采摘到清理再到炮制过程挺繁琐的,一个弄不好就是白耽误功夫,想想暂时还是算了吧,若是豆腐作坊的事搞不定,再来问他也不迟。打定主意的安然便把药草一时放在心里,朝赵大夫笑了笑,走向阿爷他们。
医馆的事情忙完了,他们也没有多做停留,向赵大夫告了辞,三人便离开了。
走出医馆,顺着街道往前走。
“阿爹是要去粮铺吗?“林满仓知道前面有一家开着门的粮铺,只是家里还有钱买粮吗?
是也不是,粮铺要去,但要先去书肆买小妮要用的书和笔墨,只是这么一说就要应付儿子接踵不断的问题了,所以林老头也没理他,径自拉着小妮的手往前走,知道她走不快,也尽量的放慢脚步。
走过粮铺看他们没有停下,林满仓以为他们没有看到,出声提醒着阿爹粮铺到了。
“等会儿去粮铺,我们先去书肆。”老头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他没长眼睛吗?
书肆?听到这个词儿,林满仓就觉得腿软,阿爹去哪儿干什么?那地方是他一个泥腿子该去的吗?还没去呢内心就滋生了一种畏怯!
“我就不去了,阿爹,我在这儿等你们。“本来还想叫着闺女一起留下的,但看到她一副兴奋的样子,也就没有开口阻止了。
“行吧,你就在旁边等我们。”他心里明白儿子对书肆这种地方的敬畏心态,也就不勉强他了。想到还有黑桐油要买,他指使儿子,“你去棺材铺买一一斤黑桶油,这是三十文拿着。”林老头三十个的铜钱给他,以前没有专门买过黑桐油,也不知道价钱几何,想来,这三十文应该是够的。
虽然不知阿爹要买黑桐油做什么,但林满仓还是听话的接过了钱放到了内兜里,说话间就要走,又被林老头喊住了,“站住,你不拿竹桶你用什么装啊?”说着林老头从自己背的篓子里拿出一个竹筒递给他。
林满仓憨憨笑的接过。
“买完回来你就在旁边等我们别离太远了,听见了没?”
“听到了阿爹。”
“那棺材铺你知道在哪儿吧?”林老头又不放心的问他。
“知道,那我去了,阿爹!”
“行,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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