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星兔
应赴星收回眼，懒懒地“嗯”了声。
他似乎没深想，转过去头，神色散漫又疏淡。
辛兔松了口气，觉得书包有点重，顺便调整下姿势。
注意到她的动静，应赴星忽地伸手，“给我。”
辛兔觉得莫名紧张，摇了下头。她依旧和他并肩走着，却悄悄地拉开了距离。
隔得有些远了，非常刻意的举动。
应赴星直直地盯着她，像在琢磨些什么。不过须臾，他收回视线，神色若有所思。
这个点正是高峰期。
车水马龙的，堵得让人窒息。
注意到时间，辛兔觉得，万一路上堵车，可能就有迟到的风险了。她倒是无所谓，但应赴星上周无故旷课，今天是不能再迟到了。
辛兔抬睫，对上了应赴星的目光。
她建议道：“好堵。等会拦上计程车，让司机绕远路走吧。”
看着堵成长龙的车队，应赴星吐出一句，“浪费钱。”
辛兔：“？？？”
应赴星指着旁边的共享单车，慢条斯理地道，“不如这个。”
总觉得他是故意的，辛兔抿唇道：“我骑不好。”
应赴星随口道：“我带你。”
辛兔微微一愣。学校离这有25公里，开车还好，但是骑车就稍微有点远了。她直白地提醒：“会很累的。”
应赴星弯唇：“用不着你的小短腿。”
辛兔：“……”
他这会估计又觉得她娇气，连蹬个自行车都要别人带。盯着应赴星的长腿，辛兔忍了忍，没和他计较。反正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干脆累死他好了。
辛兔暗暗地吐槽。
由于他的手机坏了，辛兔直接解锁了一辆自行车。她发现坐垫有点脏，下意识皱了皱眉。
像察觉到她的情绪，应赴星从包里抽出纸巾，擦掉后座的灰尘。他将垃圾收进兜里，又上了自行车，才侧过头来。
“上来。”
辛兔看着他清瘦的身形，后知后觉地担忧起来。万一等会翻车怎么办？但他上回他背她的时候，从教室到校门口，这么长的路好像丝毫没喘过。
见她视死如归的神色，应赴星拿腔拿调地道：“还挺惜命。这么信不过我？”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辛兔总不能还不给面子。她摇了摇头，昧着良心说，“信的。”
应赴星催促道：“快点。”
在他的注视中，辛兔硬着头皮上了后座。好不容易坐稳了，她双手也不知往哪放，就干脆抱着包，而后轻声道，“好了，走吧。”
应赴星忽地冒出一句：“手。”
辛兔一时没明白：“什么？”
“你不抱住我的腰。”应赴星偏头，对上她的视线，语气懒洋洋的，“半路摔了怎么办？”
辛兔莫名觉得脸热：“那你就骑慢……”
没等她说话，应赴星忽地捉住她的腕骨，往他腰间搭。像是怕迟到了，应赴星不耐地警告她。
“不许松。”
辛兔一时紧张起来。
她想松开手，但为了安全着想，就硬着头皮没松开。她眼睫微动，安静着，没说话。
自行车开始发动。
辛兔能感觉到风速瞬间变快。清晨的风也暴烈起来，刮过耳畔。
头顶枝叶扶苏，隐约虫鸣。光影荡然，白絮散漫成一层薄雾，夹杂着风的鼻息和落英体香。
整条街花香馥郁。
隔着白衫，少年腰间的皮肤滚烫。指腹传来源源不断的热度，被无尾风吹凉，又被他熨热，循环往复。
像带了电流。
让人觉得视野有点浮晃。
辛兔不自在地垂眼。
少年衣领沾满淡絮，下摆猎猎作响，临拓出清瘦明晰的腰线。
辛兔嘴唇微动，忽地说了句话。
应赴星没听清：“什么？”
风呼啸而过。
辛兔不得已拔高音量：“我说。应赴星，你吃胖点！”
少年似乎一愣，蓦地回过头来。
画面定格。
迎着朝光，辛兔看见少年乌黑的发丝轻轻飘蓬，侧脸的轮廓鲜明利落。他唇角微弯，似乎在笑。
“知道了。”
-
到了学校。
心跳得有点快，辛兔没敢磨蹭，立刻松开手，跌跌撞撞地下了车。
见状，应赴星微挑眉，“慢点。”
辛兔看他一眼，没吭声。
来得比预想得早，校园这时候人算不上太多。可能是应赴星过于扎眼，她能感觉到不断有人投眸过来。
怕被别人看见，辛兔下意识背过身去。
注意到她的举动，应赴星眉尖微蹙。而后，他回过头，直接将车骑到停车点。
辛兔下意识摩挲指腹，总觉得有点酥麻。仿佛还停留着他的温度。想到这，她的心跳又快了些。
很快，应赴星锁好车，抬脚走了过来。
他散漫道：“走吧。”
辛兔还没完全平复情绪，见身旁同学好奇的目光，她才迅速冷静下来。不太想引起师生的注意，辛兔斟酌两秒，“我们以后分开走吧。免得被人看见，可能影响不太好。”
应赴星脚步一停。
辛兔抬眼：“你觉得呢？”
应赴星神色若有所思，眸底的情绪微沉。他唇线拉得平直，视线一寸寸梭巡着她，夹杂着敏锐的洞察和审视。
辛兔莫名紧张：“怎么了？”
不过须臾。
也不知是不是看穿了她的想法。应赴星唇角轻扯，不咸不淡地回了句。
“我知道了。”
气氛有些凝滞。
辛兔还沉浸在思绪里，没察觉出任何的异样。她继续道：“那我先走，你再等会？”
应赴星敷衍地应了一声，而后沉默下来。
辛兔正准备抬脚往前走。
忽地听见有人和他们打招呼：“小雪兔。”
“星哥，早啊。”
辛兔脚步微顿，循声望去。
是夏明亮和钟安，正勾肩搭背，朝他们走来。
夏明亮头发稍长了些，长相俊秀，笑容晴朗。钟安平还是寸头的造型，蜜色的皮肤，是现下女孩很喜欢的阳刚硬汉型。
两人看过去也十分赏心悦目。
辛兔对这称呼已经见怪不怪了：“早上好啊。”
应赴星只是看了他们眼，一言不发。
夏明亮咋舌：“我靠。好几天没见，星哥你脸更臭了。”
钟安平骂他，“那也是你这狗东西太烦了，才懒得理你。”
辛兔弯唇，觉得他俩这样插科打诨，还挺逗的。
夏明亮也没计较他的话，视线在她和应赴星之间来回扫视。
辛兔有点紧张：“你看什么。”
夏明亮像个缺心眼，说话还挺直白，“你俩这么早就见面，有猫腻啊？”
“是啊。”钟安平也帮着搭腔，“你俩关系现在是日行千里，突飞猛进啊？”
辛兔神色一僵，被他俩这个形容弄得无言以对。她犹豫一会，开始催动脑子思考，想找个合适的理由搪塞一下。
应赴星突然低声问：“能说吗？”
辛兔一时没太反应过来：“什么？”
那俩缺心眼也没听懂，也跟着问，“什么？”
应赴星再度补充：“很难瞒住朋友。”
辛兔这下懂了。
虽然他一直说不需要朋友，但她明显看得出，夏明亮和钟安平是真把他当兄弟。再加上，这俩人也不傻。时间一长，是很难瞒住的。
早点说清楚，反而保险些。
辛兔犹豫地点了点头：“行，那你处理吧。”
话音刚落，应赴星唇角一松，眼角眉梢也舒展开来。辛兔突然模糊地感知到，他的情绪似乎变好不少。
他们的对话像加密通话，旁人压根听不懂。
夏明亮有点茫然：“他俩嘀咕啥呢？”
钟安平挠了挠头：“我也没整明白。”
见时间差不多了，辛兔朝他们说了声，抬脚往教学楼走去。
等辛兔走远了，应赴星这才收回眼。注意到他俩的目光，他慢条斯理地道，“我现在住她家。”
夏明亮：“？？？”
钟安平也听懵了：“你俩突飞猛进到同居了？”
应赴星：“。”
“不是啊。”夏明亮赶忙劝他，“我上次在医院里怎么告诫你来着。你怎么还反其道而行？”
像觉得荒唐，应赴星斜睨他一眼。而后他站直身子，胡扯了个理由。
“打工。”
钟安平轻嗤：“你不会真以为我们信吧？”
刚试探完辛兔的态度，应赴星也不太关注他们的想法。他上下打量着钟安平，语气慢悠悠的，“给她补习。”
这话一出，夏明亮立刻信了，“老师，您还缺学生吗？”
应赴星懒得搭腔，抬脚走远了。
夏明亮抱怨道：“星哥性别歧视。我之前提过一嘴补习的事，他都不愿意！”
钟安平没搭话，摸着下巴，像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两秒，他突然反应过来，蹦出一句，“我靠。”
夏明亮吓了一跳：“你有病？”
钟安平拍了下他的肩膀：“刚星哥说我俩，是他朋友！”
“操。”夏明亮神色微滞，“我们仨关系也日行千里了？”
钟安平放下手，“啧”了声，“你也配？”
“就你嘴臭。”夏明亮连忙跟了上去，“我靠。你说我去找小雪兔，能不能蹭上星哥的课？”
“蹭蹭你的小脑瓜吧。看能不能聪明点。”
……
早读陈梅梅来视察，就把应赴星叫了出去。
也不知道应赴星是老实说了，还是找了些理由，这件事就平静地揭过去了。
一个上午就过去了。
辛兔准备回家吃午饭，就提前出了教室。在门口远一点的角落，安静地等着应赴星。
过了一会，眼见时间越来越晚，她想联系应赴星，又迟钝地想起他手机坏了。
没手机好不方便，辛兔叹了口气，又将手机放回包里。就在思考要不要回去找他时，就听见应赴星的声音，“你可以先回去的。”
“你没手机，怎么回去？”等他走到面前，辛兔低声问：“怎么这么问？”
应赴星提了下包，随口道：“我找夏明亮，聊了点炒股的事。”
辛兔一愣：“你还懂炒股呢？”
应赴星拦了辆车：“之前闲着没事会看看。”
夏明亮炒股这事，辛兔不算惊讶。境内年满十六岁的华国公民，可以申请相应的证券账户。
辛兔虽然不懂炒股，但身边很多长辈和朋友都在炒。不一样的是，他们一般是交给专业的操盘手。
操盘手能熟练掌握开仓平仓，买入和抛出的时机和技巧，从而减少资金风险，这就为大户规避了不少麻烦和风险。
之前她堂哥也自己玩，结果亏了不少。后来被打击了自信，就扔给操盘手了。
辛兔上了车后，忍不住问，“万一他亏了怎么办？”
在她旁边坐下，应赴星先给司机报了地址，而后才道，“不会亏。”
辛兔还挺惊讶的：“要赚了，说明他还聪明。”
瞥她一眼，应赴星强调说，“是我聪明。”
“……”辛兔忽地明白过来，思考两秒，而后做出了个推测，“你俩合作了，然后利润对半分？”
应赴星靠在车椅，漫不经心地点头，“今天谈的。”
辛兔：“谁教你的？”
应赴星：“一直有研究。”
辛兔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小耳朵：“炒股你都能无师自通？”
注意到她的神情，应赴星侧头，唇角弯了点弧度，“不过是一个学科，有什么学不会的。”
这有点超出辛兔的想象了，只觉得上天真是不公平。天才这么多，为什么就不能多她一个。
见她紧盯着自己，应赴星挑眉，“膜拜我了？”
“我想掐死你。”辛兔有点恍惚，陷入巨大的自我厌弃中，“你让我觉得我不配做人。”
应赴星：“……”
只要一涉及到两人智力差距的问题，辛兔就会产生一种和他说半天，也是在浪费精力的感觉。
这么想着，辛兔觉得也不错，“多份收入挺好的。”
应赴星看她一眼，莫名冒出一句：“我很快能还完钱的。”
辛兔其实不缺钱，反倒觉得他太在意这件事了。她思考两秒，轻声地提醒，“你还没挣到钱呢。再说，炒股也会亏的。不用太急。”
应赴星直勾勾地盯着她，神情不可捉摸。而后，他微倾身子，缓缓靠近她。
两人的距离骤缩。
辛兔抬睫，僵在原地，“你干吗？”
“放心，娇气鬼。”应赴星眼皮微动，扯了下唇角，声音有点低哑，“肯定养得起你。”
辛兔懵了好一会，才发现应赴星说的是早上的事。
她感觉他话里有话，但没深想，“我爸妈会养我的。你要把钱存好，万一有用得上的时候。”
应赴星似笑非笑地“噢”了一声。
总觉得他眼神有点怪异，辛兔抿了下唇，“我说得不对吗？”
应赴星意味深长地盯着她，拉长尾音，“这就开始管我钱了？”
“……”辛兔本想忍忍，但这人脸皮太厚了，实在没法忍。她抬眼看向前面的司机，面无表情地道，“叔叔，他要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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