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明信片
从小到大，程可可被许多人夸奖过漂亮，大概是听多了，对这类赞美多少有些免疫。
但此时此刻，听到肖煜的称赞，却莫名有了一种异样的悸动。
程可可赶在自己的小脸变成裙子这般瑰丽的红色之前，顺手从旁边抓了一条中规中矩的水蓝色连衣裙，给老板娘丢了句“我两件都要”，便慌里慌张地钻进试衣间。
等程可可穿好水蓝色连衣裙，再次从试衣间出来时，肖煜已经走了出去。
老板娘喜滋滋地给程可可算着总价，什么满减活动，什么折上加折，程可可却莫名有一种自己刚才被引诱了的感觉。要不是因为自己认识肖煜，都要怀疑肖煜是这个老板娘找的美男托了。
程可可走出服饰小店时，肖煜正站门口低头看手机。
似乎是感应到程可可出来，他放下手机抬起头：“走吧。”
神情坦然平静，彷佛刚才他根本没有进到过店里，也没有说过什么话。
程可可手里紧紧攥着装有红裙的袋子，总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些反常，竟然因为一个男人的一句赞美，买了一条完全不符合自己风格的衣裙。
肖煜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现在你准备去哪里？”
今天买伴手礼已经花费了不少，再加上两条不在计划范围内的裙子，程可可算了算，即日起到发实习工资之前，自己恐怕真的只能吃土了，于是摇头：“我不逛了。”
她看了一眼手机时间，顿时喜上眉梢：“太好了，现在回去还能赶上酒店的免费午饭。”
肖煜：……
他扫了一眼程可可手里的大包小包：“正好我要去酒吧街，顺路跟你一起过去吧。”
程可可这才明白为什么会在这里遇见肖煜，因为这条小路是通往酒吧街的必经之路。
两人并肩走着，经过一家名叫“天空之城”的文创店时，程可可的脚步黏住了。
她对这种小众且别致的文创店向来木有抵抗力，哪怕现在穷得只能吃酒店的免费餐了，还是忍不住想进去剁手。
程可可看向肖煜：“肖老大，您有事就先走吧，我进去逛逛。”
肖煜刚要点头，不知道视线穿过透亮的玻璃窗看到了什么，于是改变了主意：“我也进去看看。”
程可可：？
她狐疑地看了看店内那些花花绿绿的便签纸、手账本、明信片……突然小脑袋旁亮起个小灯泡。
哇噢，这位冰山大佬心里居然住了个小萝莉？？
肖煜一走进店内，便径直走到一排字帖前，拿起一本王羲之的字帖仔细翻看起来。
程可可：……
好吧，大佬还是大佬，人设没崩。
程可可在店里随意地逛着，挑了几样小物品，最后，她看到了一张手写的告示牌：
给未来的你寄送一张明信片吧。
“给未来写一封信”的概念，早就不算新鲜了，但对于人生之路刚刚展开的小女生来说，还是挺有吸引力的。
程可可精挑细选出了一张明信片，写下给自己的明年情人节的祝福:
【hi，可可，今天是情人节，有没有人陪你一起过呢？】
【如果有的话，那就恭喜他了，遇到了一瓶专属于他的甜甜的可口可乐~~】
【如果没有也没关系，这不就是早就在你意料之中吗哈哈哈……】
程可可正极其认真写着，肖煜走过来：“给同学寄明信片？”
程可可摇头：“她们的已经寄过了，这张是给我自己的。”说着指了指那个告示牌。
肖煜似乎觉得有几分趣味，便也挑了一张明信片，在程可可身边坐下写起来。
程可可写完，自我感觉很满意。
她刚要起身去寄明信片，不经意地扫了一眼旁边肖煜的明信片，顿时呆住了。
那一刹那，周遭一切都被虚化成无关紧要的背景，只留下肖煜写的第一行英文，异常醒目：
“toi”
而在和icarus认识的四年里，程可可早就熟习了他的一些小细节，比如，他经常把自己的昵称简写成“i”……
程可可完全不敢置信。
心心念念了太久的网友学长，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出现了？！
程可可怀揣着一丝侥幸心理，轻声问道：“肖老大，你是给朋友寄明信片吗？”
肖煜的回答直接封死了她的退路：“给我自己。”
程可可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僵住了。
一个极其荒唐又有理有据的念头让她全身都战栗起来：
肖煜，会不会就是icarus？
d大、
本市人、
和哥哥同龄，
和自己在一个部门，
称呼自己为“i”……
所有条件完全符合。
像是巨大的拼图找到了每一块碎片，
严丝合缝，分毫不差。
程可可感觉有些晕眩。
难道，他真的就是，自己暗恋许久的icarus？
可是，昨晚icarus学长提起肖煜时，对他的评价是“徒有虚表”。
而那个“toi”,也可能是因为肖煜英语基础太差，主、宾格不分，把tome写成了toi……
程可可强行安慰了自己两秒钟，然后呜呼一声破功：我是个傻丫头吗？
这么牛的一级总能犯这种错误吗？
相反，如果肖煜真的是icarus的话，那句“徒有虚表”也有可能是自谦……
程可可一会儿肯定自己的结论，一会儿又自我否定，小脑瓜里咕噜咕噜地煮着浆糊。
肖煜写好后问她：“需要帮你投递吗？”
程可可想也没想，就呆呆地把自己的明信片递了过去。
肖煜随意扫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难得的笑意：“所以，你的名字，是‘可口可乐’的缩写？”
程可可这才清醒了两分。
她本想抱怨他一个一级总怎么偷看小姑娘的明信片，但又想起来明信片本来就和私人信件不同，是相对公开的内容，而且自己刚才也偷看了他的内容，于是只好默默地认可了这个说法。
两人走出文创店的时候，前方走来一对情侣。
女生似乎跟男生撒娇说了什么，男生站住脚步，亲昵地捏了捏女生的小鼻尖。
程可可其实在学校里也经常见到情侣秀恩爱，比这种香艳的场面都撞见过。
但此时，因为暗恋的学长有了几近可代入的人，程可可下意识想：如果真的是肖煜的话，自己也会期望和这个男人亲昵吗？
程可可顿时脸热心跳，太可怕了！自己在想什么呢？
她连忙低下头，加快脚步往前走。
恰巧肖煜停下来，回身准备跟她说前面岔路该分开了。
程可可一头撞到了肖煜的怀里，不由“哎呦”娇呼一声扶住额头。
肖煜虚虚扶了一下女孩，然后退后半步：“怎么了？”
程可可连忙抬头说“没事”，但余光却看到不远处那对情侣，已经从亲昵捏鼻进阶到捧头深吻……
程可可：wysl……
她浑身燥热，脸色通红，害怕被肖煜看到自己的窘样，于是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她刚走两步，就听肖煜在身后喊自己的名字。
程可可不敢回头，只能向后摆手：“我先走了，拜拜！”
说完，就几乎用小跑的速度超前走去。
一边走一边在内心唾弃自己：
程可可，你至于吗？现在又没有完全确定对方就是icarus，就算是的话，也没关系啊，对方又不知道你暗恋他。
退一万步，就算他知道你暗恋他，又能怎么样！还不允许自己暗恋错了？移个情别个恋不就行了？
程可可给自己打了半天气，才心绪平稳下来。
心绪平静下来了，才感觉自己一身轻松。
一身轻松了，才发现：
自己买的全部伴手礼，还有那条红裙，都还在肖煜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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