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一顿补汤大家吃得尽兴，就连赵树那白菜色些许红润许多，看着也顺眼。
顾怀之将家里简简单单收拾一番，把剩下的骨头扔给奶狗啃，除了丢失的小奶狗，赵树家现在只有两个奶狗活下去，母狗看得紧护犊子，旁人从狗窝走过去它总是“呵！”“嘶呵！”发出低吼声。
他摸着狗崽子，对上警惕的四只眼，他很庆幸：小狗没有因着自己手里有骨头就摇头乞尾，而是一脸不屑，有骨气的狗自然讨人喜欢，以后可以更好的看家护院，等县里买了房子就选一只悍狗看门，院子种点傲梅，养一池锦鲤，弄点药材，闲暇时弄花逗狗，倒是另一番趣味儿。
“我就知道你也喜欢”
“等它们大一点给你留着，村里人问我要，都没舍得给”
赵树将他眼底的柔软看得清楚，自然知道兄弟真心喜欢自家的狗崽子，就顺势提了一嘴。
“我要一只狗就行，另外一只你自己留着，母狗老了以后没个看家护院的狗子，我不放心”
顾怀之脸上浮现出浅浅的笑意，说话软几分，含笑道：“再说了，我家那片废墟还需要你帮忙看着点”谁知道缺德的邻居会不会今天投点土，明天挖点篱笆墙角，把自家地契上那一亩地给霍霍没了。
“对了，我家在后山还有一些荒地，你们要是想开出来用，开春就去开垦吧”
“反正我也不会种地，到时候盛夏来了多给我留点沙瓜就行”
提起田地，赵树自然很有干劲，覰见他爷爷眼里的光亮，自然明白怀哥儿的意思，之前顾婶子在家开春也会雇人将后山的地开出来种些果子树，今年自家要是种了，自然捡了大便宜，果子卖相好，说不定还有意外收获。
闲暇时他爷爷也喜欢聊天，望着篱笆外来来往往的人心里也急，往日这时候赵树早就寻了翻地、播种的活计，也能有点收益，半大小子窝在家里确认令人着急，所以老爷子戒了许久的旱烟都摸出来抽得啪嗒啪嗒，烟熏雾绕看不起老爷子拧巴的样子。
“赵爷爷，还没下地呢”
“你这孩子说什么话！不会说话就闭嘴”
路过的亲戚孩子总有打招呼，年长的大人自然也看出老爷子心急如焚，凭着老爷子将棺材本都掏出来还钱的那分骨气，自然也会敬着，高看几分，说话自然也好听些，没点眼力见的后辈吃了挂落，没讨个好闭嘴了。
赵树躺在床上自然也听见外头那些刺骨话，心里自然不得劲儿，只是抬眼看到门口埋首看书墨字的儿郎，顿时没了置气的意思。
他想着到底是读书人，沉得住气，性子稳重，做事总是有条有理，跟怀哥儿比，自己还有好多地方要改改，不然容易吃大亏。
顾怀之喜欢看书，每天都会安排时间温书，读书，墨书。元掌柜的教书先生应该快到了，自己这一去县里，以后恐怕没有多余的时间陪伴赵爷爷，正好有时间就多陪陪。
一旦沉浸在书海里，他发现周围的一切都是鲜活的，花草树木都有四季的生命变化，学会用词来表达自己的感情就好像赋予了所见所闻以颜色亦或者生命。先把学过的知识巩固再巩固，没有学过的知识先预习，找出不懂的地方做好标记，等新来的老师到了在一一请教，希望到时候老师不要那么气恼。
昼短夜长，第二天两人上午十分才到孙家医馆，这时集市都散了，门口患者少了很多，轮到顾怀之时，坐诊的孙老爷子已经老眼昏花了，眼皮子上的汗珠滚滚而落。
直到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指擦掉孙大夫额头的汗珠，他才抬眼看向来人，浑浊的眸子登时一亮，“我倒是谁家孩子这般细心，原来是怀之来了”
“老朽没事就是坐久了，骨子脆，老眼昏花”
老爷子笑哈哈，满头花白头发很柔顺，说话不急不徐，一看气色精矍，身体保养很好。
顾怀之将准备好的薄荷叶子给老爷子闻闻，这一下把他喜得嘴皮子打哆嗦，咕哝道：“还是怀之有心啊”
“这东西深得老夫心，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老爷子看到顾怀之身后赵树那浮肿骨相，就知道这孩子定是有事相求，这不他等着孩子开口。
顾怀之得到老爷子的爱惜之意，自然就将自己的来意说道说道，“孙爷爷，我兄弟赵树前儿个头抢水缸上了，出了好多血”
“因着天色不好就没来县里，今天正好有时间就上县里来，麻烦您给看看他的脑袋有没有什么大问题”
孙老爷子提起患者的伤病也严肃起来，望、闻、问、切，一个步骤不落。
老爷子说，一旁的药童记录他的话，两人速度快，效率也很高，顾怀之大抵知道赵树的伤情，只是还得老爷交代交代注意事项和喝药安排。
“这孩子命真大，脑骨虽然结实，但不是每次都这么幸运，以后注意点别老是不当回事儿”
大夫说话就是道理，需要听从，赵树那颗高高挂起的心终于轻轻放下，这会儿终于不在云端上飘着呢。
这时，孙大夫顺势给顾怀之做个常规复查，老爷子从摸着他的脑袋就没放下，那双星星眼没了笑意，看起来严肃无比，也许自己恢复的情况不是很好，不然老大夫跟这儿拧巴了。
“你还继续读书吗？”
“现在还不能”
听到这话孙大夫眼皮颤了颤，瞥一眼眼前半大小子，褐色的脸色扬起笑意，他含笑道：“世间儿郎千千万，又不是所有人都只盯着科举这一条路，你要是没事干，正好陪老爷子看看馆子也成”
未等顾怀之反应，一道嘶哑的声音骤然打断了凝重的气氛，“这可不行！我怀哥儿一看就是吃官家饭的好儿郎”
是孙虎！顾怀之听到这变声就回头，果然看到孙虎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他的书童老远都在叫着嚷着“少爷等等我”“少爷你慢点”
好兄弟见面自然要抱抱，一旁的赵树正换药，目睹了这一幕：眼热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药童以为他羡慕，就一脸愉悦道：
“我家公子自启蒙就认识顾家郎君，小时候的顾郎君长得很憨态，我家公子不遑多让，两人见面就滚在一起，不打不相识，这些年上课在一起，下课就在县里到处溜达感情着实不错”
赵树这才知道怀哥真的很不错，能结交孙家这般慈善之人也是他的缘分。
“虎哥儿，你怎么回来了？”这点学堂肯定没有下课，他怕不是又偷偷跑出来了？
对于顾怀之的怀疑，孙虎这次没有大咧咧地解释，藏着掖着，卖关子“我才不会这么没品”
“夫子要考试，放我们几天假，真好家里来人说你来了，于是后面你就知道”
孙虎将他拉大一旁，一双虎眼上下扫视着他，生怕缺胳膊少腿，看到人除了瘦了不少，其他还好就追问道：“你还好吧？”“父子说你退学我都吓傻了”“后来听说婶子走了，这才明白”“那你以后怎么办？”
他一连串的问话是发自肺腑之言，湿漉漉的大眼怕得到不是心中的答案，孙虎害怕自己引以为傲的伙伴就这么挫败，从此颓靡不振，两人情分就此消散。
只见他拍拍孙虎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虎哥儿，考科举是一条没有回头路的选择，我不会退缩，也不会轻言放弃。就算我们不在一个学堂了，我们也在同一片天空，站在同一片土地上，来日方长，莫言放弃！”
“我知道你想考武举”“你要是真的学不进去，就给孙伯父和孙伯母好好聊聊，让他们知道你的选择，你的决心，用行动去告诉他们，你要的未来是怎样的！”
就是这么了了几句话，让孙虎心里满满的暖意，他一直都知道顾怀之懂自己，就像一面镜子能看到自己的缺点，想法，就算伤了脑子也不会含糊，说得他心潮澎湃。
“天儿不错，我们出去走走”
孙虎左手搂着顾怀之，右手抱着赵树，十分惬意，好不容易不用听先生的敦敦教诲，自然志得意满。
于是他们决定去墨方书斋看看，孙虎很得意，向顾怀之邀功，咧嘴笑呵呵：“书斋里一楼可以吃东西，吃完饭一起看看书”
“听说里头还能钓鱼，冬泳，还能骑射”
孰料，顾怀之一句话就打断了他的美梦，“据我所知，墨方书斋现在只对外开放钓鱼活动，其他活动好像还没有出来吧”
孙虎贴耳，小声叨叨着：“我可是听去他家问过了得到肯定答复，这才约你出来瞧瞧”
“再说了，里头的吃食确实过瘾，尤其是辣锅子，吃起来很过瘾”
说到这，顾怀之和赵树相视一笑算是明白孙虎的意思，毕竟吃锅子要人多一起来才带劲儿，吃得是一种氛围，眼下这人就是馋了。
定了个小雅间，几人正闲聊，锅子烧得噗噜噗噜直冒香气。
“怎么样！不错吧~”
赵树这会儿正四处观看，嘴唇微张，眼眸闪烁着流光，直呼：“这里真别致”
“你们经常来这里吧？”
孙虎却摇摇头，憨笑道：“以前我们可不来这里，还不如回自己家书房呢，现在环境清静，各家大儒的藏书多，甚为观止！更重要的是这里吃食很美”
“快吃吧~肉煮老了，没鲜味儿不好吃”
赵树当然注意到锅子，奶白色汤汁滚滚，细嚼一口牛肉，再嗦一口肉汁，回味无穷！顿时浑身充满了力量。
“牛肉真嫩~”
孙虎吃了一次，心里头惦记着，这不一口下肚，那种熟悉的感觉煞那间勾起了味蕾里久违的记忆，简直是美翻了~
顾怀之吃饭不爱说话，喜欢这种氛围，但是会默默地留意其他人的反应，以此为鉴进一步改善服务。
“咳！”
锅子配酒，简直美哉了！
“可惜不能喝点烧刀子”
是人都能看出孙虎的遗憾，他很嫌弃嘴里没点酒味儿的果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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