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老君最喜欢摸着花白胡子，拉着人说话，三寸不烂之舌能把人气得原地去世，但凡被他逮住，没个三五个时辰别想溜走，更遑论让耳根子清净，这不，主仆几人已经练就“不听不听，不听和尚念经”姿态。
因着打不过幸存那个武力怪胎，顾钰一行人每每来到老君山后能忍则忍，最幸福的时候就是老君睡觉时，呼噜声震天响，只要不动院子外那些花花草草，她们就能做喜欢的事情，幸存也不会管，因为他一直守着老爷子，老爷子往东他往东，老爷子往西他往西，老爷子在哪他在哪。
日薄西山，夜风兮兮。
“嘶”
“我说小二，你能不能轻点”
劳妲不说话还好，一叫肖兒的绰号，就被后背那搓药上药的力道差点激得她原地弹起来。
“就不知道收敛点要不是你，我们用得着在屋里听几个时辰经”
“记吃不记打的贱骨头”
肖兒瞅着那皮开肉绽的伤口，不禁冷笑，还不忘提醒老大。
“你骂谁呢，贱骨头！有本事再来”
她这急性子一戳就爆，顾钰这才坐下没多久，见这架势再不管又要掐起来，到时候再站几个时辰，那感觉简直不要太酸爽，于是沉声呵斥道：“劳妲，你这性子就不能改改？”
“老爷子晚上睡得浅，再被吵醒，今晚上大家都别睡觉了，我瞧着你们俩劲头那么足，去把外面的水缸填满。”
“别磨磨唧唧，大家等着水洗澡”
好不容易打发了两个奴婢，顾钰才有心情，想起信笺上的事情，脑子里的猜想得到证实，她也算是少了许多愧疚，以后多多弥补他就好了。
承恩寺庙这边，顾夫人吃斋念佛经几日，脸上的肉垮了，整个人倒是精神些，就是神色愈发忡忡。
这不好不容易下课，抹黑回到厢房后，吃了些饭菜对付几口，摊在床上让奶嬷嬷帮着按摩按摩膝盖，缓解一下痛感。
“夫人，家里那边今儿来消息，说是商嬷嬷将家里的奴婢大清洗一番”
正眯睡的孙氏哪惊得住这刺激，噌一下站起来，看着杨嬷嬷那笑眯眯的样子，好似回过神来，呢喃着：“换就换呗，我们蔷薇院的人都带了，在跟前儿呢，由着她折腾看她能折腾出什么花来”
又悻悻然坐下，躺到床上。
“只是这么以来，后院再插手就不好动手，承恩院那边两个小厮都被换掉，听荷院那边除了顾彪和顾钱其他人都被扭送到郊外的庄子去了，就连宜兰院那边也配了两个小丫鬟”
杨嬷嬷见自家主子欲言又止就将知道的情况细细说来，目光盯着孙氏的反应。
顾夫人这几天念了几天经，脑子嗡嗡疼，睡不好吃不好，整个人瞧着就颓废，嘴皮子一翻，虚弱道：“家里账面上本就没甚余钱，清掉那些奸懒谗猾的小子也省一应开支”
“倒是钰哥儿那边可是来信了？”
她天天求神拜佛，就是喜欢祈祷孩子能健健康康，许久没见着孩子，脑子里最是挂念。
杨嬷嬷摇摇头，膝盖搓红了，又换了一只手擦上麻油，继续搓淤青。
“商嬷嬷把着门，红蝉没见着哥儿”
孙氏那希期的眸子光亮散去，漫无焦点地看着屋子里一切，靠在被子上很是落寞。
“夫人，要不早点回府？”
“家里那边传话：老爷他们一家人在听荷院那边吃了几顿饭，瞧着开心极了，想来那小子已经和宜兰院那边搭上话”
要是顾宜兰将事情一一告诉亲儿子，那孙氏以后的处境更加艰难，本来钰哥儿体格不争气，庶子能说会道，身体健康，再加上顾宜兰又怀了一胎，地位更稳固，要是宠妾灭妻，依着顾焯那性子，指不定能做出来这种令人诟病的恶心事。
“只要我孙家不倒下，顾焯他敢！”
她爹爹从小就爱自己，要不是为了钰哥，当初她就不会让那外室子进顾家大门，在眼皮子底下污了自己的眼睛。
“孟春时节，我给爹爹他们送些问安信，若是走水路，想必早就到了盛京那边”
“若是骑马走驿站那边，估摸着那要几日就到了”
说起爹娘，她眼底的光就好似天上月，云中星，闪闪发亮，熠熠生辉。言语间满是对家人的怀想。
“不求家里人挂念，只愿他们安康建泰”
杨嬷嬷也是很感念，想起盛京那些日子，晃着神，心由天外。
孙氏覰了一眼眼前老人，不禁感慨：“嬷嬷瞧着倒是愈发年轻”
“遥想去年，您还是一脸灰败之气，新年以来您瞧着倒是愈发精神”
杨嬷嬷神色凝住般垂耷着，讪笑着：“怎会？还不是托夫人的福气，这几日在承恩寺里沾了些佛气，我佛慈悲为怀，普渡众生”
“还是嬷嬷嘴巴甜”
“那些个丫头怕是吃不消，等回去了就办个游园宴，权当给二公子接风，认认人”
她一说这话，杨嬷嬷就知道主子嫉恨着家里那边呢，往年老爷总会跟着来寺庙坐几天，如今来也不了，不说为了夫妻情分，就算是为了大公子也该来烧烧香拜拜佛也好，面子里子都不给夫人，是个女人也恼火。
宜兰院这边，新来的丫鬟正在捯饬屋子。
这时门外传来哭泣声，好奇心驱使，蒹葭和白璐齐齐走过去偷偷翻看外头的情况。
隔壁的春红小娘被棍棒夹着往外头走，哭得梨花带雨，凄凄切切。
她透过墙窗，对上一双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霎时就憋不住了，抱着泥瓦窗柩死死不撒手，“我不走”
“小女子愿意为奴为婢，给夫人端茶倒水，老死在院子里都可以夫人！”
“宜兰！宜兰小娘，你看看我”“我是春红啊，咱们之前那么要好，你不能弃我不顾”
从小吵小闹到大喊大叫，一旁的府兵们只得用棍子驱逐，不敢碰她一丝衣角，眼看着大部女人已经被赶出外院，他们这边迟迟没把人轰走，府兵们很是懊恼这人怎么如此不要脸。
，
“别碰我！“我自己走”
“小丫头，姐姐在这里待了五六年，身边丫鬟也被打死了，手里有这些膏子话本也没什么用，就帮我带给宜兰妹妹吧”
她哭得很动人是蒹葭说不出来的那种妩媚，眼尾泛红，很是勾人。除了那一身艳丽的衣衫，春红小娘身上的包袱倒是很简单，不像其他院子里那些被赶出来的小娘们大包小包，装腔作势地出去，然后又哭哭啼啼地跑回来被家丁盯着留下顾家的东西。
俩丫头眼睛出奇大，脑袋挤在过道里的石窗里，目送着春红小娘摇曳身姿，消失在视线之外。
“小丫头片子，搁这儿偷懒呢？”
“傻看什么呢？赶紧进去给主子锤锤腿，剥点新鲜的莲子”
顾钱家婆子拎着丫头们的耳朵，往屋子里去，全然不给俩丫头说话的机会。
这几日顾宜兰吃得好睡得香，起色很是红润，月份大了肚子也在长，坐一会儿就腿麻，站一会儿就腰疼，很是不舒坦，尤其是听着外头那动静很是心烦。
“吓着了吧？没事，那些小娘们出去后就是良籍，做什么也自由，可以嫁个好人家”
她摸着俩丫头的花苞苞，脸上堆砌一丝笑意，想来安抚她们。
“小娘，给”
年纪小一些的蒹葭将春红小娘给的东西一股脑儿塞到顾宜兰跟前，双眼纯真又懵懂。
顾宜兰只当是孩子从哪个丫鬟手里得来得东西，推拒着“这是听荷院姐姐给的吧？你拿着吧”
“小娘现在用不着，蒹葭眼瞅着就是大姑娘了，到时候捯饬捯饬也是个美人胚子”
“那我呢？小娘，我也是美人胚子嘛？”
一旁的白璐期期艾艾地仰视着眼前美丽的女主子，流露出天真娇憨一面。
顾宜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轻笑道：“我们白璐这么机灵，长大了一定很漂亮”
顾钱家婆子甫一进门就见那俩丫头没眼力见，缠着小娘在嬉闹顿时就不乐意了。
“也不知老爷从哪找来的祖宗！干啥啥不成，吃饭倒是挺能行。到底是照顾小娘来着还是享福来着”
“天黑之前把这些莲子剥完，不然没法吃”
她那双老花眼就这么静静地望着丫头片子，不怒自威。
蒹葭和白璐像老鼠见了猫不敢乱说话，闷头接过簸箕顿蹲在门前剥莲子皮。
“嬷嬷，她们还是孩子呢”
“是是是~小娘不也是孩子嘛”
“咦？这是老爷新送来的话本子？”
“哪里，这是蒹葭那孩子给得，许是听荷院那边送给她们的”
“小孩子家家看什么话本子，没收！”
“嬷嬷~”
宜兰都气笑了。
在外头的蒹葭听着动静，到手的话本子没了莫名有点失落，这时一旁的白璐小眼睛眨巴眨巴很是狡黠，趁着周围没人将春红小娘给的膏子塞给蒹葭。
“嘘！这样你有，我也有”“以后有时间我们去听荷院找顾鸠家婆婆让她教我们上妆嘻嘻
(●\"\"●)”
她们相视一笑，很是珍惜仅存的膏子，塞进怀里生怕碎了化了碰着了。
夏日炎炎，盛光普照在大地上，顾怀之稍稍改变了些学习习惯，中午须得小酣一番，下午才能学得进。
这不，屋里热，先生将雅间窗子都打开也不够凉快，手里的羽扇呼哧呼哧着响个不停。
“先生，您看学生端什么来了？”
只见顾怀之人未到，身上那股清风不请自来，吹得元清很是舒爽，畅快。
“喔？这奶白奶白的是什么？”
“是水果块，学生从早市买了新鲜水果放进深井里放置，趁着天热合着酸奶，凉拌几下，酸甜可口的水果酸奶就能吃了”
“牛奶很新鲜加了糖，倒是挺爽口”
先生吃得带劲儿，看样子热得口舌燥，边吃边防着阿狸。
顾怀之目睹这一行径，不免轻笑。
“天热就困乏，吃口酸食，瞬间清醒了”
“对了，考题就放桌子上了，你自去拿来测试”
“我去楼下透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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