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97章
“是是是!春光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我亲爱的妹妹,你这还是刺绣也不想是女儿家用品”
她百无聊奈地点茶,烹水,终于将目光投向刺绣之物。
“喔,给父皇绣了护腕”
“是吗?”
寰宇殿那边,长平正在墨贴。
商嬷嬷徐徐站在卷帘外,低眉骇眼,清润道:“禀公主,陈国公府上送来拜帖”
“陈国公?”
少女双眼微抬,温然道:“呈”
商嬷嬷这才起身去了里间,面见主子,将拜帖放到小矮己上,便退在下首静等吩咐。
“信阳陈家也来人了?”
“是的,公主”
“后日?”
“本殿下去父皇哪里说道说道,先接下帖子:让他们放心办就是,介时本殿下会去陈家看看”
她眉心一动,默然片刻,浅浅道。
商嬷嬷未动,目光频频看向自家主子,像是还有什么话。
“嬷嬷可是还有要事?”
“回殿下景荣宫娘娘薨了”
长平怔愣瞬息,霎时才反应过来:景荣宫娘娘就是粱妃,“看来这一时半会儿怕是去不了”
“帖子收下,就回话:宫里近日有丧事,不宜办花样子,举办时间待定就是”
“喏”
商嬷嬷抬脚就要离开,却被长平叫住,“嬷嬷进宫以来,可还适应?”
“谢殿下关心,奴婢自是舒心”
“那他可还好?”
忙碌能让人忘记什么,一旦闲下来就容易想他!想他!总感觉耳畔就是那人的音容,一颦一笑。
“公子在家中一切都好,时时翻看药书,说是给公主找根治法子”
“身边还是那些半大小子,不让人近身”
“归沐时,就会往君老那边走动,多是看书,练武两不误,日子很是紧凑”
商嬷嬷说得这些,怀之亦在信中说过,只是信笺上的墨字是没有温度的,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东西是有温度的。
“好”
商嬷嬷退下去了,长平福至心灵地从暗盒里取出他们之间的信笺,纤长的手指止不住地磨挲着。
【山河已暮,时已寝安,虽不同枕,但求同梦】
【晨辉晓露,蔚然醒来,虽未同起,但求同心】
【秋千水,竹马道,一眼见你,万物不及。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风十里,不如你】
【寒露煮酒,雪落梅章,君在沧海,我在潇湘】
【若逢新雪初霁,满月当空,庭院平埔着皓,上面流转着亮银,而你带笑地向我走来,月色和雪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
满心满纸间,一页一殊荣,一字一情意,字里行间好似他的眉眼,他的倾心告白
少女捧着纸,唇瓣染起一丝沁润笑意,如春水如春风十里,遥映在窗前。
“咳咳”
忽闻外间闷闷地清嗽声,长平下意识地将东西拢进怀里。珠环相碰,鬓边垂下的流苏在光亮下晃动着,散发出盈盈银光来,丹唇微启,问道:“肖兒,你可是有什么事情”
“禀殿下,劳妲来信”
肖兒来时,见里头无什动静,这才咳嗽,唤醒了长平一丝神思。
“信阳也没有发现”
这算是好事,也算是坏事,没有在母妃娘家发现异常,就意味着千机很有可能就不是信阳那边下的,这样以来,千机依旧没有动静。
阅尽此信,少女眉间柔意消散,眉梢微蹙,呢喃着。
就连君老那般阅尽千帆的人都不曾听过此毒,世上还有何人知?
事情好像陷入僵局,这时“啾啾”
一道急促的鸟鸣匆匆而来,长平抬头时,但见白鸠扑棱着翅膀,疾驰而落。
啾啾叫着,泛黄的眼珠子目不斜视地看着长平,苍劲有力的勾子死死地抓住窗台,稳住了身形,它也不叫了。
“肖兒,速去取点生肉来”
到底是大鸟脚程就是快,还忠诚,从不乱溜达,可不那些贪吃的肥鸽好多了。
外头没有人影时,她取下白鸠脚下的信笺,晙巡一番,这才坐下来查看内容。
看完信笺,长平灿然一笑,嘴角含着一似有似无的一抹笑,莞尔笑道:“你来得正好”
“他来信:让我将千机这毒散布出去,赏万金”
没有人跟钱过不去,人多力量大。
“顾大人这一招甚妙,就算梵楼出品,难道他们当中就没有私心?”
“只要有人将消息告诉公主,那人必定与先主子之死有干系,顺藤摸瓜,说不得拨开云雾见青天”
江湖中人也会关注此事,互相盯哨,一有风声,他们老君山的人必定拿下。
“此事,由你操办,去郊区找个老乞丐,将消息散步给他,尽快让消息流传于大街小巷,人尽皆之”
“若是有人见财起意,必击之”
免得那些个东西,像蚊子一样看见烂肉就死死盯着,不罢不休,一次让他们看看老君山的厉害。
“谬言:家主身重剧毒,只有千机可解,若知千机,可到城门外芳亭一见,钱货两讫,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黄金万两,童叟无欺!”
“属下遵命”
肖兒微微福身,应下事情后就离开屋子。
“啾啾”我要吃肉肉
“看过来~,这是流苏,这是钗环,这是碧簪若是有戴在这些东西的女人在他窗前晃荡,你就啄他们”
“要是听懂了,就叫叫”
“啾啾”这么啰嗦?拿来吧你!
“真乖~”
“慢慢吃不着急,天黑之前回去就是”
反正你是夜猫子,多吃点,免得霍霍顾家那点家底子。
白鸠:“”
青瓦苍苔,云淡天长,君老府上,一老一少徐徐说着什么。
“小子不才,刚好有事想请教太爷”
“说来听听”
日头不燥,春色不休,老爷子躺在竹椅上,以为那小子又谦虚来着。
“太爷可曾听过:千机”
在他身边只有君老、孙老爷子医术还可以,医毒不分家,早间问过孙老,那边没有听过此物,所以这才叨扰君老。
老爷子目光下意识向左边扫了一眼,复才呐呐道:“听过”
“是长平告诉你的?”
“是的,太爷”
“这件事哽在长平心里许多年,她既然能向你吐露心声,说明你在她心中有一席之地”
“也说明:她没辙了”
“那她可说过此毒由来?”
顾怀之摇摇头,满脸疑惑,很认真说道:“她未提及其母,只说千机一事”
老爷子将事情娓娓道来,掐头去尾,简述一番“当初她娘去信阳那边省亲,遇到水匪,受到惊吓,导致早产生子,血崩而亡,幸好遇到你父亲一行人,狸猫换太子,与小顾氏刚生下的孩子掉包,这才让长平幸免于难”
“我那外孙女遗体送回来时,恰逢我在场,遗体停了三天,我观察个仔细:发现孩子遗容不对,面带微笑,安详如斯,眉眼弯弯,脸上还带着红晕,这哪是一个刚刚经历生产的妇人正常仪表,后来定棺时,我进一步查看了她的尸表,取了一些头发和指甲,将她的衣物留下,发现她的头发可以烧出淡淡酒香味,可是单单闻其发丝却无半点酒香,我又试着将酒香放进水中,过了几日,水中的虾蟹竟然如痴如醉地围堵着那头发”
“行医数十载,我暗中调查一无所获,后来在老君山一采药翁那里才知道那毒很有可能是千机”
“老翁年事已高,没过几日就走了,从此老朽就定居在老君山,希望能遇到他的后人,说不得能寻得一线生机”
“先生可还记得老翁埋首何处?”
“老君山山顶最大的柏树下”
“你想去看看?”
“是”
梵楼那边得来的消息:也是老君山那边的采药翁知道一二,这么一来,老君山那边怕是要去看看。
“长平在那里研究了十多年,老夫在那里呆了十多年,尚未看出个什么,你若是要去,先问问长平”
毕竟那里算是她的地盘,总得小丫头点头答应才行。
“是,先生”
“去看看也好,顺便帮我们上柱香”
在山里野习惯了,有时候也挺怀念。老爷子说着说着就阖上眼睛,缓缓睡着了。
“该练武了”
幸村从屋里走出来,将手上的薄毯盖在老爷子身上,转头对着顾怀之低低说道。
“荣幸之至”
顾怀之当然乐意奉陪,如今他主要差事就是整理典籍,当值时,对校旧籍,删省浮秽,顺势拜读更多的藏书,一举多得。
“下腰太慢”
“右肘用力过猛”
“刺剑太轻”
几场搏斗下来,幸村总能找到顾怀之的弊端,说话一丝不带水,直来直去,颇有气势。
“你这功夫去老君山不够看,估计连大门都进不去”
他站在木桩子上,就这么俯视着少年,目光锐利,淡淡道。
顾怀之双眼微眯起,含笑道:“我是去以文会友”
又不是上山踢门来着,练武非一日之功,自己这几日确实进步一些,也没有幸村说得那般差,不过他今日话这么多,想必有什么事情。
“我记得:你也是老君山出来的,想不想回去看看”
“可以,反正我的徒弟不能丢我脸”
顾怀之:“老爷子这边,你放心”
他不是以老爷子为尊?寸步不离那种。
“这就要看顾大人的诚意了”
你看:师傅这般好意,你不表示表示,说不过去吧。
顾怀之好像明白他什么意思,微微含笑道:“山鹰,喜乐,山鸾,山雀,你觉得谁武功还可以?”
“不行”
他跳下木桩,侧目而视,要不是目光澄澈,顾怀之都觉得眼前这人在蔑视众生。
下一刻他又补充道:“山鹰和山雀联手,还可”
“这一次咱们骑马去,省事”
“我也是这般想的”
“不过,随从就少了,咱们两个结伴而行,如何?”
他手头上就这么点人,家里那么多妇孺老小,没点人看着,心难安。
“嗯”
幸村坐在廊下,将火笼子往老爷子那边靠了靠,拿着火钳将脚边的银丝碳往里头加了一些。
顾怀之回府后,行至椒兰院,丫鬟婆子都在院子里修剪花枝,相顾无言,走近时隐隐听见啜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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