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转换
“所以……还有人评头论足吗？”高易叹了口气，瘫在床上，对着一旁的吴云宣说。
吴云宣恨铁不成钢，一巴掌上去，“你觉得你英雄救了美，人家压根没领情！”
游奈吃完药就回去上课了，高易倒是舒舒服服的躺在房子里一整天。
其实也没多舒舒服服，因为他发烧了。
也没跟游奈说，还是自己难受着难受着才发现的。
“你不跟她说，她怎么知道呢？”
高易这个房子也是合租。额，也不能说是合租，只能说是合买。
刚刚说话的，就是这间合买房最后一名同居者，梁州程家继承人——程之皓。
说的有趣些，这间合买房集齐了六大家族所有的男性继承人。
“你说得轻巧。”吴云宣看了程之皓一眼，“你是没见过游奈这个人啊，那傲的，真的是骨子里散出的。”
程之皓半信半疑，因为他对游奈的了解全部取决于之前校论坛的“膜拜学霸”和高易的所作所为。“夸大其词了吧？”
吴云宣“噌”的窜起来，“当然没有！不信你可以去问问小然然。”
程之皓回头看着身后的叶然。
叶然翻了一个白眼，“你他娘这张嘴就不知道换个称呼吗？”
“我错了。”
果然，认错需及时。
叶然终于乐意回答他的问题了，“确实是夸大其词。”
“那里夸大了？”程之皓看着他。
“骨子里倒是没有。但真的很像我大姨。”
程之皓一愣，“她真是你表姐啊？”
“我不想反复强调。”
一直沉默的高易此时才开口说话，“你和奈奈不仅是外貌上相似，脾气也像。”
“这位小姐真的有然然这么可爱吗？”
“可爱个鬼头！”叶然赏了程之皓一巴掌。
“可爱是有的，不过你们不知道。”高易像是胜利者的笑了笑。
“噫——”
三个人表示我能把他扔下二十楼吗？
“至少表面上和然然差不多，一样的高冷。”
叶然挑眉，半信半疑。
程之皓挠了挠头，“咱们略过这个话题吧。”
吴云宣：“不行！坚决不行！你们怕是不清楚这位游小姐……卧槽！高易你干嘛？！”
高易直接把吴云宣踹下了自己的床。
“咱们还是略过这个话题吧。”他淡淡的说。
“你不想聊？”
高易摇摇头，“不。”
“那你还……”
“是不想听你聊。”
吴云宣：……你这开口怼的功夫怕不是跟你的小初恋学的？
幸亏这句话没发出声音来，只是在吴云宣肚子里默默消化，不然他今天晚上八成是要去骨科挂个号了。
“咱们倒是也别打扰他了，感冒难受的慌，让他自己躺一会吧。”叶然见缝插针，愉快的结束了这个合买房的人们对他好久不见的表姐的评价话题。
“奈奈。”
游奈一愣，却发不出声音来。
谁在叫我？
“奈奈。”
谁？！
“奈奈。”
你到底是谁？
“别哭。”
别哭？
我哭了吗？
“奈奈，别哭。”
我哭了吗？
像是陷入一种程序运转，她一次又一次机械而又麻木的问自己。
游奈抬手去触摸自己的脸，却发现自己的手上满是血。
不是的！
睁眼，她猛地坐起来。
没有惊叫，没有眼泪，没有冷汗。
这惊醒的也未免太潦草些？
但她也很无奈，因为自己好像永远不知道怎么去摆那个惊醒的表情。
好像无论如何都好尴尬。
扶额。
“什么时候能结束？”她眸子黯淡了下来，似乎与黑暗融为了一体。
有些许的不耐烦，又有些许的期待。
又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谁说话。看着乌黑空旷的房间，游奈呆呆的开口：“你无聊了吗？”
半晌，她似乎得到了回应，嘴角上扬，绽开了一个颇为精致的笑容。
“可是我最近没有时间啊。”似乎很难过，她悲伤的叹气。
她似乎在和谁对话。
“嗯……可我这次国庆要回一趟南洛，没办法，我妈勒令的。”
“下次吧，下次。”
“我又不会食言，但怎样可能都要一个多月以后。”
“十月我要备考啊，十一月初我要考试啊，考完了还得准备挨骂啊。”语气中皆是愉快与无奈，显得轻松又有些沉重。
“所以怎么样也得十一月中旬。”
“对不起啊。下次给你带东西。”
在空气中与她对话的那位看不见的人士似乎闭了嘴。
游奈笑道：“不好意思，太晚了，我怎么也要睡觉了，你也知道，我身体不好。”
那人似乎生气了。
“好吧。”游奈无奈的摇摇头，“再陪你聊一会儿。”
那人似乎开心起来了，游奈也开心起来了。
突然，她发声。“啊？”游奈有些吃惊，“你为什么要问到高易？”
“很关心吗？我也不清楚我自己怎么想的。”
“为什么？因为我记不起来那个片段的心理活动。”
“你也好意思说我记性差，你自己丢三落四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好好好，你不改就不改，反正我在，你改不改也无所谓。”
又这样对话而外人看来是自言自语的说了三十多分钟。
“真的不行了，我快困死了。”游奈举手投降，自己瘫在床上闭眼睡着了。
那人似乎不甘心，却又不好意思打扰她。
似乎说了一句晚安。
至少游奈在把头埋在被子里迷迷糊糊半睡半醒的时候，也笑着回复了一句：“晚安。”
真的。
这件事情要是被任何人看到都会怀疑游奈被鬼附身的。
但主人公似乎没有任何感觉，甚至很开心，很期待。
似乎遇到了一个再好不过的朋友。
真的，再好不过。
早上九点，白临一号小区。
“你们国庆去哪里玩？收留一下我呗。”陈芷溪百无聊赖的躺在沙发上问她们几个。
“溪溪，你不回家吗？”蒋琬琬看着她。
“燕台太远了，不想回去。”
蒋琬琬无奈，放弃了劝陈芷溪回家的念头。
“我是会一直待在白临的，我爸妈就在这里。”杨笳音笑了笑。
“我是要回一趟漠云。因为我必须去安慰一下的的大表哥和表嫂。”蒋琬琬也笑了起来，“因为我的侄子似乎国庆不想回家，这让我表哥和表嫂非常的伤心。”
“妈，你呢？”陈芷溪卑微的把最后的希望放在了游奈身上。
鬼知道为什么这个合租房的三位小可爱突然就喊游奈“妈”了，似乎是为了报答对她这么久的照顾，就这么喊起来了。
游奈没什么意见，她们开心就挺好。
然后她们四个就从室友变成了“母女”？
这变化快的措不及防。
说实在的，游奈从开始就一直没说话，一直就坐在那里翻书。听到陈芷溪喊她，才抬起头来看她，“我？我要回一趟南洛。”
“啊！”陈芷溪无奈的喊。
杨笳音疑惑：“你这次回去还蛮积极。以前你都巴不得住在学校。”
游奈把书合上，“时过境迁，有所改变。主要是我需要丢点东西。”
面对杨笳音疑惑的面孔，游奈补道：“要搬家。”
“哦！懂了。”
游奈转身回房，用只有她自己才听的见的声音说，“如果她不叫我回去，我就能去见你了。”
手机一震。
游奈不喜欢铃声，手机常年静音加震动。
高易找她。
——早啊，饭吃了吗？
游奈的神情没什么变化，但她对于高易还清楚自己早饭可能不吃的习惯瞠目结舌。
——吃了
高易：国庆有约吗？
游奈不清楚高易这是要干嘛。
——有，我要回南洛
手机对面的高易似乎愣了愣，过了近半分钟才回复游奈。
——好吧，我要去南洛看一下房子
游奈：你去南洛看房子干嘛？
高易：想什么呢？
游奈：………………
高易：我在枳江嘉园不是有一套别墅嘛，打算收拾收拾就卖了
游奈：你要卖了它？
高易：不住
手机对面那人似乎没有耐心回答这个问题。
游奈：嗯
游奈：应该能买个好价钱，即使江枳人少
高易：嗯
一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她哪有权力拦住高易卖了那套房？
可她就是好喜欢那里。
喜欢枳江河沿岸的橘树，喜欢枳江河对岸那个不是自己该去的地方。
更喜欢那段时间，高易每个假期都会来南洛的那套房子，而不是回漠云。
好喜欢啊。
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为什么他不回去呢？
他喜欢自己吗？
可自己真的配吗？真的配被喜欢吗？
游奈靠着门，勒令自己不要再想下去。
手机又震动了。
这对本来精神和情绪双不稳定一碰即裂的游奈无疑是个打击。
压着嗓子，没有声音，只有无助的空气震动。
“啊——”
她又哭了。
可明明她在憋眼泪啊。
可明明她也不想哭的啊。
手机还在震动，可她已经没有心思去看看到底是谁的电话了。
唯一的感受，就是满腔的悲伤。
但又难过的无厘头，游奈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因为高易要卖了那套别墅难过，还是对他的所作所为难过，还是对自己的不认可。
这样的大悲和不稳定情绪状态已经很久了，每次这样都会持续两周甚至更久。
她也不清楚自己怎么了，但其实她现在想去睡一觉。
第二天一早，游奈就赶五点的高铁，大概坐一个小时才到南洛。
国庆假期，人来人往，游奈的票还是提前近七天买的。
出了高铁站，她没看到游韶，但这并没有出乎她的意料。游韶的时间那么宝贵，哪有闲工夫来管自己呢？这种类似的事情在游奈九岁父母离婚之后，一直到今年她十八岁，大概九年的时间不知道发生了几百次，而她本就淡定，早已见怪不怪。
自己在门口拦了个车，悲催的慌。
司机师傅见她一个人拎着一个还算大的行李箱，就很热情的来帮忙。
游奈一愣，马上推辞，似乎对于司机师傅的职业操守有些恐惧。自己把行李送进了后备箱。
司机师傅见她拒绝，倒也不尴尬，自顾自的哼起小曲。
“去哪里？”
“江枳区，枳江嘉园，不用开进去谢谢。”她坐下来。
司机师傅应了一声，又哼起了小曲。
“小姑娘这么漂亮，国庆回家啊？”司机师傅笑道。
游奈颇为尴尬的努力扯出一个看起来还是很礼貌的微笑，“是啊。”
司机师傅继续哼曲。
游奈的脸冷下来，恢复到了日常的基本状态。
打开手机，她打了个电话。
“喂妈，我快到家了，还在路上。记得接我。”
之后她笑了笑，靠到门上，睡着了。
司机带着她开了一段时间，见她睡熟，停在了一个停车场。
“真的漂亮，能卖个好价钱。”司机邪笑，拿着一卷胶带向她靠近。
游奈的眸子还阖着。
司机撕开了点胶带，往游奈嘴上堵去。
在司机愣了神的一瞬间，游奈往他的下面踹去。
“操！”司机吃痛，缩到了后座的另一边。
游奈的眼睛不紧不慢的睁开，抬手把耳边的一缕碎发撩了起来，将刚刚踹出去的腿收回，优雅的放在另一条腿上。
今天她把马尾散了下来，过肩的乌黑长发配上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加上她穿了一件黑色风衣和一条黑色毛衣连衣裙，露出修长纤细的腿，脚踩一双普普通通的黑色粗跟短靴。
看到的人谁不觉得这是个斯文败类的□□女老大？
微微的一转头，那本就凌厉魅惑的眸子此时更是多了几分危险讽刺，就那么看着那个司机。
真的有人以为她能睡着吗？
不可能，这个点，在游奈神经最衰弱的点，她反而更睡不着。
所以有人就真的想找她演一出戏，那行，她答应砸场子。
她早就准备好了110，一直都在准备着，在上车时，司机对她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就接通了。
不过是她一直没有声张罢了，且一直都在瞒着。
“我已经报了警！建议你停止你的行为！”
“□□！”司机骂她。
游奈挑眉。
这里的地方过于狭小，不像六年前的枫道，她还能稍微肆无忌惮的踹人。
本来六年前她闹出了那么大一件事之后，她就再也没打过人，现在有人让她提起旧事，她便恭敬不如从命咯。
游奈直接出手，揪着司机的头发往主驾驶和副驾驶中间的那个储物箱上撞。
就算她的身体早已不如六年前，就算她现在的身体相较于六年前十不存一，但就这司机三脚猫的功夫，还是别来她这个跆拳道红带人士面前瞎秀了。
好吧，从八年级开始她就没有再去考级了。
这司机之间鼻梁骨报废，鼻血哗哗哗的流。
血。
游奈一瞬间愣了神。
司机抓住这个瞬间，往她胃上打了一拳。
游奈本就胃不好，此时更是吃痛，嘴里瞬间充斥着血腥味。
但这一拳也把她打清醒了，她深刻的意识到，眼前这个人绝不是他。
司机又来了一拳，游奈抓住一个空当，两指一并，往司机咽喉下凹处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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