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天气越来越寒冷，初雪那一日义诊停了半日，俞梅让柳绿弄了半扇羊肉，俞梅亲自去调制了佐料，咕嘟咕嘟地锅子热起来地时候，天空开始飘雪。
阿雅将调料碟端上来，“这雪下得可真是时候。”她会这般说是因为昨日里城西搭窝棚的人才搬入了官府修的大院子里边，那是原本梁王的剧园子和赌坊改的，虽说紧凑了些，但冬日里比外边热乎。
“大人还没回来是不是在城门口让人给堵着了吧。”阿雅笑着说了一句。
“他这半月哪有一日不被堵的，都堵出经验了，约莫一会儿就回来了。”临近冬至，乡民们热情，早早就在城门等着，远远看见宁方远就上前去，塞些东西，有两日宁方远袖袋里边还被塞了两只烤红薯。也只有那两只烤红薯被他带了回来。
“也不知道他今儿带没带糖炒栗子。”俞梅有些馋了。
“我去沏上一壶紫姜茶，一会儿大人冒着风雪回来也好暖暖身子。”
“是大人暖身子，还是来福也好一道暖暖。”阿雅调笑道。
“我让你在夫人面前胡说八道。”柳绿涨红了脸，上前去挠阿雅的痒，阿雅避开来，一时间屋子里笑闹起来。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一片两片三四片，散落花丛都不见。”
“倒没想到小毛头居然还是个坐得住的性子。这几日写的字都端正了许多。”
“二公子教的好一边玩儿一边又学了学问。”柳绿说了一句。“以前还以为二公子就是个板正的性子，现在看了倒居然还是个玩闹的人，不愧和大人是兄弟。”
阿雅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年轻公子风流俊逸，这会儿和孩子们一块儿玩乐，笑的极为灿烂。中原的男人好像大多都长得挺好看的。也不知道她的夫婿是个怎么样的人，又想起昨日晚间收到的暗信，心下黯然，问道，“你同你的来福哥什么时候成亲啊？”
“你还胡说！”柳绿跺脚。
“你要是不着急我也想多留你两年。”俞梅跟她说道，“方远有意让来福接手外边的生意，这些日子你也看到了来福虽说辛苦些，但一日日的慢慢立起来，不过现在还不能完全独当一面，且让他跟那些经事的掌柜学一学，过上一两年待他接了生意你出去做个正当的掌柜娘子。那时候年岁也合适了。”
“过两年她都十八了。”阿雅还想说话。
“我巴不得在夫人身边再多待几年，十八也好二十也罢，他愿意等便等着，不愿意我今后另择贤人。我相信夫人肯定不会害我。”柳绿就是俞梅忠诚小粉丝。
“嗯，到时候我给你添妆，风风光光地将你嫁出去。”俞梅笑起来，门房的来通报，说是钱县丞的夫人来了。
“难不成锅子的香气飘那么远，让她也闻着过来了，快快请进来。”
没一会儿钱夫人进来了却是一脸仓皇，“夫人怎么办啊，您是知道的，我们家大人胆子那么小他怎么会杀人呢？是，我承认我们家老爷贪花好色，但是他知道什么样的女人该碰什么样的女人碰不得，像什么南越郡主这样的女人就算是天仙下凡，他也断不敢有什么歪心思的……你要同大人说一说啊，他肯定是冤枉的。”
那边阿雅哐当一声砸碎了碗碟，也唤回了俞梅的心神，“金凤姐姐不着急，咱们里边说。”又看向柳绿，“你让方希带着孩子们先吃饭，既然出了事，大人一时半刻估摸着是回不来了。”
柳绿看着阿雅双手都在发抖，以为她吓着了，忙帮着收拾碗碟又柔声安慰她，见她脸色真是不好，让她回屋中休息。又张罗着让外间的孩子们吃饭。
进了内室，白金凤更是忍不住，眼泪就那么往下淌，“夫人，谋害外族权贵是大罪……若是真有什么，我们一家可就……”
“你先别慌，你从何处得了消息？”
“是我们家米铺掌柜，他的店正好就开在驿馆对面，出事之后直接就来给我报了。”
“你同我详细说说。”俞梅握住她的手让他安定下来，白金凤擦掉眼泪，“昨日下午郡主车架到了凤城，今日早间的时候，准备启程，进屋找郡主之时我夫君在郡主屋中，满身的酒气，郡主在旁边业已身亡，浑身□□……必然是受了侵犯。”
“按理说郡主的车架昨晚上到，荀府君和钦差大臣亲自接待，又有精锐将士护卫，就连宁方远都不能近身，钱县丞是如何能进去的？”
“这……这……就不清楚了。”白金凤说不上来了。
“那就对了。咱们能想到的点，官府的人肯定也能想到，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稳住，等！你是钱县丞的家属，你最不能慌，你此刻越淡定越发能显出钱县丞是冤枉的。”
“但我怕的是，纵使大家都心里清楚我夫君是冤枉的又如何，大国之前，平民姓名又算的上什么，万一他们为了平息事端，直接让我夫君抵罪呢？”金凤看着俞梅。
“他人我不敢说，但是方远，他不会！”
“这案件明明一点疑点重重，丁大人不想着捉拿凶手，倒想着如何直接糊弄，就算是想糊弄，南越死的可是霄王最爱的嫡女，他难道会轻易罢休？”
“宁大人啊，你还是太年轻了，这人都死了，霄王就算是再愤怒，也得顾及着两国的颜面嘛，而且咱们也赔了一条命给他，只要把细节做的好些，再把使臣打点到位，霄王远在万里之外，想要糊弄过去又有何难？”
“丁大人说得轻巧，那县丞大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宁方远看着他眼神宛如利剑直指。
钦差大人却老神在在的喝茶，“我知晓宁大人心肠慈善，不忍心让自己的同僚蒙冤，可您仔细想想，从要接待郡主开始就由你来负责，再加上你同郡主的关系，这不细思倒好，怕的是有心人说是你有心指使……”
“怎么，丁大人的意思是觉得县丞若是糊弄不过去，直接让我背着黑锅吧？”
“宁大人说的哪里话，谁不知道侯爷的家风定然是让人相信的，正是因为这样，咱们才要同那些贼子划清界限，以免被牵连……”
“丁大人，我记得你的父亲是在同南越交战的时候受了伤，在您幼年的时候就过世了吧。驿馆之中，禁军把手又有两国钦差都在，怎么一个小小县丞就喝得烂醉闯进去了，这若是不将事情查清楚有心之人说不准还会以为您在为父报仇啊。”
“你胡说八道！”丁钦差瞬间生气。
宁方远拨动茶盖，“我也是作出合理的假设嘛，丁大人这案件好糊弄，人心不好糊弄，到时候生出流言，就说不准谁被牵连了。”
“你不要仗着宁侯爷我就不敢动你！”丁钦差直指宁方远。
“大人消消气，消消气，都是同僚，又同是京城中来的，没必要，真的没必要。咱们现在要想的是如何平息这件事……”荀府君在旁边力劝。
“还能如何平息，我说了法子他又不做……”
“怎么做？白白搭上无辜的人命，丁大人想着明哲保身，可罪名一旦定下，县丞一家百十口的人命就得跟着一起赔，你那是想糊弄吗，你是想要整个沛城的人都戳着咱们的鼻子骂！当务之急压根不是怎么糊弄，而是查清真相，不单单是为了钱县丞，更是为了咱们自己。”
“大……大人……”外边的衙役进来报，“外边，外边打起来了！”
“夫人休息吧，看样子大人是不回来了。”柳绿进屋来给她剪了剪烛花。俞梅看着外边越下越大的雪，“我再看会儿医书，你先下去睡吧。”
“大人会被牵连吗？”柳绿坐到床前。
“不要怕，如果我有什么事儿，肯定会提前保全下你们的。”
柳绿连连摇头，“我不害怕，我只是担心您。”
俞梅摸摸她的头，“生死有命，而且你们县令大人会努力给我们挣到命的。”
白雪地上大团的鲜血，宁方远手中的长剑横在南越使臣脖子上，“还不让人住手！”
“快住手，都住手！”两方的人才堪堪停了下来。
宁方远将那使臣推开，才一站稳那人便喊道，“你们汉人未免欺人太甚！杀了我们的郡主不说，现在还想抢她的尸首，难不成当我南越人好欺负不成？”
“是啊，就是！”后边群情激愤起来。
“闭嘴！”宁方远直接喊道，“郡主的死疑点重重，现在下结论为时尚早，况且，我们想要郡主的尸首，为的是更好的调查死因。”
“你们汉人阴险狡诈谁知道是不是又在想要拖延时间然后随便找借口来糊弄我们，而且你们找的人我们压根不信！”
“那你要如何？”
“两方的人都在，我们要共同查验，以三日为期，三日之后若无答案，我南越虽为小国，也定然不会白白受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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