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风烛残年的将
国公府外行人稀少，偶尔有顽皮的小孩打闹而过。
国公府内入眼一片荒凉，风过叶落。
“是秉文吗？进来吧。”里屋传出几声虚弱低沉的咳嗽。
“秦伯父，我来看你了。”李奇应道。
刚一进门，就是一股浓厚的药味，让李奇的眉头皱了起来。
“秉文”，屋内又呼道，“快过来！”
“我来了”，听到招呼，李奇平复了一下心情，往屋内走去。
一个着单衣，形体偏瘦，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床头。
见李奇已经进来，强打起精神，开始他每半个月都要问一回的事。
“边关安宁吗？”
李奇回道：“很安宁。”
“朝中有没有什么大事？”
李奇答道：“并无大事。”
老人思索一阵，像是在确认。
“我为何听人说僚人复叛，朝中正在讨论平叛之事？”
李奇就知道瞒不住，虽然李世民已经三令五申，不准任何人将这个消息告诉秦琼。
“前年祛薛部反，没人给我传个话，僚人叛乱，也是如此，去年正月静州僚人之乱，三月吐谷浑攻我兰州掠我百姓，亦无人知会于我，今年僚人复乱，怎敢妄言边关安宁？”
秦琼一下引动心气，开始剧烈咳嗽起来，李奇急忙上前拍背帮他顺气。
“秦伯父不要生气，陛下再三下令，朝中军事，所有大臣都不得透露。”李奇急忙解释道。
秦琼一听，脸上焦虑之色浮现，言道：“陛下此令不妥，不行，吾自当入宫谏之！来人，更衣！”
说完趁势要起，李奇急忙劝住：“陛下严令，让伯父你好生休养，等养好了身体，再为大唐开疆拓边，不可辜负陛下的一番苦心！”
秦琼道：“行了，不必劝我，今日我就要入宫面圣，吾久卧床榻，自当活动一番筋骨！速去取我盔甲来！”
听到动静，秦琼的两个儿子也来劝解，不过他眼神一瞪，两人就露了怯，不敢再说话。
拉不住，只能顺着来。
众人很快为他穿好盔甲，出府，又有下人牵来他以前骑乘的战马。
“李奇小子，来给老夫搭把手！”
李奇急忙上前，伸出手，老将军抓住，然后费力地翻上马背，额头已见细密的虚汗。
“今日倒让你小子见笑了，赶紧与我一同入宫，两个孽子，还站着做甚！再去牵一匹马来！”
两人急忙再去马栏，又牵了一匹黑马过来。
李奇无奈，只能上马跟上。
老将军一扯缰绳调了个头，再一拍马背，老马就向宫城方向飞驰而去，李奇急忙跟上。
“大唐这帮将军，真就一个比一个倔？”
秦琼见已近宫城，急忙勒马缓速，方才一番急行，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这副身体不行了。
拍马到宫墙城门处，守门的校尉自然认得这位老将军，急忙上前呼道：“大将军，你今日要入宫面见圣上吗？”
秦琼下马，口中言道：“自然是，不然我来此做甚！”
校尉问道：“可有诏令？”
秦琼不解，道：“入宫要诏令？老夫久未上朝，何时多了这一条规矩？”
校尉答道：“大将军，并没有这一条规矩。”
秦琼脸上愠怒，呵斥道：“既如此，汝为何阻我？”
校尉答道：“陛下严令大将军休养身体，无诏不得入宫，末将不敢违旨，大将军请回吧！”
秦琼大怒，正要硬闯，后到的李奇急忙说道：“有诏有诏，伯父勿恼！”
校尉见是李奇，急忙言道：“既是世子同行，请速入宫，大将军，得罪了。”
说完也不查看有诏无诏，打开宫门放入仍在生气的秦琼和低声宽解他的李奇。
“伯父不要动气，保重身体要紧！”
“老夫老了，不中用了！”
秦琼入宫的消息已经有人禀报给李世民。
李世民只能放下手中事情，叫来贴身的宫人，吩咐道：“让翼国公在书房等朕……”
话还没说完，殿外一阵吵闹声传来，秦琼已经来了。
一众宫人是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只能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
少顷殿内传出令来：“请翼国公和世子入殿。”
秦琼冷哼一声，拨开众宫人的阻挡，再整理一番衣甲，昂头进殿，李奇跟在后面一起进入殿中。
李世民见到秦琼，也不知道是高兴多一些还是无奈多一些。
“爱卿入宫来有何事？”
秦琼道：“老夫特来请战！”
“这……近日并无战事。”
“陛下莫要骗我，僚人复反朝野皆知，朝廷正要派军平叛。”
李世民道：“此事已经议定了，将军不必再提了。”
“陛下，臣还能再战，请为一路先锋。”
李世民叹息道：“将军病体稍愈，僚人之乱，远在千里，又反复难定，战事艰苦，朕于心不忍。”
秦琼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再有出征的机会，只是心中仍有不甘。
“陛下，臣宁愿战死沙场，也不愿病死床头，昔年臣与众兄弟征战天下时，未尝不身先锋鏖阵，前无坚对，陛下恩封臣为翼国公。每敌有骁将锐士震耀出入以夸众者，臣往取之。跃马挺枪刺于万众中，莫不如志。吾少长戎马间，历二百余战，此生富贵已足，何昔一命？廉颇七十不老，臣才六十有四，更不敢称老，尚能领军出征。”
李世民也不知道要怎么说，只得把目光看向李奇。
李奇心领神会，出言道：“陛下，小臣或有两全之法。”
李世民道：“试言之。”
李奇道：“陛下，臣请设武备府。”
李世民疑惑道：“何为武备府？”
秦琼也表示了自己的疑惑。
“臣昨日上奏，陛下想来御览已毕，臣之解法，正是设这武备府。”
随后李奇便将自己的想法祥细地说出来。
半时辰后，李奇讲完了自己的想法，李世民不置可否，只是眉头深锁，显然也是在思考设立武备府的利弊。
不过这种事情并不是一两个人就能决定的。
“来人，立刻派人去传长孙无忌、房玄龄、李靖来政事房议事！”
“李奇，此事关系重大，需细细再论。”
李奇道：“臣知道，臣之初衷，只愿天下英才尽为国用，我大唐之外，群狼环伺，其如在卧榻之侧，天下何安，自需慎之又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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