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夜见慧海和尚
尹京墨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仪仗万千、兴师动众的,他这厢刚说了要去行宫避暑, 下面人就风风火火地准备起来了。
因为尹京墨这一去就时间不短的样子,要准备的东西很多,一整个下午王府里都是忙忙碌碌的一片,直到夜色降临也没有停歇。
是夜,君斐玉躺在长风院的大床上,放缓呼吸,静静地等待着时机。
因为如意的归来,长风院显得热闹了很多。
如意虽然只是一只狗,但是却深受尹京墨的喜爱,光是贴身伺候的下人就有四个。
或许是看他还算老实,这一个月叶雨也不像一开始一样天天守在君斐玉的窗外了,每次子时一过便会有其他的侍女来接她的班。
君斐玉暗中留意过,虽然那些侍女也都是有功夫在身上的,但是都不算是一流高手,比起叶雨来差的太多了。
子时的梆子敲响,叶雨轻轻地推开窗子,往屋里面看了一眼,接班的小丫鬟已经来了。
她顺着叶雨的目光往里面看了一眼,小声地道:“雨姑娘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守着就好了,这些天来辛苦你了。”
叶雨见君斐玉呼吸绵长,睡得深沉的样子,悄无声息地将窗户关上了,对着小丫鬟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她就宿在长风院,也不怕君斐玉跑了。
但是叶雨没想到的是君斐玉想要的并不是离开摄政王府。
恰恰相反,比起一开始疯狂地想要逃离,此刻他更想留下来。
君斐玉又等了片刻,直到外面的小丫鬟都守得困倦得打起哈欠来,他才缓慢地起身,钻入床下悄无声息地打开床底的密道。
密道里,江寒早就守在了那里。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面容。
见到君斐玉,两人立刻撩袍跪下,压着声音道:“参见陛下。”
君斐玉道:“江统领快快请起。”
江寒站起身来,道:“陛下赎罪,您让臣跟踪赵总管,可赵总管实在太过于谨慎,以至于这么久才找到这条密道,让陛下受苦了。”
君斐玉摆摆手道:“无妨,这密道曲折,前后毫无遮拦,朕原本本只打算通过王府的暗探联系你,没想到你竟然能找到这里。”
江寒道:“赵总管这一个月内先后来过这个密道三次,臣不敢跟着,便在他身上用了南疆军营里特制的追踪粉,只是没想到密道中还有人巡逻,臣的手下摸索了许久,才弄清了他们巡逻了换班的时间,这才敢前来寻找陛下。”
本是稀松平常的话,君斐玉闻言却忽然眯起眼睛,“你说赵无言这个月来过王府三次?确定吗?”
江寒不明所以,实话实说,“确定,都是臣亲眼看到他走进密道的。”
君斐玉眼中晦涩难明,这一个月里赵无言来了三次,但是却只有两次是来见他的,那么剩下的那一次他去了哪里了呢?
潜伏在摄政王府的暗探是他亲自安排的,舅舅都不知道具体是谁,更何况是赵无言。
所以赵无言绝没有可能是来见他们的暗探的,那么除此之外,这座王府里还有什么是值得他冒着被尹京墨发现的危险,也要前来查看的呢?
君斐玉问道:“你可知道他来王府这三次都是去了哪里?”
江寒道:“臣跟着追踪粉的记号一路追寻,发现赵总管有两次是来了陛下这里,有一次去了另一个地方,但是那里守卫森严,臣没敢贸然前去,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那个地方是在王府的地下,没有路通往地面,而且一靠近就有一股逼人的寒气。”
位于地下,又寒气逼人,赵无言去的地方难道是王府的地牢?
君斐玉虽然满心疑惑,但是现在时间紧迫,他也来不及细想这些,只好先记在心里,等来日再探个究竟。
“朕要你找的人找到了吗?”
江寒道:“找到了,惠海大师现在已经在京城了,只是……”
君斐玉道:“只是什么?”
江寒道:“惠海大师终日缠绵病榻,恐怕是不能来见陛下了。”
这也是为什么他这么着急要见君斐玉的原因,通过那日的密信,他就猜到陛下要问的事情一定是十分重要。
若是惠海大师在见到陛下之前就圆寂了,那么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君斐玉闻言看向江寒身后一直没想说话的斗篷人,皱起眉头道:“这位是?”
他还以为江寒带过来的这个人就是惠海和尚呢,原来他已经不久于人世了吗?
江寒对那人道:“玄风,摘下斗篷,让陛下看看你的脸。”
那个名叫玄风的人闻言,伸手将斗篷摘下。
那张从阴暗中缓缓显露出来的面容和君斐玉一般无二,甚至连表情和眼神都像了个十足十。
君斐玉吃惊地回退一步,“这是怎么回事?”
江寒赶忙道:“陛下莫怪,玄风出身神机营,最擅长移声换形之术,大将军特地派他来助我们一臂之力,陛下可让玄风代您待在摄政王府稳住尹京墨,您跟臣一起前往南疆。”
君斐玉立刻道:“不可,朕在王府还有要事。”
江寒急道:“陛下性命要紧啊!”
“或者,陛下拟一封密信,臣命人带去给大将军,请他带兵勤王?”
君斐玉道:“不行,大魏太子要来京城,到时候会发生什么还未可知,此时南疆一兵一卒都不可以调动!”
江寒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君斐玉冷冷地打断。
“此事就这样定了,既然神机营中有这样的能人,便让他留在这里,你带朕去见一见惠海大师。”
“臣遵旨。”
——
入夜之后京城热闹的长街上空无一人。
夜色下,两道黑色的身影如闪电一般掠过屋檐,隐匿在如墨般的夜色中。
西城的一座戏院内,十几名训练有素的士兵静静地伫立在庭院里,君斐玉一走近,便整齐划一地跪下,“参见陛下。”
君斐玉说不上心中是什么滋味,不过是一个月的时间,这些君臣之礼对于他来说竟然已经开始有些陌生了。
君斐玉让那些人起来,跟在江寒身后来到了惠海大师居住的地方。
江寒替他轻轻地推开门,君斐玉见到屋里的人影忽然愣了一下。
江寒解释道:“陛下,是惠海大师知道臣今日要去见你,特意嘱托臣去将大长公主请来的,臣觉得事关重大,怕耽误了陛下的要事,所以就自作主张去了一趟长公主府。”
屋里坐着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君斐玉的姑姑。
君云晴见到君斐玉站起身来,目光有些复杂,她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是最终什么也没说。
“咳咳咳……”
床上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断了君斐玉的思路。
君云晴见状道:“去看看吧,大师等了你一夜了。”
君斐玉依言走上前去,床上躺着一位朽木一般的老者,虽面色灰败,却难掩其中的慈悲,一看就是一位得道高僧。
君斐玉道:“惠海大师这是怎么了?”
惠海和尚道:“老衲妄动杀念,惊扰了佛祖,恐时日无多了。”
君斐玉沉默,他口中的妄动杀念,可是与他里应外合计划诛杀尹京墨之事?
惠海道:“陛下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君斐玉道:“父皇和你交代过什么?你为什么要杀尹京墨?”
惠海道:“摄政王身上有一种禁制,是先皇牵制他的手段,先皇和摄政王约定,如果摄政王能够安心辅政五年,待陛下能够独当一面之时,便替他解了身上的禁制。”
君斐玉又问:“那你为什么又要杀他?”
惠海道:“这也是先皇的意思,因为摄政王身上的禁制根本没有破解之法,陛下担心摄政王知道真相之后会对您不利,所以才动了杀念。”
原来如此,怪不得那天夜里,尹京墨说父皇骗了他。
君斐玉皱起眉,如此行事与他记忆中英明神武、刚正不阿的父皇相去甚远。
不过有了这一个月来的经历,特别是和赵无言那次对话之后,他心里早就对父亲和尹京墨之间发生的事情略有猜测。
所以在听到惠海大师这么说的时候,他心里除了难以置信,还暗暗生出一种果真如此的感觉。
“那你可知道当年父皇和尹京墨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惠海叹息一声,慢慢地开口:“当年……咳咳咳……”
惠海大师才刚刚起了个话头,一口气没有喘匀便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大师!”君斐玉看着惠海和尚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焦急地开口。
“还是我来说吧。”一道温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君斐玉转头看向君云晴,目光探寻,“姑姑。”
这一个月来的所见所闻,使他心中生满了疑团,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君云晴张了张口,喉咙却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一样,艰涩得难受。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天了。
她将自己关在自己的世界里,欺骗自己,麻木自己,并不能让一切回到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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