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姑侄
“寻雁表妹是母后的亲侄女，自是最合适的人选。”
听到这儿沈寻雁再也装不下去，“咚”地一声跪在地上：“民女学识浅薄，礼仪才艺更是没有，实在担不起这中宫之位。”
像是吃惊般，穆齐昭转头打量她，笑得温柔极了：“无妨，朕向来不看重这些。”
我看重啊大哥！
被这一激，沈寻雁更加确定内心想法，高声道：“我大齐国母必得是温慧秉心，六行悉备。可民女民女自小便爱舞刀弄枪，所行之事实在是难登大雅。”
这话一出，穆齐昭嘴角的笑意跟着消失，语气都带了冷意：“所以寻雁表妹的意思，是不愿做朕的妻？”
“回皇上民女不愿。”
不等穆齐昭开口，沈太后率先开口：“立后一事急不得一时。今日时候不早了，皇帝早些回去休息吧。”
“果真是将门之女，好大的魄气啊！”
根本不给人留气口，人便只剩了个背影。
沈寻雁愣了愣，忍着颤意道：“姑母寻雁刚刚拒绝了皇上是不是要被杀头了？”
“说什么胡话呢？”沈太后站起身，亲自去扶她：“皇后如何？太后又如何？不过是看着尊贵罢了。我只希望你能嫁个让自己快乐的人。。”
沈太后连哀家的自称都省去了，沈寻雁哪能不懂姑母的期愿。
可到底是情分数年，怎能说忘就忘？这般想着沈寻雁便低下头，语气带着试探：“姑母，能嫁给王爷便是最快乐之事”
再抬眼时眼中只剩了憧憬与期待。
沈太后平生最见不得有人这般为情失智的模样，更何况是自己一向疼爱的侄女。
“哀家原以为你与哀家最像，竟不料也是个孤行己见，愚蠢之辈！”说着一把便将她推到了地上。
“的确是像。”沈寻雁眼底闪过愤恨，冷笑道：“若不是姑母孤行己见嫁了先皇，沈家怎会有今日这般光景？我母亲又怎会也痴心妄想着也要我攀龙附凤呢？”
“哀家当年是为了沈家的前途！”
“为了沈家？那依姑母所言沈家如今荣华加身更应该是皆大欢喜才对，祖父又为何要在生前那般痛苦？”
沈太后瞳孔骤然一缩，像是陷入回忆般喃喃道：“阿父他过得不好吗？”
看她一脸不可置信，沈寻雁不由嘲讽道：“太后娘娘身在汴京皇城哪有闲心思去了解远在青州的祖父的日子呢？”
顿了顿继续道：“自打我有记忆起，祖父便整日跪在佛像前忏悔祷告临终前的那段日子更是茶饭难思，苦痛不已！姑母可知为何？”
“为何？”
“因为祖父可怜那个襁褓中便死了的外孙！更对不起因瘟疫死掉的那一城百姓！”
“啪！”
一巴掌过后，沈太后几乎是从牙缝里憋了句“放肆”出来。
可这时的沈寻雁已经红了眼，嘴上根本不带停的：“祖父一生拔葵去织，两袖清风。最后却因溺爱女儿造了满城杀孽！孤犊触乳，临了皆毁，难怪他睡不着觉！”
这回沈太后是连句放肆都说不出了，那带着护甲的手肉眼可见的发起颤来。
一旁的清秋姑姑慌忙扶其坐下，转头摇头道：“小姐是从哪听得这些妄言？又怎敢胡言乱语到太后跟前呢！”
而这一声声质问落在沈寻雁耳朵里，却越发气愤了。
其实她今日来只是为了打消心中疑虑。
因为她莫名收了几页纸，纸上的内容净是什么当朝太后曾谋害后妃，逼人堕胎的手段诸事。
她心中存疑又不想置之不理，便只得亲自试探
越想越觉恼怒的沈悠芒再次开口：“我知道姑母能走到今日定不是纯良之辈，可也万不到那纸上写的地步本想着试探一二，却不料姑母还真是害民祸民，连亲子都不放过的阴毒之辈！”
“住嘴！”
四分五裂的碎片迸发出刺耳的响声，也终于将沈寻雁拉回了理智线：“姑母”
“仅是无凭无据的片面之词，你便大喊大叫地来质问哀家？好啊！你可真是哀家的好侄女啊！”
听到这沈太后也算听明白了，眼前的人不过是仗着读了几页兵书便自作聪明使什么兵不厌诈的蠢货罢了。
被这一吼震到的沈寻雁也像是清醒过来，解释道：“寻雁寻雁只是气氛于那纸上所写的东西，所以才”
“不仅愚蠢还愚昧！几张纸便能将你骗了，真是可笑至极！传出去岂不要被人笑话死！”沈太后径直打断她道。
“端午前都给哀家呆在慈宁宫，将《女戒》抄上百遍！”
好在今日也算了了桩心事，抄便抄吧。被赶出寝殿的沈寻雁只得这般安慰自己。
眼看着就到了凤鸣宫，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谁？”沈寻雁猛地转头，却发现空无一人，蹙眉低喝道：“出来！”
“奴才在这！”
“王公公？”
那行迹鬼祟之人可不就是王全德吗？沈寻雁这才松开拳头，福身道：“公公可是有何事吩咐？”
“诶唷，您可莫要折煞奴才。”王全德讨好地笑笑：“沈小姐，恭靖王入宫了，如今正在乾清宫面圣呢！”
沈寻雁正欲舒展眉头，却突然像想起什么般顿住，打量他道：“恭靖王入宫，王公公告诉我做什么？”
“奴才做事，都是听主子的。”
“那便谢过皇上了。”见他依旧那副笑嘻嘻的模样，沈寻雁虽疑惑但因不愿多事，说着便要离开。
却不料被人抬手挡住了去路：“沈小姐莫要先走。”
这平白拦路搁谁都会不满，太后亲侄更是如此。转眼便冷了脸：“放肆！王公公这是要做什么？”
“别生气啊！”王全德连忙将手收回，顶着那寒意继续道：“皇上说了，今夜恭靖王留宿宫中让沈小姐敢想就要敢做。不论如何，他都会替您兜着的。”
敢想？我敢想啥了？
一脸问号的沈寻雁还想再问，可那人早已经溜得没了影。
世人皆知她沈寻雁苦恋恭靖王四年，到了该嫁人的年纪还痴心等着。
其实他们都错了，她才不是苦恋四年。
而是十多年。
在得知他是当朝王爷后，她也想过成全璧人，即使余生都被锁在高墙后也心甘情愿。
可直到她亲自去了谢府，亲自见了那个叫谢懿德的青梅，她才发现根本没有什么郎情妾意
既如此，她又怎能眼睁睁看着心上人为了个不爱自己的女人痛苦难捱
对，她要救他。
是夜，大齐宫里灯火撕扯，灼得人眼疼。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出大事了！”
被急切声叫醒的沈太后还有些迷瞪：“大半夜的能出什么事？”
“刚王全德来传话，说是皇上亲眼撞见沈小姐与恭靖王在乾清宫行不轨之事。”
“现在龙颜震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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