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新婚事
鸿胪寺少卿秦愉被皇上亲指为派去西周之使臣，为传圣意，即日出发。
不，这世上再无西周，只有大齐统辖的西州王与其所属六郡。
一字之差，却是一国之覆灭。
此事惹得朝野议论纷纷。
那秦愉还未满二十，平日也未见他有多么出类拔萃，怎能将这样的重任交给他？
而对于一切议论怀疑，皇上就只有一句话：“培养新人。”
说白了，现在哪个跳出来说反话，就是摆明了不愿意大齐培养少年才俊们。
有意把持朝政，握权不放，致使朝堂无法唤起蓬勃生机
这样的罪名，谁敢担啊。
“听说皇上派了秦愉去？”难得今日无风，谢懿德置了好些吃喝搁在御花园，邀穆齐昭同游赏花。
“嗯，他是个可用之才，不过需要磨炼。”
谢懿德鲜少听他夸人，眸中闪过亮光，继续道：“这秦愉不过十九想来还未曾娶亲吧？”
“没听秦远道提起过。”穆齐昭接过谢懿德递上的葡萄，笑着说：“我说你不会惦记上他了吧？”
见他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谢懿德不免白他一眼：“不是我，是我家二妹。”
“自然不会是你。”穆齐昭无语地瞥她，顿了顿继续道：“改明儿我替你探探口风。”
“别改日啊，正巧今日皇上与我无事，不如将那秦愉叫进宫来。”
“明日他就要去西州了。”穆齐昭面上闪过犹疑。
“正是因为他明日便启程，那就更得赶快相看啊！”谢懿德眨眨眼，撒娇道：“他这一去，少说也要半年才能回京呢！再说，既然他这么优秀，那给他择门好亲事也是皇上您该做的。”
“打住。”穆齐昭摆手看她：“我可不是那种拿圣旨逼人的皇上，况且婚姻之事是人自己家的事情，我不想参与。”
谢懿德听到这话，不由想起怜儿的事。顿时有些不满，眉头一挑道：“那你当初掺和进我的婚事时，怎么没这么一副替人着想的样子？”
“这哪能一样，你与我当时那是互惠互利。”穆齐昭憋了半天，吞吞吐吐道。
“现在也互惠互利啊！收拢有用之臣，不利于你吗？还是说与我谢家结上姻亲不利于他啊？”
谢懿德垂眼瞧他，认真道：“他父亲虽不能算是一事无成，但顶天了也就是个庸庸碌碌勉强算是兢兢业业之辈吧。凭他？想在这朝堂之上平步青云？难如登天！”
“我最不愿看到的就是你现在这般，总觉得高门世家就得高人一等的模样。”穆齐昭蹙眉沉声道：“一个人若是天资聪颖，与他是何身份？父母姓甚？有何干系？”
谢懿德愣了愣，遂扯着嘴角笑了：“我的皇上，您能不能不要这么天真啊？他秦愉若不是秦远道的独子，就您贵为一国之君，能看他一眼吗？更别提发现他天资聪颖了。”
“再者，您言之不屑的高门世家所拥有的特权，不也正是为您自己所用吗？”谢懿德眸带嘲讽：“就算你再不愿承认，你也是太后养子，三岁起便享太子之尊，养在东宫近十年，身边还有太傅亲自教导”
“够了！”穆齐昭冷声打断，盯着她道：“你别忘了，后来把我推向深渊的就是你口里这些所谓的特权！”
“那皇上又是如何成为皇上的？”
“我本没想做皇上！”穆齐昭答得很快，顾不得看谢懿德眼中的吃惊，迅速起身甩袖离去，快得令人发指。
谢懿德没拦他，只是轻声喃喃道：“本没想做皇上？”
“骗子！”
谢懿德冷哼一声，将手中攥着的葡萄扔回了盘中，自言自语道：“要我入宫不就是要谢家搅入浑水吗？还本没想做？有人逼你吗”
这时谢懿德突然意识到，他之前的过往自己好像的确不甚清楚。
没等谢懿德将暗影叫来细问时，王全德便巴巴地跑了过来，满脸笑意道：“娘娘，皇上宣了秦愉面圣，让奴才来问您，要移驾乾清宫吗？”
早干嘛去了？
谢懿德不情不愿地坐上凤辇，摆足了大度不予置气的模样
王全德在一旁小心跟着，不免暗叹：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啊！这皇上都把娘娘骄纵成什么样了
谢懿德自然不会想到这茬，毕竟当局者总迷。
直至看着那人明明脸上还带着些阴沉，可却仍要抬手扶她且那动作十分熟练。
谢懿德哪还有什么气，笑着请安道：“皇上万福金安。”
美人笑颜总是迷惑人心，更何况这样的绝世佳人。
穆齐昭蓦地想起欢愉十分她眉眼含笑的媚态，不由轻咳一声，转头牵住她的手，附耳小声道：“抱歉，刚刚不该那么认真。”
“别抱歉，改日闲暇你我必得唠个明白。”谢懿德嘴角微扬，眼中带着必胜的光芒。
穆齐昭轻“啧”一声，撇嘴道：“得，走吧。他一会就到。”
谢懿德轻轻拽住正要前倾的男人，四顾看了一眼周边皆低着头的宫人们，犹豫片刻迅速踮起脚尖，将头凑在那人肩膀处，带着气音轻声道：“还是谢过阿辰。”
穆齐昭耳尖有些热，却仍装出一脸沉稳的模样：“你叫我什么？”
“皇上的表字不是辰吗？”谢懿德歪着头看他，一双带笑的桃花眼微弯着，盛着宠溺的光。
穆齐昭喉头不由动了动，唾液吞咽的声音也尤为明显，连带着声音都变得暗哑许多：“没错，懿儿。”
谢懿德觉察出不对，却没打算收手，美目流盼似水般柔情，桃腮带笑更显娇憨可人，气若幽兰般婉转道：“阿辰，快点进去咯！”
说着以迅雷之势放开那人紧握的手，自顾自朝前走去了。
穆齐昭微眯着眼，看着眼前那罗衣身段皆飘飘的美人，暗自转了转舌尖，顶得后槽牙一阵发酸，才算将那股邪火压下去，遂吐了口浊气步伐仓促地上了台阶。
两人各执一边而坐，互相不发一语，只默默低头品茶。气氛说不上的奇诡，殿内宫人自然更是不敢抬头妄言。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小秦大人到了。”
还好没让人等太久，穆齐昭松了口气，难得给王全德一个笑脸：“快去将人请进来。”
“需要臣妾避于屏风后吗？”
穆齐昭有时觉得她精利的令人无奈，有时却又觉得她被规矩束的实在可爱，忍不住笑道：“不需要。”
“好吧。”谢懿德也未反驳，只是抬手扶了扶凤钗，接着调整好坐姿，神情也变得顿时高不可攀。
穆齐昭瞧着有趣，就这么盯着她看，越看越是暗暗点头。的确，确是有一国之后的仪容，怪不得小小年纪，便引得朝中许些人支持立她为后。
“下官秦愉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来人打进殿就低着头，下跪请安，一气呵成，恭敬模样摆的倒是很足。
谢懿德眸中闪过满意，穆齐昭见状扯了扯嘴角：“起来吧！”
“谢皇上。”秦愉动作十分工整地起身谢恩，待抬眼时才发现正对着自己的，竟是一女子。
怔愣不过一息，立刻匆忙跪下，沉声道：“恕微臣眼拙，竟未能看到皇后娘娘。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小秦大人这礼仪倒是学得不错。”谢懿德笑了笑：“起来吧。”
“谢娘娘！”
“今日叫你前来，只是是想问问你明日出行，一切可准备妥当？”穆齐昭笑得仁慈，一副唠家常的样子。
“回皇上，回娘娘，臣已经准备妥当。”秦愉垂着头，拱手作揖道。
“放轻松，不必端着。”穆齐昭摆摆手：“王全德！赐座。”
“谢皇上！”这秦愉倒像是有些愣头般，径直便坐下了。
谢懿德眸底有些笑意，不由道：“小秦大人从未见过本宫，怎的就知晓本宫是皇后呢？”
“之前在白鹭书院，有幸目睹娘娘一回，娘娘凤仪万千，书院大多数人应当都是过目不忘了。”
谢懿德像是起了兴趣，眼眸微眨道：“那回你也在啊？”
“嗯。”秦愉眸中划过一丝不自然：“那回臣就在树后，看到娘娘与您的妹妹一起。”
“对对对！”谢懿德看向穆齐昭笑了笑，一脸“你看！我就说吧！”的模样继续道：“本宫那妹妹应当与你是同窗吧？”
“倒不是。”秦愉接得很快，一旁的穆齐昭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秦愉疑惑地看向皇上，只见一向严肃的皇上冲着皇后娘娘故作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嘴巴，而后做出封锁嘴巴的动作。
而皇后娘娘却是丝毫不领情地瞪了他一眼，继续朝自己看来，语气明显低沉了不少：“这么说来，你们二人倒是差些年岁，不认识也正常。”
秦愉愣了愣，犹豫开口：“皇后娘娘的妹妹臣见过几面。”
“你觉得她人如何？”谢懿德眼睛微眯，问道。
秦愉一身黑衣，原本刚硬沉着的面容此时像是有些破裂般，卡壳道：“臣臣觉得她自然是极好的。”
“哦？”穆齐昭见他这副样子，不由也来了兴致，侧头看向他。
谢懿德面上带着狐疑，蹙眉道：“你说得她不会是谢暮烟吧？”
“啊？”秦愉连忙起身，慌忙摆手解释道：“不不不，臣说得是谢清怡。”
“本宫这妹妹向来不参加诗会赏花汴京城里她熟识的人两只手便数得过来。”谢懿德思索片刻，正色道：“你们二人如何识得？”
“她，应当不认识我了。”秦愉声音极小，但却也足够让三人听到。
这语气，默默暗恋？爱而不得？
谢懿德忍不住脑中闪过一出大戏，遂摇了摇头，犹豫着开口：“你你”
穆齐昭无声地扬起嘴角，忍不住憋着笑意：这傻媳妇儿，话到嘴边，倒不知如何开口了。
“臣想求皇上，皇后娘娘恩典。”秦愉突然跪下，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般，将头重重磕在地上：“如若这次臣能平安从西州归来，什么赏赐都不要，只求皇上，皇后娘娘将谢家谢清怡指给臣。”
谢懿德是真没想到，自己原本只是想凑门婚事，这是歪打正着了？
“若是皇上今日不将你召进宫，你打算如何？”
“臣本就打算晚间进宫一趟。”秦愉眸中闪过担忧，抬头看向谢懿德：“回娘娘，据臣了解，谢清怡要被许给她的什么表哥，那人嗜赌成性，恐难成良配！”
“这事儿本宫知道。”谢懿德轻咳一声，皱眉嘟囔道：“要不然你以为本宫急着见你做什么？”
秦愉微微向前俯身：“娘娘说什么？”
“没什么。”谢懿德摆摆手，后侧头看向一旁盯了自己半天的人，眼神询问道：“怎么说？”
穆齐昭无奈地叹了口气：“朕赐婚。”
“谢皇上！”秦愉嘴角止不住上扬，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满眼的欣喜吃惊根本藏不住。
“你先回府等着吧。”穆齐昭看他一脸没出息的模样，不忘板起脸威胁道：“记着，这差事若是办不好，别说赐婚，朕让你下半辈子都无婚。”
秦愉端正神色，满脸认真：“皇上放心，臣定不负皇上所嘱。”
“下去吧。”
谢懿德看着那人走远后，仍旧是一脸不可置信：“什么情况？”
穆齐昭笑了笑，回道：“你这应该属于误打误撞。”
“我一直以为清儿一向默默无闻，难能被人注意。却没想到，还是有这眼光甚好之辈。”
“缘分天定。”穆齐昭看她一眼，意味深长道：“这或许便是他二人的缘分。”
谢懿德不解风情地担忧道：“瞧这秦愉的样子，有些呆愣。”
“他只是性子比较直，有些时候比较迟钝，但人还是很聪明的。”穆齐昭顿了顿，继续道：“一点就透。”
谢懿德点点头：“清儿看着性子软，但骨子里也是个有主意的，这两人也算是互补。”
“行了，朕明日临行前就将圣旨宣下。”穆齐昭站起身，大步走上前，右手抬起面前玉人精致的下巴，低声道：“别想他们了，想想怎么感谢我？”
这么些个日子相处，谢懿德早已摸透了穆齐昭一些习性，也知晓该如何讨好汇报这正是血气方刚的男人。
这般想着身子便由着腰间摩挲的力道放软，柔若无骨般地攀上男人的脖颈，眼角泛着三月桃花般的粉：“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得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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