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所谓亏欠？
自那日起，宫中就多了个不受管制的“鲜艳”厨子，每日到了饭点便往坤宁宫跑，也没人敢说什么。
毕竟他可是皇后娘娘身边的红人，而这皇后娘娘在皇上的心里，那真可谓是要星星连带着月亮都一同给了。
可这厨子来的也忒频繁了些
谢懿德看这人刚走一个时辰又匆匆而来的架势，蹙眉道：“你无需整日跑这么勤。”
“就是啊炽火，你这整日身着大红又无拘无束的样子已经引得许多人议论纷纷了。”玉骨噘着嘴，不满道：“若不是我们娘娘给你撑腰，就你这行事乖张的，早被人拖出去乱棍打死了！”
“你这小丫头，牙尖嘴利的！”
“我说错了吗？”玉骨眉毛微斜，一双大眼睛瞪得圆圆的：“而且你毕竟是个外男，你怎能整日进出皇后宫殿如进自己家般”
炽火听到这话，眨眨眼看向谢懿德：“主子，您该不会是担心皇上那边误会什么吧？”
谢懿德像看白痴一般瞥了他一眼，懒得搭话。
虽说穆齐昭从来不说什么，可炽火这一日三四趟的跑，连她自己都不太好说了，更何况那些个有心人，万一借这由头做什么呢
“主子就没发现最近属下有什么变化吗？”炽火说着向前迈步了一步，好离谢懿德更近些，然后又将那张美的雌雄难辨的脸跟也着朝前凑了凑。
谢懿德眉梢微动，仔细看过去，蓦地想到那日穆齐昭一脸不可置信地评价炽火的长相，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开玩笑道：“眉目如画，眼波秋水，唇畔微红啧，这姿色，倒是勉强能与本宫平分秋色了。”
炽火微眯了下眼，弱弱地翻了个白眼，流转间竟多了许些魅惑的风情。
好美
这可给谢懿德看呆了：“你怎么”
没等她说完，炽火便自如地扬起嘴角：“我整日身穿艳色长袍，也不太难猜主子没发现，皇上每每看到我，都巴不得离我远远的吗？”
谢懿德眸中尽是震惊，仔细回忆后抬眼道：“好像的确是。”
“皇上一开始还以为属下对他有意呢！”炽火笑得放肆。
“你故意的？”
炽火重重地点头，显然对于结果很满意。
谢懿德愣了片刻，幽幽开口：“这做法算不算是欺瞒了皇上？”
“娘娘您欺瞒皇上的还少吗？”玉骨嘿嘿一笑，说完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垂下头不吱声。
“以属下的经验，皇上对主子的宠爱实在过盛。”
炽火眸中带着笃定：“要么是对主子爱的入骨，要么就是有求于主子，再不然就是觉得亏欠，想要弥补。”
穆齐昭对谢懿德的上心与记挂，玉骨可是从头至尾都看在眼里的，也早已将这人看作是自家娘娘的良配了，不由提高音量道：“皇上自然是对我们娘娘爱的入骨了！”
“一个近而立之年的男人，哪能那么快便深陷爱河。”炽火满脸不信，撇着嘴道：“主子你不会？”
谢懿德神色未变，眸中一片清明：“有求于我倒也谈不上，我与他之间大多是互惠互利。”
“不愧是主子！”炽火闪过赞叹，继续道：“当然，主子这般的绝世美人，男人爱上您也是理所应当的。只是从饮食起居到您平日的衣料首饰，事无巨细样样都过问，那可是一国之君啊！未免有些太”
不是爱吗
谢懿德掩去眸中情绪，低声道：“但他也没什么亏欠我的。”
“说不定有呢？”炽火神秘地笑了笑：“就是不知道主子想知道吗？”
“说来听听。”
“暗影听过姬满儿这个名字吗？”炽火陡然话锋一转，直勾勾地盯着一旁默不作声的暗影。
暗影面上少有的僵住半刻，后忙向谢懿德表忠心：“奴婢只是听说过，未曾亲眼见过。”
“她是谁？”
暗影顿了顿，在谢懿德问询的眼神下开口：“满儿小姐养在江陵的郡王府是皇上的义妹，她鲜少出门，外界也几乎没有她的传言。”
炽火冷哼一声：“只能说明咱们的皇上金屋藏娇藏得太好了。”
“这奴婢就不清楚了”暗影看向谢懿德，眼中满是真诚。
“你自然不清楚，清楚的人要么死了，要么就被皇上搁在眼皮子底下看着。”
谢懿德脑中骤然闪过穆齐昭每每提起江陵时，那思念之态
“不过这养个大活人的事自然瞒不过鸿雁楼的眼睛。”炽火正色道：“而且那姬满儿与鸿雁楼还颇有渊源。”
见谢懿德不接话，炽火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想必张宣彬应当给主子提过万事门吧。”
“嗯。”
“万事门满门被灭，其掌事千晓与其妻子也在其中。夫妻二人感情和睦，共育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且自幼便才智过人，算得上是远近闻名的神童。事发后有传言说，这两个孩子当时没在府中，因此侥幸躲过一劫，可也再不知其所踪了。”
“而据属下在江陵探查到的消息，当时的郡王府上也有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男的经常跟在清河郡王身边，二人形影不离。那女子却是鲜少出门，不过倒也有几个女玩伴”
“这就能证明他们二人是那对幸免于难的兄妹吗？未免太牵强。”玉骨摇摇头道。
“这年岁虽相仿，但的确不足以证明。”炽火顿了顿，继续道：“可鸿雁楼就是靠请教万事门才逐渐发的家而且江湖上也不少人说万事门惨案的凶手，就是恩将仇报，意图一家独大的鸿雁楼。”
暗影蹙眉不解：“这跟他们二人的身份有何关系？”
“他们两人身在江陵数十年，从未进过鸿雁楼一次。”炽火说到这不由有些激动：“江陵那些年遍地匪徒，乱的很也就鸿雁楼那般规模才能安下家来，可他们竟一次都未去过，你们不觉得可疑吗？”
“我若不是跟了娘娘，我也不曾去过！”
“你是丫鬟，没去过也属正常。”炽火撇嘴继续道：“可他们二人好歹是跟在皇室身边的，没钱去？不能够吧。况且当今圣上在汴都时可没少去鸿雁楼，自打到了江陵相识这二人后，前两年还好，后来便鲜少再去了。”
“主子您也瞧见了，这皇上可是吃不惯清汤的，那些年江陵那地界，也就鸿雁楼做得菜合皇上口味！”
玉骨开口解释道：“皇上不是说了吗？他府上有汴京带去的厨子。”
“据属下了解，在皇上到江陵的第三年，从汴京带去的厨子便染了肺痨死了。而且不止他一个，连带着他新收的一个小徒弟也一起死了。”
炽火沉声继续道：“可即使如此，皇上也再没去过鸿雁楼。”
“这些事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谢懿德的语气倒是听不出什么情绪。
“江陵大人物少，猛地来一个废太子，鸿雁楼的伙计们巴不得天天盯着呢。”
“即使如此也不能确定遗孤就是这俩人啊。”
炽火顿了顿，左右看了一眼放低声音道：“这最重要的还是在他们二人身上。”
“什么？”玉骨好奇地瞪大眼睛催促道：“你快说啊！”
“姬姓你们可在大齐听到过？”
谢懿德点点头道：“少见。”
炽火眸中闪过暗光：“除了大齐与越国都是汉族且姓氏好记外，其余三国皇姓都相对繁复。但国与国直接不免有交集，所以皇室中人都会再取一个所谓的汉姓，就像那南梁使臣管自己叫周玉一样，姬，就是西周的皇室汉姓。”
“不至于吧”谢懿德面上带着质疑：“姑苏北边一个村落便是以姬为姓，当年还出了个举人。”
可炽火接下来说的话，便让谢懿德真真愣到了。
“万事门虽说处于国之交接，但其本身还是在西周境内，门主与其众弟子也大都是西周国人。最重要的是，江湖上几乎没人知道，那千晓的妻子姓姬，是西周皇室。”
“此事几分真假？”
“属下既然敢这般笃定，那便是有十成。”炽火顿了顿，继续道：“当年鸿雁楼主子与千晓夫妻两人关系甚笃，他们将这些所谓秘辛也都统统记录在册了。”
“所以他们兄妹二人很可能在那次大劫后便跟了母姓，而且对鸿雁楼十分抵触。”
“西周”谢懿德不由喃喃出声。
炽火看出谢懿德眸中的好奇，小声道：“主子，说实话，这皇上对您是极好的。或许您可以问问他。”
玉骨冷哼一声，瞥了一眼道：“切，都说到这了，你还是没能说明白皇上对娘娘到底有什么愧疚。”
“这么大的秘辛不比那有趣吗？”
“那是你我该操心的事情吗？”
谢懿德看向玉骨，闪过惊讶道：“有长进。”
“都是娘娘教得好！”
炽火撇撇嘴，随后又低下头凑到面前道：“主子，金屋藏娇，可不就是皇上瞒着您的事情吗？这不就是对您的愧疚吗？”
在看到谢懿德嘴角微抽了一下后，炽火乘胜追击道：“主子，您啊！就得去问个仔细！问个明白！”
暗影上前一步，冷声道：“依我看，你是想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吧。”
“咳”炽火轻咳一声，直起身子道：“我这也是为主子着想。”
“炽火，不论你你今日说得话真假与否，切记不可再对任何人讲。”谢懿德抬眼，认真道：“这儿是汴京，是皇宫，不仅人言会害死人，好奇心也会。”
炽火被她严肃的神情晃到了，一时间竟没说出话，只呆愣地点了点头。
“本宫会尽力护你的，可你也要懂事些。”谢懿德忽然生出一种自己为人母的错觉，忍不住摇头道：“如今晨与那尚药局的宫女在殿前吵架的事，日后不要再发生了。”
“还不是因为那小丫头太蠢了，属下本想取几味药材给主子做药膳，可她迟迟找不到还在那叫嚣说没有离得大老远属下都看到了，她不蒙我呢？”
“那尚药局的一向与林贵人亲近，不就是要与太医院扯扯关系吗？”玉骨嘲讽一笑，随后看向炽火：“下回再有这事儿，你来叫我，看我不撕了她的嘴！”
“哟！瞧不出还是个暴脾气啊？”
谢懿德摆摆手示意她们下去：“行了行了，本宫乏了。”
“怎么不下去？”
仍旧站在原处的暗影看着两人打闹离去后，转身低声道：“恭靖王又去了白鹭书院。”
“何时？”
“昨夜子时。”
看谢懿德陷入沉思，暗影继续道：“奴婢查了楼内记录在案的，在娘娘离京四年内，除逢年过节外，两人大约每隔两月会见一次面。”
“毕竟是师徒，经常拜会也属正常。”
“但据奴婢这些日子的跟踪发现，两人会面绝不仅于此，昨夜已经是这个月第四回了，而且每次都是在半夜。”
谢懿德微眯着眼：“多次半夜去寻是为何？”
暗影也皱眉摇头道：“对了娘娘，奴婢还发现恭靖王周围有一批数量不少的高手。”
“一批？”谢懿德语气中掩不住的惊讶。
“奴婢好几次跟踪都险些被发现。”
“他是皇室宗亲，养些个暗卫也没什么。”
“但这批人在白鹭书院周围也曾出现过。”暗影抿嘴继续道：“数量甚至只多不少。”
“这事儿皇上不知道吧？”
“应当不知道。白鹭书院的院长对外一向是只读圣贤书，而且书院学生非富即贵，因而那地方也算是汴京城里少有的清静地儿了。”
谢懿德脑海中闪过那小老头的模样，深吸一口气道：“这事暂时先别告诉皇上，本宫得亲自去趟白鹭书院。”
“可您是皇后，出宫之事”
谢懿德蓦地想起上回穆齐昭跟自己说得事，扯起一抹笑意道：“去将皇上请来，此事本宫自有法子。”
暗影也不多问，点点头便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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