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星星
迪克·格雷森走进韦恩庄园时正好赶上午饭。他带着微笑走进餐厅，打算和久违的家人们打个招呼。
“嘿，布鲁斯，我回来了。”他快活地说，推开了餐厅的门，“还有提米和小d——呃。”
餐厅里的场景看起来跟他想象中的其乐融融颇有些出入；当然，现实中那种其乐融融的场景也很少发生，因为布鲁斯的控制欲或者是因为达米安那小恶魔一样糟糕的性格，兄弟或者父子之间的小小争吵总是难以避免。但他设想中的就算没有宠溺孩子的父亲或者是活泼友善的兄弟，也不是眼前这幅堪称剑拔弩张的场景。
达米安和布鲁斯坐在一排，达米安对自己碗中的蔬菜沙拉挥动叉子的样子就像在进行什么处刑仪式，而布鲁斯的表情看起来倒是平静如常，但他手中频频打滑的餐刀似乎说明事情不是这么简单；提姆和一位迪克感到有些眼熟的金发女士在他们对面并排而坐。提姆看起来非常后悔出现在这个地方，他专心致志地埋头盯着盘子里的玉米粒，想必即使碗空了他也不会抬起头来。那位女士的情绪倒是相当容易看得出来，她的眼神一刻也没离开布鲁斯，正机械地咀嚼着什么，似乎在压抑着怒气。
听到了迪克推门的声音，四个人齐齐地朝他望来，气氛让迪克产生了落荒而逃的冲动。阿福面不改色地上前接过他手里的外套，温声说道：“迪克少爷，欢迎回家。您应该提前说一声好让我去迎接您的。”
布鲁斯清了清嗓子。“迪克，这位是奥德莉·刘易斯。奥德莉，这是理查德·格雷森，我的儿子。你可以叫他迪克。”
奥德莉·刘易斯？那丝熟悉感找到了解释，在闪点事件发生后不久迪克曾经在蝙蝠洞里看过她的照片。老实说，按照刚刚餐桌上的这个气氛，迪克还以为这是哪个布鲁斯的艳遇，不知为什么成功在韦恩庄园待到了午饭时间呢。迪克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在布鲁斯身边坐了下来，不确定地说：“你好，奥德莉。很高兴见到你。”
“你好，迪克。”奥德莉几乎在瞬间改变了脸色，她柔声对迪克打了个招呼，“祝你平安夜快乐。”
迪克觑了一眼窗外明显还是正午的天色，最后决定什么都不说。阿福为他添上了餐具，试图和提姆眼神交流失败的迪克最后决定填饱肚子再说——桌上那盘阿福特制小甜饼都没什么人动过！
因为迪克的加入，这顿午饭在和平的沉默之中收尾了，只是全程没人说话。布鲁斯放下刀叉，对奥德莉说：“走吧，去蝙蝠洞继续没做完的事。”
奥德莉抬眸看着他，端起酒杯。她的眼睛在明亮的光线下红得如同燃烧的火焰。以迪克对女士脸色的了解，听到这种命令式语气，下一秒奥德莉就会把杯子里的餐前酒全部泼在布鲁斯脸上。但奥德莉什么都没说，只是将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站了起来。
布鲁斯和奥德莉的身影消失在了书房门后，由于气氛僵硬只吃了个八分饱的迪克转头看向提姆——达米安在布鲁斯放下刀叉的时候就轻嗤一声走了——“到底怎么回事，提米？”
在那两个人离开之后终于开始喝已经有些冷了的土豆浓汤的提姆从碗边上抬起头：“你要从什么地方开始了解？”
“我知道她是谁。她怎么在这儿？刚刚那个气氛又是怎么回事？”
“呃。说来话长。”提姆撕下一块面包，沾了沾汤说，“按照逻辑来说，事情的起因是小丑和什么人在某个时候联手把一批氪石从哥谭偷运了出去，然后被气女截获了。所以她就来了哥谭一趟。”
“哇哦。”迪克说，“布鲁斯肯定不是很高兴。”
“达米安倒是确实快气疯了。我猜是因为上次小丑是被他亲手关进阿卡姆的，这次小丑逃了出来却被气女抢先一步——总之，布鲁斯刚开始以为她是小丑的同伙，差点把她痛打一顿。”提姆边吃边说，“我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总之他把气女带了回来，告诉了她自己的真实身份。可能是因为她跟超人很像吧，在性格方面。”
“什么？”迪克说，“可她刚刚的表情倒是像一个没戴面具的蝙蝠侠。我没有在说b的坏话！”
他笑了起来，提姆也强忍笑意，继续说道：“今天早餐的时候我才见到她，那会她还心情愉快，劝我早点休息来着。嗯，然后她和布鲁斯去了蝙蝠洞，处理被她带来的氪石和小丑毒气。”
“啊哦。”迪克说，“我想这就是她生气的原因。”
提姆耸了耸肩。“不完全是。很显然她发现蝙蝠侠处理氪石的方式就是全都存放了起来以备不时之需，也许在那一瞬间她确实有点生他的气。不过她很快就坦言说她更多的是在生自己的气，而且仍然信任布鲁斯——”
“我不理解。”迪克喃喃地说，“闪电侠说的也许是对的。”
“闪电侠说了什么？”提姆挑起眉毛问。
“也许气女真的保留着闪点宇宙的记忆。”迪克半开玩笑地说，“不然我不相信有人能对布鲁斯包容到这个地步——”
阿尔弗雷德收走了他们面前的餐盘，优雅地清了清嗓子。
……
奥德莉把自己脸上的护目镜推到头顶——她自己的那个被蝙蝠侠打坏了，目前这个是韦恩出品，将一个罐子扔给了布鲁斯。
“给你，小丑毒气的中和气体样本。按照你的要求增加了气体稳定性和颜色中和剂，这一罐应该可以中和十立方米的毒气。气体分子式和工业生产流程我已经记录下来了，你可以自己生产更多。”她摘下手套说。
布鲁斯精准地接住了那个小小的银白色罐子，放在手心摩挲了一下。“副作用呢？”
奥德莉没好气地说：“反应过后的绿色色素会沉积下来，实际使用中可能会让你头顶发绿——而且它和小丑毒气反应之后会产生某种芳香物质，闻起来我觉得有点像霉味。至于你想的那种致幻或者虚弱无力的强烈副作用，我弄不出来，你要是想要可以自己加点。”
布鲁斯凝视着她皱着眉收拾实验器皿的侧脸，低声说：“你还在生气吗？”
奥德莉顿了顿。“没有。”她说，“我没有生气。”
“你比我想象中的更关心超人。”布鲁斯说，“因为闪点？还是别的什么？”
奥德莉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布鲁斯。她将易碎的玻璃器皿原样摆回了置物架上，蝙蝠洞里出现了不太明显的气流涌动，她双脚离地，用一种超人常用的动作漂浮在了空中。接着，她迅速地逼近了布鲁斯。布鲁斯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打算摆出防御动作，但由于想知道奥德莉要干什么而迟疑了半秒——
奥德莉浮在他面前，两只手拽住他的脸颊往外用力扯了扯。
“你比我想象中的布鲁斯·韦恩要不可爱多了。”她抱怨道，“你要真想知道，自己问超人去吧。”
布鲁斯因她胆大包天的举动而睁大了眼睛，没有戴上面具的哥谭王子用他令人心碎的眼神不可置信地瞪着对他的脸干下如此滔天恶行的人，他的两边脸颊上出现了不对称的红痕。从来没人这么对待布鲁斯的脸，不管他是身为布鲁西还是蝙蝠侠——尽管前者是因为不舍，后者显然是因为不敢。奥德莉拽完布鲁斯的脸，似乎就此抒发了郁闷的心情，冲他挑起一边嘴角微笑了一下，心情愉快地飞远了一些。
“我得回去过平安夜了，布鲁斯。”她笑着说，“替我和正义联盟问好。”
“或许你可以自己向他们问好。我的意思是，也许你愿意加入正义联盟？”大概是切换成了蝙蝠侠模式，布鲁斯语气严肃地说，只是揉着脸颊的动作让这份严肃效果大打折扣，“我们认为需要团结起超人类的力量共同守护地球，而你具备成为我们中一员的能力。”
“你昨天晚上可不是这么说的。”奥德莉挑起眉毛，绕了半圈又飞了回来。“我能否有幸得知正联顾问改变主意的原因？”
“正联顾问有他自己的行事规则。”布鲁斯板着脸冷酷地说，接着面露无奈地看向笑出了声的奥德莉，“严肃一点，气女。而且你还需要得到其他成员的认可。”
奥德莉落到地上，站直了身子：“我会尽我所能，蝙蝠侠。”
————
平安夜在家人温暖的相聚之中过去，克拉克和母亲道过晚安，回到了他自己的房间里。农场的灯已经熄灭，只有门外一棵克拉克前几天挖回来的充当圣诞树的云杉上缠绕的小灯泡还在如星星般一闪一闪。克拉克带着愉快的笑容凝视了那棵落满了积雪的树顶端的金色星星几秒钟，拉上了窗帘。
奥德莉今天白天几乎没怎么给他发过消息，直到入夜之后才恢复了往常的活跃。他们在短信里分享了圣诞晚餐和祝福，直到临睡前，玛莎才放下手中的毛衣针，笑眯眯地问他是不是恋爱了。
“什么？”克拉克的脸顿时烧红了，“妈，我才没有！我们只是朋友。”
应该是这样吧，克拉克不确定地想。奥德莉对他的态度从一而终，她从一开始就那么温柔友善，几乎看不出她在和自己的相处之中有没有什么感情上的变化。想到这里，克拉克觉得自己不知道该庆幸还是失落，实际上他也不太清楚自己有没有在期待和奥德莉更加亲密一些。
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他想。奥德莉又有一段时间没有回复他的消息，克拉克闷闷地把手机塞进枕头底下，把自己埋了进去。
他闭着眼睛，接着，氪星人的敏锐听觉让他听到了一些细碎的脚步声。也许是过冬的小动物，明天要去农场看看有没有受冻的兔子……睡意渐渐泛了上来，他迷迷糊糊地想着。
下一秒，他塞在枕头下的手机振动了起来。克拉克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接着翻身坐了起来。来电显示是奥德莉。
他能感觉到电磁信号正从某个地方被传递到自己手中，还有一个熟悉的心跳声温柔而有韵律地平稳跳动着，近得让他错觉以为是在自己耳边。他接起电话，匆匆从床上跳了下来，赤着脚跑到了窗边。
“嗨，克拉克。圣诞快乐。”一个声音同时从他的窗户下方和手机中响起，克拉克拉开窗帘，奥德莉正站在那棵圣诞树下，一只手背在背后，另一只手举着手机，抬头看向他的窗户，圣诞树上的星星一闪一闪，照亮了她肩头的洁白细雪。
奥德莉看见了他，笑意立刻漫上了她的嘴角，一直漫进了她的眼睛里。克拉克感觉到自己那颗氪星人的强韧心脏忽然不受控制地开始加速跳动了起来。
“圣诞快乐，奥德莉。”克拉克说，下一秒，他抓起一件外套，趿着拖鞋向楼下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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