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个帮手
待少年离开后，厉溪年黯然神伤，秃然瘫坐于门前黑檀木椅子，心里像是缺了块肉，剧烈疼痛而空落落。
目光凝滞的落在冷清的街道上，脑海中总是浮现关于唐城主的点点滴滴，最终抱头痛哭。
在铁锁门祭坛地坑畔，心有不甘，满腔恨意，以为在劫难逃，一道人影却破门而入，身披盔甲手持利剑，于黄昏照映宛若天神降临，给迷失在无尽黑暗的孩子带来了希望。
城主府邸，总爱去那间书房寻踏入不惑之年的唐爷爷，老缠着要他教授武艺，到头来武功招式看得眼花缭乱，愣是没学得一招半式，以至于老是被大几岁的唐寂揪着这茬不放。
唐爷爷每天晚饭都会下厨，厨艺颇为不俗，总能让厉溪年为争口饭菜而和唐寂大打出手，唐爷爷说这厨艺都是当年为了讨谣奶奶的挑剔的胃口而苦练出来的。
厉溪年在城主府的那几个月里，胖了不止一大圈，武功不行，就是厨艺不断见长，以至于唐老爷子都说可以靠厨艺开家饭馆了。
“爹，一路走好！”
厉溪年说知道唐山这辈子一直把自己当作了亲儿子，当年半开玩笑说只要你喊声爹，死而无憾了，可厉溪年这家伙脾气古怪执拗，歪理一大堆，说什么自己有爹娘，就算不知道长啥样，这辈子也都不可能去当别人的儿子，喊您声爷爷，怎么样？
如今说出了那声爹，可想听的人却已经不在了。
这时候，那名在七十四巷子里随意一手便击败了厉溪年的黑袍人从对面客栈径直走了过来，最终驻足跟前。
“可考虑清楚了？”
厉溪年赶忙擦拭去了眼角泪水，抬头凝滞看向眼前的黑袍人，调整了下呼吸，尽量表现出平静：“我想要样东西。”
“请讲！”
“暮色之前给我所有可能杀害唐山的嫌疑人名单！”
厉溪年说完，漠然起身走进店铺，准备向通往二楼房间的台阶迈进，脚步还未来得及迈出第一步，便被一语给停下了脚步。
“傍晚时分，我给你想要的东西。”
黑袍人简单留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去了，厉溪年扭头回望时，已无身影，他那不为人知的交易由不得自己考虑了，具体会是什么？
若说古城里谁最想让唐城主去死，城北刘家主刘二洪必然排第一，自从七年前刘家主的儿子刘蛮被唐山斩首，两家便彻底结下了不共戴天的梁子。
刘家主此生都想手刃唐山，可自知当年儿子知法犯法有罪在先，而且唐山深受皇帝赏识，时隔半年都会遣宦官使者前来探访。
以刘二洪那芝麻豆子大小的胆子自然不敢明目张胆，只能行那卑鄙行刺暗杀之类的手段，却无奈府上习武之人寥寥，外来武者又信不过，过去七年了也未能如愿。
如今唐山突然暴毙，刘府自然就成了头号嫌疑人，从唐山死讯传出那一刻起，府邸大门门槛便些险被城中百姓踩踏烂碎了。
厉溪年躲在人群之外，长袍在风中猎猎，远远打量着刘府，眼中隐藏着杀意。
城北果然不愧是富人区，其他住宅庭院富贵程度不去不说，单是刘府的那座府邸就足够让人惊叹不已。
门前立着两尊雕刻精致的金云雄狮，不知是真金还是外面镀了层金漆，普通人家砌院墙砌一堵就够，而这刘家是硬生生砌了两堵，里头一堵与府邸大门相连，正常范围，外头那连着两尊金云狮子的高墙就着实奇怪了，思来想去也不知用何作为。
抬眼望去，庭院內房屋闪烁壁玉，瓦砾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在阳光照耀下扑闪不停，尽显高贵，唯独与院宅不和的是那块护卫们头顶处的旧木匾，色为褐。
细察，那木匾上刘府二字不知哪位书法大家所就，笔走龙蛇，透露着富丽大气之感。
静看着眼前这座府邸，厉南溪莫名烦躁起来，稍微冷静下来，保持了理智，如今可没证据表明杀害唐城主的就是刘家，此刻前来只为探索一番，不动刀兵不见血。
刚要翻墙入院，身后一辆马车缓缓驶来，不得已而滞留，擦身而过之际，厉溪年瞧出了那驾车马夫正是刘府管家，而车厢里的人正在骂骂咧咧着什么，细细听闻，是那胆小怕事的刘二洪。
“你个短命唐山，你倒是死得不明不白了，可老夫呢，儿子仇还没报呢！他娘的，你那么想死，怎么就不死在老夫手下，你个唐短命。”
厉溪年这下排除了刘家主的嫌疑，不再打算潜入探访，深呼吸调整气机，准备回店铺。
可能是由于心情异常，走起路来又有些匆忙，一时间竟没注意与迎面而来的一个俊俏小哥撞了个满怀。
“走路要长眼啊！”
那小哥嫌弃地拍了拍身上莫虚有的尘埃，鄙夷一笑，不搭理正欲道歉的厉溪年，转身离去。
厉溪年见此情形，无奈一笑，拐进了通往城东的街道。
那俊俏小哥径直饶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从一侧石狮子旁嫌烦地瞥了一眼人群，走到刘府，也不顾门前护卫，便敲响了门。
刘家主马车刚好停下，人群见下车之人纷纷怒目圆睁，一副要吃人不吐骨头的嘴脸。
刘家主不屑一顾这些自认为的乌合之众，在管家开路下来到了府门前，一眼就瞧见了那俊俏小哥，顿时身体一震，先前藐视众人的气势瞬间焉了，赶忙斥骂护卫开门，转头笑呵呵地把俊俏小哥迎进了府，自己则卑微的跟在其身后。
府门还未合拢，俊俏小哥突然驻足，凝望着一脸愁容的刘二洪，邪魅一笑，道：“唐山死了，你不高兴？怎么想也算是报了刘蛮的仇，应该高兴的。”
刘二洪一时之间不知是该笑还是哭，笑吧？眼前这皇子脾气古怪，指不定下一秒就变脸，斥怒你笑个屁！哭吧？又怕惹恼他，毕竟当年和刘蛮感情要好，到处惹是生非，谁人不惧？
最终只能无奈叹息着说道：“殿下说高兴咱就高兴，殿下说不高兴那咱就不高兴。”
被称为殿下的小哥猛拍了把刘二洪肩膀，阴晦一笑道：“此刻想想，留他个全尸，当真不痛快，早知道就拿剑碎了全尸，也好为你和刘蛮出气出气。”
回到店铺，傍晚时分，整个太阳如一颗圆球盘踞在山顶，余晖照映山红。
黑袍人来得不早不晚，随意丢给厉溪年一份名单，简洁说了句，便离开了，“交易此刻开始，随时待命吧！”
在翻看那纸上名单时，房铁心也从城主府回来了。
“小初大人说要留宿，就让我一个人回来了。”
“正好，我要出去一趟，留下看店吧！”
少年伙计沉思片刻，说道：“老板，你想要什么方式？”
厉溪年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少年意指何事，回道：“一把残剑够不够？”
“还差样东西。”
“什么？”
“一个帮手。”
“譬如？”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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