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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五章 惊刺


  风灵雀走向王帐,两侧立即有守卫士兵恭敬地替她打开帐子,恭送她入内,“你们先退下吧,待会叫满崽在帐外等候。”

  “是。”两人恭敬地退下了。

  风灵雀满心在梳妆镜前静静坐了一会,慢慢地拆掉了头饰,拆开了发辫,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近乡情更怯,草原已经稳定,按照她原来的计划,她的确是该重返中原了,可不怎么着,她反而心生怯意,在草原上纵横拼杀时令人闻风丧胆人,现在居然提起回中原就会觉得心里很没底。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这几年她都没有好好的看过自己,她摸着自己的脸颊,她不似来时那样白嫩了,燕北的风沙让她的皮肤变得粗粝,也让她的眉眼再无初时的柔美,只剩下了冷厉和野性,更像一匹狼。

  中原温暖的烟花三月如今只停留在梦里,她已无所适从。

  她习惯了冷和雪,不知还回不回得去江南烟雨。

  她轻叹一声,越发觉得心情复杂难言,起步朝着榻上走去,她的丈夫此刻睡在里面,三年来,为了掩人耳目她从来和敖登同塌而眠,她和衣而卧,侧躺着面朝外,心里滋味难言,她想他了,越发地想,越想便更觉心虚。

  她走过草原的每一个地方,看过他驰骋的草原,见到过他长大的地方,看见过他刻下名字的小树,见识过他威震四方的那达慕大会,一切他走过的地方,她也跟着走遍了,三年里,她执着于追寻他曾经的脚步,像是在寻找心里的那一点慰藉。

  如今,已再没有什么能安慰她的魂灵,她想离开了,她想回去了。

  “我要回去了。”

  风灵雀闭着眼睛,做着美梦恍恍惚惚地睡着了,在她的身侧,一直闭目的敖登慢慢睁开了眼睛,他瘫痪日久,日日夜夜无事便琢磨着风灵雀的身份,她刚才的一句“我要回去了”,被他听个清清楚楚,心里更坚定了某个旷日持久的想法。

  草原的格局被打散了又重塑,已经没有人还记得他这个汗王,他已成为了部落里可有可无的一颗弃子,草原团结一心与他毫无关系,他有预感早晚有一天,草原会被她卖给那些大乾人。

  敖登汗王含着恨,慢慢地,偷偷地,挪动自己僵硬的胳膊,一年前的某一天,他感知到了自己的指尖有了微小的反应,他偷偷隐瞒了下来,趁风灵雀不在时,常常偷偷活动锻炼自己的左手。

  他的左手无声的一开一合,慢慢地活动着,他等这一日已经等了很久,见风灵雀睡得正香,他悄悄自枕头下摸出了一根一端已被磨得锋利的簪子,簪子慢慢靠近了她的背心。

  他的左手因为常年的脱力而有些不稳,他面目狰狞,心里发着一击必中的决心猛地朝风灵雀背心刺去。

  感觉到背后传来一点微凉的凉风,风灵雀本就睡的不踏实,心里想着事才放松了警戒,以背对着敖登。

  当她感觉到背后传来一点微弱的凉风时,为时已晚,敖登离她太近了。

  冰凉而尖锐的尖端猛地刺入后背,风灵雀起身躲避,可敖登拼着必死的气力攥紧簪子不撒手,风灵雀起身时将他一并从榻上带了起来,敖登跟着跌到了地上。

  匕首深深地插入背心,晕开一团又一大团的血迹,瞬间湿透了衣裳,伤口剧痛难忍,风灵雀浑身颤抖,跌跌撞撞的往外爬去,可她的脚猛地被敖登拉住了。

  敖登怒目瞪着她,拼劲全力拉住她的脚,死死地抓住她不撒手。

  鲜血和力气以流水样的速度快速在身体里流泻,他的一扎实在是太狠,簪子的尖端透体而出,痛得她冷汗涔涔。

  “满崽!满崽!”

  她掏出腰间的匕首回身刺去,却发现本该瘫痪不起的敖登原来早已恢复了半边身子,他瞪着眼,口中喝喝有声,像是恨不得将她生吃了。

  他心里含着巨大的怨恨,口里发出惊人的怪叫,力气更是大的不似常人,风灵雀的匕首落雨一样落在他的身上头上,他却不管不顾,只是捏着她的腿骨,颤颤巍巍地将手朝她的脖子上掐去。

  风灵雀怎么都不会想到,敖登会如此能忍,他早已恢复了知觉,却为了今日之机忍辱负重那么久,只是为了一击必杀,若不是她刚才听见风声警觉,恐怕那一针早已刺入心脏,当场暴毙。

  她眼前昏花,连握紧匕首的力气也没有了,“满崽!满崽!”

  她虚弱地叫着,只盼着门口的满崽能听见她的声音。

  敖登的铁手掐住她的脖子,  像一条冰凉的蛇扼住了她的呼吸。

  纵横战场这么多年,终归是没有防住枕边人的暗袭,她冷冷自嘲,像她这样的人或许就该孤独终老,了此残生。

  眼前的黑暗忽地被帐外的骄阳刺亮,满崽一把掀开帐子走了进来,就看到敖登汗王和可敦两人满身鲜血厮杀在一起,敖登汗王一手掐住可敦的脖子,竟是要生生将她掐死。

  满崽大吃一惊,一个是他曾经效忠的汗王,一个是他如今宣誓过的可敦,他只愣了一瞬,发着狠,咬着牙抽出腰间匕首,按住汗王的身子,匕首在他颈间狠狠一抹。

  一道滚烫的鲜血飞溅,喷了风灵雀一头一脸。

  满崽将敖登汗王的尸体扔了,忙过来搀扶风灵雀,“可敦!可敦!”

  他不过是个刚刚十三岁的青葱少年,可他的刀又狠又准,毫无犹豫,是他杀的第一个人。

  “可敦,你没事吧?”

  风灵雀眼前虚晃,心里却有几分高兴,不愧是她调教出来的孩子,就算将来她不在草原,也不会担心草原后继无人,孩子们终归会如野草一般,比草原的风一吹就见风长大了,最终又会长成顶天立地的男子,开启属于他们的传奇。

  “可敦!”满崽见风灵雀微笑着闭上眼睛,惊慌地大叫。

  他的叫声将在附近的赤金引来了,赤金和其他贴身侍卫立即进了帐,将鲜血淋淋的风灵雀抱起,快速奔向巫主的帐子。

  可敦被刺,重伤昏迷,人们都看见了可敦浑身是血的样子,很多人说可敦不行了,救不活了,一时间谣言四起,本已平静的草原再次发生了巨大的震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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