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8章 僖宗囧途

1

        长安含元殿。黄巢正与众人议事，邓天王上殿禀报：“启奏大王，本将军在长安城西南巡视，拿到一名逃跑的唐庭大员。”

        “什么大员？逃往西南，定是大唐死忠之辈，杀掉算了！”黄巢道。

        “大王，这个人官拜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乃是当朝宰相啊！”邓天王拱手道。

        “当朝宰相？是不是大奸臣卢携啊？快快带上来！”黄巢兴奋道。

        “遵旨！”邓天王拱拱手，转身下殿，边走边大呼道：“将逃犯押上来！”

        很快那位大员被押到黄巢面前，押解武士强令那人跪下，那大员梗着脖子硬是不跪。一名武士猛地一按，那大员一下子趴在地上，干脆就斜躺在地，一声不哼。黄巢一见，赶忙站起道：“这不是王徽王大人，可是大大的忠臣啊！赶快赐座。”

        一旁卫士闻听，赶忙搬来椅子，拉王徽就座。王徽就是不肯，赖在地上不起来。武士们见黄巢对他如此尊重，不敢硬来。黄巢摆摆手，武士退下，任王徽歪在大殿之上。黄巢和颜悦色道：“王大人您在唐庭不是户部侍郎吗？有人说您已升任宰相，是否属实？”

        王徽闭目不语，好像根本没听见一般。邓天王拱手道：“启禀大王，此人西逃，摔倒在岩石树林里，一条腿折了，被我拿获，一直一言不发。要不是百姓指认，我还真的以为他是哑巴呢。他的官职也是市井之徒举报的。”

        黄巢看着王徽，无计可施。

        大将军张直方出列道：“启奏陛下，王大人的确担任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刚刚提拔半月。正是代替的卢携的职务。”

        “哦！那奸臣卢携何在？”黄巢喝问道。

        “卢大人、卢携已经畏罪自杀了！大王进京之前就死了。”张直方回道。

        “死了！死了也不能便宜了这个奸臣贼子！尚宰相传旨，将卢携从坟冢扒出，戮尸街头！”黄巢拍案厉声道。

        “遵命！我即刻去办。”尚让拱手下殿。

        黄巢再次转向王徽，和颜悦色道：“王徽大人，您的才德，朕一直仰慕不已；您在大唐是宰相，在我大齐也做宰相。朕就封你大齐户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如何？”

        王徽还是一言不发，充耳不闻。

        好一会儿，黄巢感到十分尴尬，摆摆手道：“来人将王徽王大人扶下去，好生抚慰。”

        “遵命！”两名内官过来，扶起王徽下殿而去。

        黄巢望着王徽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

        正在这时，总管葛从周上殿禀报：“启奏我主，臣接举报，搜查大将军张直方府邸，在其内府夹壁抓获唐庭宰臣豆卢琢、崔沆及左仆射于琮、右仆射刘邺、太子少师裴谂、御史中丞赵濛、刑部侍郎李溥、京兆尹李汤等十几名达贵显要，请我主发落！”

        黄巢大喜，转而大怒，拍案而起道：“大胆张直方，欺君罔上，藏匿国贼，罪该万死！传旨诛灭张直方三族！”

        张直方闻听，一下子瘫倒在地，被金甲武士拖了出去。

        黄巢再次传旨：“葛总管抓获大批唐庭巨贼，朕甚是欢喜；还是由葛总管负责，明日午时三刻将这些唐庭达贵押赴刑场，斩首示众，以震慑顽抗之徒！”

        “遵旨！”葛总周躬身下拜。

        2

        长安刑场。刑场周围人山人海。大家欢呼着高喊着将烂菜、乱草投向那些绑在断头台上的唐庭要员。犯人的亲属则在一旁声嘶力竭地大哭着，左仆射于琮的夫人广德公主尤其闹腾得厉害，几次妄图冲到于琮跟前，都被大齐带刀侍卫挡住。葛从周端坐监斩台之上，望着乱纷纷的场面，眉头皱了又皱，终于等到时辰，大声传令道：“时辰已到，行刑！”

        那当值校尉站到监斩台前端，厉声高呼：“行刑！”

        十几名刽子手手起刀落，结果了这十几名唐庭大员。

        众人惊呼，哭声凄厉。那广德公主拼尽最后力气往前冲撞，大呼着：“我唐室之女，誓与于仆射俱死！”

        侍卫举着钢刀阻拦，广德公主抓住面前的利刃，脖子往前一横，追随那于驸马而去。

        （黄巢在长安执行严惩皇族﹑公卿的政策，唐宗室留长安者几无遗类，未及脱逃官员惶惶不可终日，正如《秦妇吟》所记：“华轩绣毂皆销散，甲第朱门无一半……内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农民军则扬眉吐气——扶犁黑手翻持笏，食肉朱唇却吃齑。唐庭将作监郑綦、库部郎中郑系拒绝合作，举家自杀。唯有宰臣裴澈跑得快，得赴行在；王徽后来趁看守懈怠，逃至河中，通秉朝廷，被任命为兵部尚书、京城四面宣慰催阵使。）

        3

        斜谷谷口。前任宰相、现任凤翔节度使郑畋闻僖宗车架奔避西川，候驾于斜谷迎谒，垂泣曰：“大臣贻误陛下到如今这个地步，臣是罪人，请陛下杀了我。”

        僖宗沉痛道：“这不是你的错。我先到距此不远的山南西道兴元府暂避，你一定要堵住反贼进兵的关口啊。稍后，朕一定恢复帝都，重振大唐社稷。朕一定会回来的。这关中、关东万里江山呢，各地藩镇，朕时时揪心呐。”

        郑畋对曰：“臣一心报国，死而后已，请陛下不要担心东方的事情。但是许多事情来不及请示，请陛下准许臣便宜行事。”

        僖宗曰：“只要是对国家有利的，你看着办吧。”

        （言罢，僖宗一挥手，车驾大队匆匆而去；郑畋老泪纵横，凝望良久，适才返回凤翔。）

        4

        山南西道汉阴驿站。唐僖宗与田令孜、杨玄价、杨复恭等人端坐驿站，正准备用饭；都将杨守立进来禀报：“启奏陛下，神策军食粮告尽，兵士云嚷，末将担心哗变，特来禀报；请陛下早作决断。”

        唐僖宗闻听大惊，连声道：“在此荒山野岭，到哪里去找军粮啊？”

        唐僖宗看看田令孜等人，田令孜也很着急，搓手道：“出奔匆忙，携带不足，如何是好？”

        君臣束手无策，十分焦躁。正在这时，黄门官禀报：“启奏陛下，汉阴令李康求见！”

        “地方官或许有办法，传！”田令孜急不可耐道。

        李康进来叩拜道：“汉阴令李康参见陛下，我主万岁万万岁！”

        “免礼！前来何事？”唐僖宗不耐烦地说。

        李康回道：“陛下帅大军过此，微臣担心军中缺粮。连夜加工米麦大饼，共三百驮，现已送到营外。请大军接收。”

        “太好了！真是及时雨啊！快快平身。”唐僖宗兴奋地站起，饶有兴趣地追问道：“你怎么知道送粮食来的？”

        李康回道：“这确实不是微臣的主意。都是在此避难的张睿大人教我这样做的。”

        唐僖宗越发奇怪道：“张睿？张睿是何人？”

        枢密使杨复恭奏道：“回禀陛下，张睿乃是微臣举荐的太常博士，现任度支员外郎一职。”

        唐僖宗道：“此人虽然官职低微，却颇有见识。”

        杨复恭道：“微臣出巡地方，在金凤山偶遇张睿，发现他谈吐不凡，颇通鬼谷子之术，因此向朝廷推荐了此人。”

        “哦，如此说来张睿也算一位能士。今日社稷遭难，正需要这等能士效力。张睿现在何处，速速传他来见朕！”唐僖宗吩咐。

        “遵旨，微臣这就去请张睿大人！”李康唯唯欲退。

        田令孜道：“慢着！还是先把军粮交割与军士，再传张睿不迟！”

        “对对对，先交割军粮！”唐僖宗吩咐。

        “遵旨！”李康、杨守立躬身而退。

        一个时辰后，张睿前来见驾，跪拜道：“度支员外郎张睿参见我主万岁万岁。”

        唐僖宗见张睿相貌堂堂，越发喜欢，垂问道：“爱卿平身，起来回话。让汉阴令李康预先准备军粮是你的主意？”

        “正是微臣的主意。”

        “你未雨绸缪，解大军之急，可算大功一件。”唐僖宗高兴地赞道：“不知张爱卿对当务之急有何建议，但讲无妨！”

        张睿回道：“微臣建议，速发诏令，命圣驾前行沿途州县备好粮草，以备大军之需！”

        “此议甚当，立即颁行！不知张爱卿对平贼大事有何见解？”唐僖宗垂询道。

        “陛下勿忧。乱贼虽然凶嚣一时，必不能持久；国难当头，必有忠臣勇将涌现，很快便会荡平贼寇；不日，陛下当安然返回长安。大唐江山永固！”张睿言之凿凿，慷慨激昂。

        唐僖宗大喜道：“张爱卿博学多识，忠心可嘉，封你为谏议大夫，伴随朕之左右！”

        张睿急忙跪地叩拜道：“谢主隆恩！张睿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5

        凤翔节度使帅府。郑畋召集将佐商议讨贼之事。众将都道：“贼军力量正强大，还是等到各地兵马都来到之后再说吧。”

        郑畋拍案怒起道：“你们是劝我降贼吗？”

        话音未落郑畋晕倒在地，被救醒后却说不出话来。众将急忙扶他到后堂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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