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没有别的容身之处
是夜。
沈擎苍驱车去往北城城区某个老旧小区。
小区楼里没有电梯，灯光也很昏暗。
沈擎苍微微皱了皱眉，走上三楼，看了一眼门牌号，敲了敲门。
“来啦来啦，谁啊？”
屋内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打开门，男人一怔：“你是？”
沈擎苍微微颔首，递给对方一张名片。
看见上面的名讳，男人吓了一跳：“沈……沈总？”
他迅速反应过来，侧着身子：“里面请里面请。”
沈擎苍走进屋内，大致看了看屋内的陈设，通过狭窄的过道，看到一间关着的房门。
门口的动静引来了屋内的人，一个学生模样的女生，还有她的母亲。
是乐樱的高中同学，余蓁蓁。
乐家破产后，乐樱无家可归，正是余蓁蓁一家接济了她。乐樱上了大学后，寒暑假也会回到这里住。
开门的男人正是余父，他给余母使了个眼神，让她进厨房给客人倒杯茶。
这才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不知道沈总半夜忽然来家里是……？”
沈擎苍看了余蓁蓁一眼，垂眸将一张支票放在饭桌上。
“这些年，多谢你们对乐樱的照顾，也从今天开始，你们不必再管乐樱的事情了，她的事，从此由我全权负责。”
一家三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余母端出一杯热茶来：“沈总，请喝茶。”
沈擎苍看了一眼，没接：“不必了。”
他看向余蓁蓁，“方便带我看看乐樱的卧室吗？”
蓁蓁抿唇点了点头，身后的父母却有些紧张。
果不其然，蓁蓁推开门，沈擎苍微微皱了皱眉。
这个房间——与其说是卧室，不如说就是一个小小的杂货间。
一张沙发床，一个衣架，连书桌台的地方都没有，角落里摆放着一个床上书桌。
沈擎苍甚至能想象到乐樱窝在这张沙发床上写作业的样子。
见沈擎苍久久没有说话，余父搓着手，连忙解释道：“那个，沈总啊……最开始我们是让乐樱……乐小姐住在蓁蓁的房间里的，可是她执意拒绝，硬是买了张沙发床睡在这……说不想给我们添麻烦，实在不是我们有意亏待她。”
沈擎苍默然。
乐樱的性子，他知道。
沉默片刻，他单独给了蓁蓁两张名片，一张是自己的私人号码，一张是江回的。
“如果乐樱在学校里有什么事情，请你第一时间联系我。”
蓁蓁接过，点了点头。
沈擎苍走后，蓁蓁的父母拿起桌上的支票，数了数。
两个人的神色都充满了不可置信。
余父喃喃道：“蓁蓁啊，这个乐樱到底是什么来头，这人可是沈氏财团的总裁，她有这么大一个靠山，这些年怎么还住在我们这里？”
余妈瞪了他一眼：“你说得好像我家很差似的，怎么，别人给了你几百万就不得了啦？那个什么沈总这么关心她，也没见这几年为她做了什么啊，要不是我们好心，乐樱还能安心考上大学？”
蓁蓁没有理会父母的争吵，来到乐樱的房间。
她看了看乐樱还留在这里的东西。
乐家大部分家产都被查封了，乐樱来时，只带了几个装生活用品的包。
可是蓁蓁知道，那几个看似简单的包，是几年前某家奢侈品牌的周年限定，现在已经绝迹，即便在二手市场，价格也足以买下她现在住的这个老旧小家。
蓁蓁敛下眉，客厅外，父母还在研究那张支票，她低着头，沉默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
沈公馆二楼，乐樱曾待了足足十五年的房间内。
她坐在这张已经更换过的进口丝绸蕾丝床单上，就着窗外的月光发着呆。
像是想到什么，乐樱拿出手机给好友余蓁蓁发消息。
【蓁蓁，我今晚住在我亲戚家，不回来了，你早点休息，不用管我。】
她在蓁蓁家住了三年，如今忽然不回家，害怕好友担心。
发完信息后，她关掉手机，继续发呆。
房门被敲了敲，乐樱转过头：“进来。”
她不担心会是沈擎苍，沈擎苍要是找她，不会这么“有礼貌”的敲门。
果然，进来的人是以前沈家的老管家，周叔。
方才下午就已经见过周叔了，只是沈擎苍在，她没法和他叙旧。
此时，周叔端着一杯温热的牛奶走进来，将牛奶递给她：“小姐，睡前喝一杯奶，有助睡眠。”
乐樱听话地接过，嘴角抹过一丝嘲讽的笑容。
“周叔，我不是小姐了，你下次别这么喊我，要是被……沈总听见了，他会不高兴的。”
少女的语气里，满是委屈和伤心。
周叔重重地叹了口气：“小姐，其实沈少爷他……他虽然恨乐家，但不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人，上一辈的恩怨和您没什么关系，他就是担心您住在这里不习惯，才叫我回来继续伺候您的。”
乐樱只觉得可笑。
“周叔，很多事情你不明白，他做这一切，不过是为了羞辱我……否则，他也不会故意在我面前那样对王妈了。”
亲眼看着从前不可一世的千金大小姐，如今需要靠他沈擎苍来养活。
还让她住在曾经和父亲欢声笑语，受尽宠爱的乐家祖宅里，却已经被冠以沈公馆的名字。
这就是沈擎苍的目的吧？
提到王妈，乐樱尝试向周叔求助：“周叔，你想办法帮帮王妈吧，她现在被关在地下室里，我担心她会出事。”
周叔的眼神闪了闪：“小姐放心，沈少爷做事有分寸，这次也是王妈自己干了些……不太好的事情，沈少爷只是惩罚她罢了。”
乐樱还想要张口，想了想，却生生停住了。
她何必要去为难周叔呢。
沈擎苍打定了主意要做的事情，又有谁可以轻易改变。
就好像当初所有人都以为他在沈家没落后一蹶不振，却不想他一直暗中蛰伏，隐忍不发，只为等待可以彻底报复乐家的一天。
周叔离开以后，乐樱接到了蓁蓁的电话。
“喂，小樱，你在哪里？”
乐樱言辞躲闪：“我在……亲戚家。”
蓁蓁顿了顿，说道：“你在沈擎苍家里吗？”
乐樱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沉默了一会儿，蓁蓁才说：“刚才沈擎……沈总派人来我家里，将你这高中三年，大学一年的所有费用，用一张三百万的支票给了我父母，说……说……”
“他说什么？”乐樱有些着急。
“他说，谢谢我们一家这几年对你的照顾，并且说，从此以后，你的事跟我家不再有任何关系……”
电光火石之间，乐樱明白了。
沈擎苍是想断了她的退路。
虽然她也下定决心大学之后不再麻烦蓁蓁一家，但沈擎苍的目的，是让她在北城，除了这里以外，再也没有别的容身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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