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忍不住想要拥有
翌日一早，乐樱不到六点就醒了。
正打算起床，房门外似乎有一些动静。
好像有一阵脚步声在她房门前停留。
乐樱赶紧盖好被子，闭上眼睛，佯装还在睡觉。
果然，下一秒，房门被人打开，又关上。
一阵脚步声响起，似乎是昨天那个看上去很年轻的、叫江回的男人。
“沈少，航班在一个半小时后起飞，您该走了。”
乐樱没听见回答。
过了一会儿，沈擎苍才开口：“让周叔看好她，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通知我。”
江回应了一声“是”。
短暂的沉默之后，房门被重新关上。
乐樱缓缓睁开眼睛。
他要走了么。
乐樱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她原本还担心，如果一整个暑假沈擎苍都在家的话，她先前面试好的暑假工肯定就去不了了。
原先为了凑齐学费，不给蓁蓁家添麻烦，乐樱需要打两份工，她原本决定，白天在咖啡书屋打工，晚上就去夜场卖酒。
现在夜场已经去不得了，可是白天的咖啡书屋还是要去的。
沈擎苍离开以后，乐樱走出房门下了楼。
周叔看见她很是震惊。
“小姐，您这么早就醒了？沈少爷刚刚走，他……”
乐樱打断他：“周叔，他多久会回来？”
周叔想了想：“少爷工作上的事情很少跟我说的，不过他刚才临走前说是一个国际项目，所以让我们照顾好您，但是小姐您放心，少爷说他一定会在您生日之前赶回来的。”
她生日还有两个月，乐樱的心沉了沉。
虽说沈擎苍给她支付了大学学费，但她并不想要。
在他回来之前，她想出去打工赚钱，把这笔钱还给他，她们家欠他的已经够多了，她不想再欠他什么了。
乐樱对着周叔笑了笑，上楼洗漱。
昨天的衣服还没干，乐樱试探性地打开衣柜。
果不其然，一整个衣柜里，全都是她这个年纪的衣服。
有碎花连衣裙，有款式简单的短袖，也有休闲的运动套装。
全都是她以前喜欢的风格。
只是这三年来，她已经没有消费能力再买这些质感的衣服了。
乐樱完全搞不明白沈擎苍到底想要干什么。
想到他昨天说的那句话，那个吻，乐樱不自觉抿了抿唇。
属于他？
这曾经是她的梦想。
但自从他的父母去世、她的父亲入狱之后，她便再也没想过这种可能性了。
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乐樱收回思绪，在衣柜里挑选了一套看上去尽量低调、没有什么logo的运动套装，简单扎了个高马尾，拿起帆布包，便噔噔噔地下楼了。
周叔笑着说：“正好，小姐，请用早餐。”
乐樱看过去。
标准的法式早餐，牛奶面包，还有一碗燕麦粥。
乐樱端起燕麦粥喝了一大口，拿起牛奶，便急匆匆出了门。
转了两趟公交车才到达目的地。
下车的时候，身后的人太多，太拥挤，挤过去挤过来的，乐樱被不知道什么人推了推，整个身子直直向前扑去。
一双有力的臂膀抓住她的肩膀，稳住她的身子。
公交车开走以后，乐樱回过头想要道谢，话音却戛然而止。
“裴……裴寂？”
裴寂是乐樱和蓁蓁的高中及大学同学。
全校女生公认的校草，家里的房产事业如日中天。
但是裴寂和乐樱，其实对彼此并不是很熟。
乐樱反应过来，微笑着和他道谢：“谢谢你。”
裴寂笑起来如沐春风，是很典型的那种乖乖学生。
“不客气，你去逛街吗？”
乐樱摇了摇头：“我去打暑假工。”
她看了一眼时间：“哎呀，要来不及了，我先走了，刚才谢谢你，再见。”
家里出事以后，乐樱才明白，时间真的很重要。
她抓紧时间学习，抓紧时间打工。
只要忙起来，就不会去想那些令人难过的事情。
她兀自在夏风中奔跑着，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那道笑看着她的眼睛。
……
乐樱到店门口的时候，蓁蓁已经到了，挥着手臂跟她招手。
乐樱小跑过去，还没来得及说话，蓁蓁就惊喜地看向她的身后。
“裴寂？好巧啊！”
乐樱转身发现，裴寂已经走过来站到了她们面前。
“是很巧，你们也在这里打工？”
“是啊，”蓁蓁点头，随后，她敏锐地抓到了重点：“难道你也……？”
裴寂点了点头：“我想要自己赚钱买个礼物。”
蓁蓁笑道：“大少爷体验人间疾苦哇！”
说完三人都笑起来。
他们打工的地方，是一间咖啡书屋。
正值暑假，店里客人很多，裴寂在读书区收拾被客人翻看后的书柜，乐樱则和蓁蓁一起在咖啡区服务。
一桌客人离开后，蓁蓁收拾餐盘，乐樱擦拭桌子。
一番忙碌下来，蓁蓁即便累得出了汗，嘴角处仍有一丝笑意，乐樱见状不由得问道：“什么事这么开心？”
蓁蓁抬起头，往读书区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好看到裴寂微微低着头整理书本，额前的碎发挡住他的部分眉眼，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很温柔。
乐樱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又看了看蓁蓁泛红的脸色。
她心下了然，用胳膊轻轻撞了撞她：“喂，你来这里打工，不是为了他吧？”
蓁蓁娇羞地白了她一眼：“我又不知道他会来。”
顿了顿，蓁蓁道：“不过，跟他确实有关系。”
随后不管乐樱如何追问，蓁蓁就是一个字不肯说。
她将餐盘递进后厨，稍微闲暇下来的空隙，看着裴寂的身影，有些走神。
她想要买一台相机。
裴寂喜欢摄影，时常会在摄影论坛上发帖，蓁蓁注册了一个马甲，经常在他的帖子下面回复讨论，裴寂会非常有耐心地向她讲解各种有关摄影的知识，就像一个温柔的老师。
蓁蓁想，等她买好相机，走在他面前，告诉他：
“嘿，裴老师，理论知识讲了那么多，能不能帮我实践一下，让我给你拍一张照片？”
想到这一幕，她的心里充满了无限温柔。
午饭之后，蓁蓁站在原地踟蹰了几分钟，鼓起勇气走向读书区：“裴寂，你在这边整理一个上午了，很累了吧？现在咖啡厅那边没什么人，你过去休息一下吧，我帮你。”
裴寂想了想，将书单递给她：“那麻烦你了。”
蓁蓁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微微低着头，语气很轻：“没事。”
咖啡厅内，乐樱正在擦拭客人离开后的餐桌。
不小心碰到水杯，眼看着杯子要倒，身后却突然多出了一双手帮她接住了。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今天是打工第一天，她可不想还没结算工资，就赔上一个杯子。
她抬起眼，看到来人，微笑道：“谢谢，这是你今天第二次帮我了。”
裴寂笑道：“举手之劳。听说有人资助了你大学的费用？”
乐樱点了点头。
现在是正午时刻，咖啡厅没什么人，老板也在前台处摸鱼玩手机。
裴寂顺着乐樱的视线看向窗外，大树底下，有一只白色的小猫。
裴寂笑了笑：“你高中的时候，似乎也救助过这样一只小猫。”
乐樱转过头来，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我那时候不想看书，刚好在附近偷懒。”
他语气揶揄，让乐樱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那个时候……”乐樱回想了想：“我记得你很出名。”
“是吗？”裴寂看着她在阳光下晶莹剔透的脸：“你认识我？”
乐樱笑道：“也不算认识吧，只是……周围人都在讨论你，所以会刻意留意一下。”
裴寂不由得问：“那在她们的口中，我是怎样一个人？”
“成绩好，长相好，家境好，性格好，反正就是什么都好。”
裴寂轻笑出声：“那现在你认识我了，觉得我是怎样一个人。”
听到这话，乐樱好整以暇地上下观察了他几眼，这才笑道：
“所言不虚。”
裴寂说话很温和，节奏也把握得刚刚好，和他聊天，让乐樱很放松。
她很放心，自己好友喜欢的是这样一个耀眼的人。
她看了一眼蓁蓁的方向，想了想，试探性问道：“那么多女孩喜欢你，你现在有女朋友了吗？”
“没有，”裴寂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可是，我有很喜欢的人。”
乐樱怔了怔。
很喜欢的人？
在那一瞬间，她的脑海中闪现过沈擎苍的影子。
她很快恢复如常，只是言语间少了些兴致：“是吗，她是怎样一个人？”
裴寂的声音轻轻的，却很坚定。
“她很善良，很美好，让人不敢触碰，却忍不住想要拥有。”
乐樱喃喃道：“那真的是，很好的一个人啊。”
不敢触碰，却忍不住想要拥有。
是啊，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第一感觉就是自卑，可随即而来的，便是无上的勇气。
在夏日的阳光照射下，玻璃上印出两个人绝美的侧脸。
而书屋对面的某辆黑色轿跑，已经在那里停留了许久。
车内，茶色墨镜后的眼眸染上一层愠怒。
“那个人是谁？”
江回看了一眼，道：“裴氏房产的公子，裴寂，和乐……和乐小姐是大学同学。”
“是吗。”沈擎苍的眼神淡淡的，嘴角毫无感情地勾了勾。
半晌，黑色轿跑离开了马路边。
像是察觉到什么，乐樱转过头看向玻璃窗外面。
窗外除了熙熙攘攘的行人和放假后热热闹闹的学生们，什么也没有。
刚才那种总觉得被人注视的异样，也许是她的错觉吧。
自从沈擎苍回来以后，她总是草木皆兵。
等等，再等等吧。
等她有能力养活自己，等她……还清乐家的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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