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宋锦书闻言，立即非常不赞同地说道：“娘，我知道您是担心父亲的安危，关心则乱。但是您先不要着急，越是这种时候，我们越要冷静对待。您看看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即便是要去曲县，也不能让您一个人去啊！这山高水远，长途跋涉的，您一个人去，叫儿子如何放心！”

        “冷静对待？你跟我说冷静对待？”宋夫人的语气带着几分震惊和难以置信，她看着宋锦书，眼神带着几分指责，声音却并不大，“锦书，那是你爹啊！那可是你亲爹！他现在独自在外生死不明，你叫为娘如何冷静！难道我现在还不够冷静吗？”

        “母亲息怒，儿子并非这个意思。那朱尚武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还有待确认，我们……”

        “够了！”宋夫人厉声喝道，她深吸一口气，仿佛在压制自己的怒火，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也希望你们兄妹几人能体会我的心情。我刚刚说了，不管消息是真是假，我决定要去看看你们父亲，我只希望你们好好的就行。”

        宋锦玉如何能接受这样的结果，若消息有误，那定是心怀不轨之徒特意编织的谎言，这一去便是落入了敌人的圈套。若消息属实，那昏迷多日躺在在床上的可是他们的父亲，他们如何能不赶去见那最后一面？

        “娘，我想和你一起去。若有危险，我们一起去也好相互间有个照应，万一爹爹真的出事了，我不想因为此时的犹豫而错过这一面。万一是真的，而我没去，我肯定会遗憾终身的。”宋锦玉语气颇为平静，仿佛只是在简单说明自己的想法。

        可是宋夫人等人却不知道，此时的宋锦玉，心里真正是思绪万千，她甚至开始在脑海里预想可能会面临的各种情况。

        宋锦玉脑子里各种各样的想象翻来涌去，想的多了，她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自己的眉心正微微发热，连头都有些晕乎乎的。宋锦玉眼神一凝，她刚刚似乎真的出现了幻觉，竟凭空看见一个白色发光物体，可就在一眨眼之间，又寻不到踪迹。

        宋锦玉伸手轻轻按了按自己的额角，今天情绪起伏波动太大，头竟然又开始发疼发晕了。

        “妹妹，你怎么了？可是头疼又犯了？”宋锦茂看见宋锦玉的动作，关切询问道。

        自从宋锦玉大病一场之后，她就莫名其妙的染上了这个头疼的毛病，偶尔夜间多梦，清早起来定会头疼一阵。宋锦玉没有提及过的是，每次头疼之后，总会有一种摸不着看不见的恐慌感如影随形，让她心慌。

        “二哥放心，我没事的。我只是对咱们当前面临的问题有些纠结罢了，并不是真的头疼。”

        宋锦玉将刚刚产生的幻觉丢掷脑后，半点没有提及，生怕母亲担心自己的身体而不让她跟着一起前去。

        宋夫人心疼又欣慰的看着宋锦玉，别看她说的坚决，其实她心里同样有着犹豫。宋锦书每多说一句话，她心底的犹豫和迟疑便要多一分。可她不愿这样，那是她的夫君啊，是她至亲至爱的人，她怎么能为了自己的安危而犹豫呢？

        也正是因为如此，宋夫人才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宋锦书的话，并且指责他、呵斥他。她并非真的觉得自己的儿子不好不孝顺，她只是想守住自己心里的决心，让自己能义无反顾。

        此时，听见宋锦玉坚定地表示自己要一同南下时，宋夫人是欣慰的。同时，她心底的迟疑像是烧开了的水，咕噜噜地冒着泡。

        “玉儿，娘知道你一片孝心。可是，万一真的是个圈套，娘一个人去也就罢了，如何能带着你一起去冒险呢？”

        宋夫人想去，却只想自己一个人去，半点不愿意自己的三个孩子涉险。

        宋锦玉露出微笑，上前握住母亲的手，说到：“娘，您担心我们的心，和我们担心你的心是一样的。您既然怕我们中了别人的计谋而陷入危机，我们又岂放心让您一个人前去。”

        “大哥说的在理，我们不应该把问题放在去或者不去之上，我们要思考的是如何去，以及如何面对突发状况。”

        宋锦玉说完，又转头看向宋锦书，温声道：“大哥，我知道你的想法。我相信你心里肯定和我们一样着急担忧，你也只是强迫自己迅速镇定下来思考。大哥真的已经非常厉害了，我很庆幸，在这样的时刻，有大哥在。”

        “娘，我们听大哥的，冷静下来好好商量一番，好吗？”宋锦玉抬头眼巴巴地看着宋夫人，眼里带着几分乞求和小心翼翼，让宋夫人心里一阵发酸。

        这是她千娇百宠养大的女儿啊，何时用这般小心翼翼的眼神看过她。

        宋夫人牵着宋锦玉坐下，“玉儿，娘知道你自小就聪慧至极，凡事心里都有自己的看法。可是，你还小呢，凡事都有爹娘在，还有你两个哥哥在，你别思虑太多，切记珍重自身。答应娘，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珍重自身，好吗？”

        宋锦玉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真好，娘亲终于冷静下来了。

        “娘，你放心，女儿心里有分寸的。我们且先听听大哥的看法吧？”

        宋夫人：“锦书，娘刚刚说话语气重了，你别往心里去。你仔细说说你的想法吧，我们是一家人，合该好好商量才是。”

        宋锦书连忙道：“母亲放心，儿子知晓的。我以为我们就算要去，除了整理收拾那些会用到的药材之外，还有许多事情需要考虑。首先是要安排随行人员，我们这一去，不管是否能在曲县见到父亲，来回都需要月余时间，路途遥远，这前后的行程以及安全是需要安排周全的。”

        “再则，我们这诺大的府邸，也不能直接撒手不管，家里的诸多事务，也该稍作交代，才会放心的去。”

        “娘您也该知道，武将的亲眷，无诏令不得随意离京。我们若是一同南下，事先是否需要向圣上道明原因，求的恩准？”

        宋夫人此时是真的彻底冷静下来了，反复琢磨一番，竟觉得后背发凉。若是她当真一时冲动出了城，万一圣上怪罪下来，那岂不是为阖府招来了祸事？

        “锦书说的对，娘一时心急，竟然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宋夫人一脸庆幸，随即又忧心地皱眉，叹息道：“看来今天是走不了了。”

        宋锦玉倒是头一次听见这样的规矩，她不解地问：“大哥，如果没有圣上的同意，我们是不是不能离京了？”

        宋锦书轻笑一声：“当然也可以出城去，并没有人时刻盯着我们，只是出城时向城门的守卫们撒个谎而已。就像我们上次出城去看施粥一样，像这种短暂的出城，是不需要提前征得同意的。就连城门的守卫们也只是将事情记录在册，一般不会上报。”

        宋锦玉恍然地点点头，她大概想到了这种做法的缘由，无非是天子对臣子的防备之心罢了。

        “父亲不在，我们如何能进宫面圣，并请求同意呢？”宋锦玉对这一类的流程还是不大明白。

        宋锦茂知道明显要多一些，他不假思索的说道：“母亲是一品诰命，可以向皇后娘娘呈请安折子，道明原因，请求拜见。若是圣上体恤，或许不必进宫面圣，就能得到旨意。”

        “另外，外祖父也可以帮忙进宫面圣说明原因的，或许这样会让那位更放心些，毕竟，母亲的家族可全在京都。”

        宋锦玉微微皱眉，不解道：“都说当今是难得的圣明之君，为何如此多疑？”

        “小妹慎言，这样的话切不可随意说，让外人听见，那便是大不敬。”宋锦书提醒到，随后摇了摇头，无奈的小声说：“上位者本就容易贪恋权力，这贪恋之心一起，必然疑心丛生。何况，皇子们都长大了啊。”

        “大哥倒是胆大，竟这样直言，还好只有我们一家人听见。”宋锦玉笑着说了一句，转而问道：“那事不宜迟，趁着今天宫门尚未关闭，我们快向宫里递上折子吧！若是动作快些，明日一早也可以启程出发。”

        “玉儿，我们也不必争抢这一时半刻，为娘想了想，这件事情还是得向你们外祖父说明情况。一则，问问你们外祖父的看法，请他帮我们参谋参谋；二则，也让他们能够提前有些准备。而且你二哥说的对，若是你外祖父替我们向圣上呈请，圣上想来会更放心些。”

        宋夫人前后思量一番，越发的镇定下来，此时，她心中的疑问越发的多了，竟一时理不清那些人的想法，分不清消息的真假。

        “按照朱尚武之言，三皇子殿下平安无事，仍在为了赈灾而努力。三皇子殿下深受当今喜爱，不管出没出事，圣上那里都该有消息才对。”

        “你们父亲不是可有可无的无名小将，他是战功赫赫的西北大将军，手握重权，是当今极为信任的肱股之臣。他若是真出了事，圣上定然早已得知了消息。我们在此之前没有得到任何消息，半点风声也没听到，这事儿，多半不是真的！”

        宋锦书面色一沉，大步走向房门，吩咐守在门口的侍从：“陈飞，你快带几个护卫去将今日来送信的朱尚武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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