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与他成为朋友？”车飞疑惑的问。

　　“是的，车飞同志。他们老巢叫忠义山庄，我被抓进去后，他们以为我有钱，准备索要五百大洋，我说我只有一条烂命，想要就拿走，准备对我用刑，脱开我的衣服见是枪伤，匪首王忠义觉得能受枪伤的人身份不简单，问我枪伤是怎么回事，我就编造一些故事，吹得天花乱坠，就把他糊弄过去了，他觉得我是硬骨头，想与我结交朋友，我想啊，以后干革命需要人手，未经组织批准我就先同意了。我需要检讨一下，车飞同志。”向立诚恳的望着车飞同志，希望车同志能向上级汇报忠义山庄的一些情况。

　　“向立同志，我们党的统一战线你是知道的，要是他们一伙山匪能知道民族大义，一起举旗与我们一道，反对国民党的统治，必要时愿意接受收编，不再干打家劫舍的勾当，我想党组织会接收的。现在我党在滇黔桂三角区力量远远不够，我们确实需要发展壮大力量。向立同志，你时刻关注忠义山庄的动向，必要时打入他们内部，进行策反工作，只要能团结可以团结的人，我们就去做。”车飞语重心长的说。

　　向立看着车飞，“车飞同志，我一定会打入他们内部，各个击破，让这几百号人成为我们的行动队，那我们就不那么孤单了。”

　　“向立同志，咱们一言为定。但是我需要你重温入党誓词。”

　　“我志愿加入中国共产党……”向立同志举起右手，开始宣誓。限于环境条件限制，怕有人偷听，声音压得特别低，但是足以穿过甘蔗林，这就是信仰的力量。

　　按照车飞同志的指示，向立同志决定返回忠义山庄。两个人约定每个月初一见面一次，地点就在大榕树下偏东的石凳。

　　忠义山庄位于白牛寨背后的大山之顶，四周悬崖峭壁，只有一条必经之路直达山庄，由于王忠义领导有方，多次杀富济贫的壮举都没有被国民党政府发现，他们一直怀疑乡里有匪患，但没有想到会有五百多人的队伍。抢了三次军火后，所有人员都开始配枪了，之前的大刀虽然背在身上，那只是为了近身肉搏才会用到。山庄有十一栋木房子，寨门隐蔽于茂密的原始森林里。入寨之前必须经过一条小路，路的两侧是两座大山夹击着，长度差不多两公里。在这狭长的小路两边的林子里，砍柴的人看似与山外的农民无异，实际上是里面的土匪装扮的，他们手里拿着柴刀，背篼里却藏着手枪，只要有陌生人进入他们的地界，林里就会有各种鸟叫声，这是值勤的土匪必须学会的口技，通过口技，把先前培训好的特殊语言传到庄主那，只要身份存疑，砍柴的山民瞬间亮出武器，把人绑了送上山，向立第一次就是误打误撞进入这条小路躲藏才被抓的。为了防止走漏风声，被绑到山寨的人基本上被撕票，唯独只有向立被留活口，而且还被邀请担任二当家，这已经是奇迹了。试想一下，如果之前他们心慈手软，那不要说是五百多的队伍，刚刚成立的时候估计都已经被剿灭了。之前大威旁有大大小小的匪帮十五六个，没有几个从作恶开始能坚持到一年的。王忠义吸取别人的经验教训，他希望打造一支能征战百年的队伍。

　　向立下山之前大当家已经把暗语传授给他，走到小路入口就说：“前前后后，左左右右，有路就走，无路也走，最后都通往自由。”林里逐一响起大致相同的鸟叫声，他只管往前走，没有一个阻拦的。大约半小时，他就到了山门处，王忠义已经在那等候了。虽然王忠义是土匪，但是能被他迎接的人目前只有向立，其他人只要到山庄来，基本上都会变成一堆白骨埋葬于森林某处，又或许某个夜晚，野兽就把刚埋下的尸首叼走了，连一具完整的遗骨都没有留下，是真正的孤魂野鬼。

　　“向老弟，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王忠义哈哈大笑的张开臂膀。“大哥，小弟来投靠您了。”向立说着快步过去，两个男人拥抱在一起。抱毕，在旁边的一众土匪鼓掌，异口同声的说：“欢迎欢迎，热烈欢迎。”“二当家，欢迎欢迎。”参谋李谦仁上前，向立也上前，两双男人的手握在一起。“李参谋，二当家不敢当，再说大哥和众兄弟还没有委任呢。”“哈哈，只要我和李参谋同意，他们都会同意的。”王忠义说着。“是啊，走，喝酒去。我们自己新酿造的包谷烧，现在都还烫着呢。”参谋李谦仁说着。“好啊，我很久没有大醉一场了，我就不客气了。”向立大声且激动地继续说：“走起。”王忠义搭着他的肩膀说：“走，向立，我们走。”说着哈哈大笑，很是豪爽，在山寨大概都是一些豪爽之人。几百号人住在山顶上，四周茂密的森林，安逸得很。

　　到议事厅，大家都依次坐在两旁，王忠义坐在太师椅上。“今天，我们欢迎向立老弟的到来，大家要高兴才是，现在厨房还没有把菜做好，我们先喝酒，等一会菜就好了。端酒来。”“端酒来。”“端酒来。”“端酒来。”门外的守卫重复着庄主的话，不一会两个壮汉抬着一坛酒过来，那坛酒就估计有三四百斤，壮汉都喘着粗气。端酒来。

　　后面还有两个壮汉抬着一筐小坛子过来，逐一从大坛子里取酒分进小坛子，然后就分发给在座的每一位。能坐上此席位的，至少是小头目以上，小头目类似于正规军的班长。两个壮汉又抬着一筐碟子和碗筷过来，然后每个碟子倒满了油炸花生米分发完毕，且每人分发一只碗、一双筷子。“那我们有请庄主发话。”李谦仁站起来说。

　　王忠义干咳两声，然后就说：“今天我们欢迎向立兄弟的到来，我们山庄能引进一位侠义之士，你们说能不高兴吗？”“高兴。”台下喊声一遍。“我们山庄从成立之初的几号人到现在的几百号人，靠什么？不就靠广招贤才吗？我们一直认为五湖四海皆兄弟，能者上，庸者下。”“大当家说得好，我们一定要把这个精神发扬光大，同时我们一定要严明纪律，没有纪律的队伍是没有战斗力的。”李谦仁说着。“在座的各位，就是我的亲兄弟一般，老实说我的亲兄弟都没有你们这般懂我。在这个山庄，我们还要学习知识，没有知识的队伍也是愚昧队伍，也是没有战斗力的，我们有很多战法都需要有一点文化才行，现在很多人都只会写自己的名字，这远远不够，我们每个人都要熟读《孙子兵法》方能立于不败之地。我们要定期派人到山下收集报纸，掌握大威旁之外的信息，我们不能孤立自己，要把山庄的发展融入到国家的发展之中，这样我们才能立于不败之地，我们不做井底之蛙，我们要做天上的雄鹰，我们不能把自己定义为土匪，我们只是从有钱人的手里拿出一点碎银而已。我们没有做伤天害理之事，现在不许，以后也不许。”“好。”“好。”“大当家说的好。”台下几个人断续的说着，然后掌声响起。王忠义继续干咳几声然后说：“各位，我们一定要有好的眼界和格局，你们在座的都是山庄的人才，都在各自领域发挥自己的光芒，我说话虽然有一点乱，但是我一定是一个胸怀天下之人，我们要网罗天下人才。”李谦仁站起来说：“好啊，大当家说得在理啊，我们现在不要满足于在山庄里吃好喝好就不问天下事了，那我们早晚也会被消灭，我们只有胸怀天下，做好教育，培养人才，才能把忠义山庄的招牌永远的传下去。”

　　“来，我说这么久也口干了，来喝一杯。”王忠义站起来端起酒杯就干了，大家也跟着干杯。

　　“在座的大哥和弟弟们，我是初来乍到的向立，我读过几天书，但是文化也都送给老师了，现在也就是文盲一个，我很高兴认识大家，刚才大哥说了，要重视教育，要人人读懂兵法，要广招人才，我比较赞同。时至今日，我们国家战乱不断，民不聊生，生活在底层的农民日子很苦，每天给地主老财做常工，到头来一个家都养不起，为啥？就是国民当局的无能所致，大家想一下，看一看，国民党一直派系林立，表面上是统一的，然而各自为政，政令不通，怎么可能会政通人和呢？刚才大当家说了，我们不能做井底之蛙，我非常赞同。我们现在确实杀富济贫，但是了解我们的，就说我们是大侠，不了解我们的或者对我们有恶意的就会说我们是一群土匪，是草寇，是流氓。我们需要内练基本功，外塑形象。简单的说吧，内练基本功就是指在座各位以及全体兄弟要学习新知识，强化军事训练，强调组织纪律，制定完善管理制度。外塑形象就是做好人好事了要在适当时机通过传单或者登报宣传我们的业绩，宣传我们的思想，让更多的人参加到我们队伍中来。我们不能偏安一隅，我们有五百人不多，我们需要十万八万的队伍，我们需要政治地位，我们需要与政府谈判的筹码，而不是人家随时都消灭咱们。”

　　“说得好。大家鼓掌。”王忠义说完议事厅“啪啪”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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