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国军队长张道兴被首长黄有从安排买一些化妆品，今天是黄夫人的生日，他今日军务繁忙没有空，只有喊下属代劳。张道兴坐上人力车，左转右拐的，到城北选了几款最贵的化妆品放入包里，然后又坐上先前的人力车到了杨柳街停下来，给一个铜板打发车夫走了，他左顾右盼，见旁边都没有什么人，就进入一个胡同，在一个院子停下来，开门进去了。他在立柜的内壁板拍了几下，取出了两块板子，侧着身进去，里面是一间密不透风的房间，墙角有一部电台，他套上耳机，右手在那不规律的抖了几十下，关机，原路返回。谁也不知道他联系谁。

　　小妮子请假了，贺明明夫妻俩很不方便，什么都要自己做，还要照看裁缝店。

　　分区已经同意李丕春和贺明明联合起来，这两天，贺明明和黄择同志一直在寻找商谈的地点。贺明明以送服装的名义，坐上人力车走街串巷，寻找理想的房屋。黄择则以行医的名义在街上摆摊免费义诊一个星期，他和章周一边行医一边观察街上行人。县城大多数人都知道他是城南诊所的掌柜，他的摊位每天都聚集了很多人。

　　贺明明晚上说身体不舒服，到城南诊所来，黄择亲自给他看诊。黄择带他到内诊室，照例，章周在门外留意着。他们没有直呼名字，也没有喊同志，而是与大夫和先生相称。大夫：“西大街一条小巷里有一栋空宅，白墙青瓦，独门小院，何不用来开诊所，治病救人？”“先生，那范围多大，地理位置如何？人流量大不大？”“凭大夫的医术，我想很多人都会慕名前来。”“先生，您过奖了，我改天去看看。那我给您开一下药方。”黄择低头悄悄说：“明天早上九点我过去，您也过来。”“那多谢大夫，麻烦你开三天的药。”贺明明从城南诊所带了一包药，坐上一个人力面包车就回去了。次日九点，贺明明和黄择都准时的出现小巷的尽头，二人假装不认识，一前一后，贺明明开门进去，黄择看没有人跟踪，也就快速的闪进去。二人关上院门就到里面座谈，这所房子昨天贺明明已经买下，打算作为将来的接头点。黄择在贺明明的带领下，参观了房子的结构，共有六间房，四间卧室、一间厨房、一间堂屋，有后门，但无法与外界连通，四周有围墙封挡，围墙后面是一座山峰的悬崖，可以经后门转到前门来。黄择说：“王贤贵同志，你决定这所房子作为后天开会用的房子吗？”“黄择同志，正是这个意思，您怎么看？”“这所房子只能用一次，您想啊，这所房屋是死胡同，偶尔用一次可以，长期使用很危险。后面是崖壁，我们一旦被人封堵大门，就再也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说句难听的，只能被关门打狗了。”“您说的也有道理，黄择同志，计划明天晚上丕春同志到这里入住，后天早上我们就开会，开会完了之后我们彼此之间恢复单线联系，这样在现阶段有利一些。安龙城不大，很容易被跟踪。我们把递送消息的渠道议定好就行了。要是需要多人协作，就到诊所来，那里人多一些反而好掩护。随同丕春同志到来的还有几位党内同志，我们一定要保护他们的安全。”“贤贵同志，我们派行动队的人在路口坐应急吧。既然您已经买下这栋房子，那我们把他作为交通站吧，一旦有人进城可以临时到这里歇脚。您意下如何？”王贤贵说：“行，一言为定。”黄择说：“明天我派一个同志先住进来，这样丕春一行到了有个照应。”二人谈妥后按照先前来的样子，一前一后走了。

　　今天的安龙城太阳不那么毒辣，一个老者头顶带着篾帽，肩挑两筐包谷蹒跚前行，他没有吆喝，有人问的时候才会停下来，他很快就进入预定的小巷，他打扮极为普通，没有人会注意这身打扮的民夫。两个青年一前一后各挑两筐鸡蛋大致沿着老者走过的路往前走，鸡蛋很受欢迎，一路走一路卖，倒也卖了不少。他们见筐里还有百十个，还是坐着卖完吧，中途一个青年人从报童那购了一份报子，二人用报子来打发时光。路上有军警巡逻，“快走，快走，快走，晚上十二点宵禁，快走，还不走老子就开枪了，快走，快。去，去，快，快。”高音喇叭里响起警察驱赶声。一位青年说：“表弟走，我们先找一个地方住下了，明天继续卖，不然我们没有钱回家给父母看病。”“好的，表哥。”军警见二人走了，一个警察嘀咕着说“现在的人咋这么苦呢？”由于街上的人基本上被驱赶了，二人进入小巷完全没有人看到。他们到小巷的尽头敲了几下院门说：“卖鸡蛋的。”大门开了，二人进去。挑鸡蛋的正是王泊龙和王顺谋。

　　贺明明早上起来，到街上吃了一根油条和一个馒头，就按照既定计划往接头地点走，黄择带着一顶帽子也从另外一个方向走来。两个人几乎同一时间到达。进屋后大家相互握手致意，王顺谋烧了一壶茶来，给每个人都满上。屋里有贺明明、黄择、李丕春、王泊龙、王顺谋、李四毛、邵岗七人。会议期间李四毛将负责在院里警戒，没有会议桌，六个人就坐在简陋的椅子上开会，不允许有记录，不能留下一点文字证据，只能记在脑子里。

　　贺明明站起来说：“今天欢迎大威旁的李丕春同志、王泊龙同志、王顺谋同志，大家都放松一点，不要太紧张了，我们畅所欲言，多沟通多交流，其目的只有一个，早日建立新中国。那现在有请李丕春同志说一说好不好？”李丕春站起来给大家抱拳表示敬意之后，“各位同志，我们大威旁和安龙城作为近邻，在行政区划上又属于册亨，但我们离册亨又有一点远，在信息共享上有诸多不便，为此，我们请示了分区党组织，上级批准我们大威旁和安龙城的党组织可以互通有无，在政治和军事上打破行政区划藩篱，共建共享，消除盲区，提高我们执行效率，以最好最快的速度去完成上级交予的任务。因此我提议：第一，建立情报室，专门制定与军统机构的应对措施，积极打入其内部刺探情报；第二，织密地下交通网，让每一个寨子都有交通站，一寨一特色；第三，在大威旁建立行动队，与安龙城行动队相互配合，相互支援；第四，人员交换制度，积极培养人才，为以后国家建设储备人才队伍；第五，在村寨举办培训班，既提高农民的文化知识，同时在合适时机宣传党的知识和主张，获得广大农民的支持。我的话就先讲这些，您们也说说。”王泊龙说：“我们出发前李丕春同志已经和我们大致交流了一下，我没说的。”王顺谋也说自己暂时没有说的。贺明明看着邵岗同志，邵岗同志说：“刚才李丕春同志说几点我赞成，第一提到的信息共享共建来说，结合我们之前的行动来看，情报应该放在显著位置，我们上次行动缴获了大量的间谍器材，这些都将派上用场；第二点提到交通网加密问题，我赞成，但是现阶段党员太少，我们急需在每个寨子都有支部，这样才容易实现；第三点，大威旁建立行动队我赞成，这样将来在两个县交界区域可以联合行动，提高效率，同时必要的时候也可以跨区配合，***说枪杆子出政权，如果我们没有行动队，那我们很多计划将无法实现；第四点，人才交流制度我赞成，毕竟树挪死，人挪活；第五点，培训广大农民，提高他们的文化素质和政治敏感性相当必要。我基本赞成李丕春同志的想法。”黄择同志接着说：“第一，刚才大家提到的情报室，我们现在能很快上手的人选我想非王炫不可，敌人的情报网马上会建立，给我们喘息的机会不多；第二，交通站网加密，我赞成，即便现在党员不够，我们也可以发展思想谋求进步的青年农民，动员能动员的力量，让他们加入我们；第三，行动队，我赞成。建议邵岗同志负责对接；第四，人才交流制度提的好，人只有取长补短才会有进步，但交流时特别要注意保密，这又回到情报工作上，所以情报工作太重要，当前就是卡我们脖子的事情，我们传统的接头暗号安全没有问题，就是效率太低，我们需要积极支持建设情报室；第五点，我们不光要培训农民，还要培训一切有志青年，不问出生，做到有容乃大。有文化的不一定有政治敏感性，我们一定要在基础教育下功夫的同时，加强政治教育。我暂时从前几位同志的发言延伸了一下。”贺明明接着说：“我基本同意大家的看法，刚才提到王炫负责情报室工作，我想给大家说明一下，她之前是国民党军统资深特务，一直潜伏在安龙城，前一段日子才被唤醒，但由于特务分子无缘无故暗杀了他的男友时任副县长信文笃，这让她本来就想回归平淡生活的她绝望透顶，加之她近几年一直在安龙城生活，对最底层人民的生活有很多的怜悯和同情，最主要是随着对共产党的很多政策了解，心里由反共变为爱共，逐步主动要求进步，上次剿灭军统特务，都是她一手参与策划的。她提供情报时有为男友报仇雪恨的成分在里面，但是主动要求进步的思想还是占主要因素，鉴于她的特殊过去，我们要想好是否有必要用她？那用她之后我们又能否充分信任她？支持她？爱护她？保护她？我们现在举手表决。”大家都举手赞成王炫任情报室负责人，贺明明接着说：“很好，那此议算通过。交通站的建设我完全赞成大家的看法，我们现在就要做一下分工，由哪位同志来负责呢？大家选一位同志，然后举手表决吧。”大家的目光都落在王泊龙的身上，李丕春说：“我提议由王泊龙同志担任，我给大家介绍一下他的情况，泊龙同志执行任务时化名王晴月，明面上是团坡寨的寨主和生意人，实际上是地下交通员，多次到广西转运抗战物资，也以赌坊、烟馆等灰色生意做掩护，筹集了抗战资金十多万大洋，多次收到分区领导口头表扬，政治立场坚定，执行能力强。由于时间关系，这里不便多说。大家是否同意由他来组织交通站的建设情况，请举手表决。”屋内二人弃权，五人赞成，投票时负责值勤的李四毛也过来投票，投完后再出去。贺明明说：“大家都赞成王晴月同志来组织交通站的建设，那以后就要王晴月费心了，有什么困难，尽管找我们。现在由李丕春同志介绍一下大威旁行动队基本情况。”李丕春说：“各位同志，大威旁现在没有行动队，我们只是在设想或者说积极的策反阶段，在我境内，有三支大的队伍，第一个是大地主王虎河的家丁队，人数八百多人，我们在家丁队里开展培训班，安插我们的人进行渗透，目前很多家丁政治敏感性不够，还需要一些时日。第二个是白牛寨后山的忠义山庄，是土匪窝子，头目是国军逃兵王忠义，此人上过军校，当过军官，军事素养很高，最难能可贵的是他的山寨成立了管理委员会，进行民主管理，民主决策，我们成功安排了一位同志任他的副主任，希望能成功策反他们。最后一个是单乳山上的土匪，也是有几百人的队伍，这个队伍目前也是由王晴月同志对接，效果不是很明显，还需要做一些基本功。目前这三支队伍加起来大约一千五百人，三支队伍所在的位置恰好形成犄角之势，在行动上很有利。大致就是这个情况。”贺明明问：“泊龙同志，他们武器装备如何？人员成分都是些什么？”“目前掌握的情况是人人都有一把步枪，其它武器弹药不详。人员成分以贫雇农子弟为主。”贺明明环顾一圈问道：“大家怎么看？”王顺谋说：“各位领导同志，王虎河家丁队，虽然都是贫雇农家庭出生的人居多，但是想全部策反很难，有一部分人是王虎河的死忠粉，对他的命令惟命是从，做了很多欺男霸女的恶事，想让这部分人参加革命很有难度，最多是不积极反对我们，他们在参加家丁队之前就是一个地痞流氓。有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都是他们假借王虎河之名去实施的。忠义山庄最容易策反。单乳山还需增派人手，单凭泊龙大哥就有点难度，毕竟时不待我。”贺明明说：“他们能不能成功策反，现在看来还是教育问题很突出，第一发动我们每一位党员私下和他们接触交流，以身作则，逐步感化他们冥顽不灵的思想，我给上级打报告，增派一些政治素养很高、政治理论性很强的的党员来授课，这样才能补齐我们的短板，另外我们现有的先生都是清末秀才，之乎者也一大堆，过时的知识很多，我们要及时调整教育培训思路，多讲解当下时事热点，让学员多思考，至于时事热点素材，由我们党员收集。要形成一套完整的系统的培训方法。另外争取我们的党员在队伍里担任要职。人员交流问题很重要，我们要掌握多种技能，比如章周同志可以到行动队来担任副队长几个月，而邵岗同志也可以学一点简单的护理知识，依此类推，触类旁通，大家都是多面手，这样既为革命多贡献，也为了新中国成立后自家能有一份谋生技能，俗话说艺不压身嘛。刚才大家说的第五点教育培训，我在讲前面几点时穿插了一些，这里就不重复了。今天几个议题开得很成功，我们休息一会，吃午饭，然后继续下午的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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