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大石村2入侵之客

石小椿闻言笑了笑，道，“既是如此，那我就再说明白点。师兄虽然经常再外面乱晃，沾惹是非，但回家里，到底还是师父说了算。师父治徒严苛，说一不二，在养了师兄这个不省心的之后，也就仅收了我一个学徒，旁的人连想在前院挑个水，师父都会将人赶出去。你可知这是为何？”

        任绯菱配合地问，“这是为何？”

        石小椿扬眉而笑，道，“这自然是因为我最懂事，知道分寸，不会像旁的人那样，好赖话都听不明白。”说旁的人时，石小椿故意放慢速度，看向任绯菱，指代意图明显。

        任绯菱被如此针对，再听不懂就是傻子了。她堆起微笑客气道，“有石姑娘这样的高徒，贵门将来必前景光明。”

        “那是自然。”石小椿灿烂地微笑着，道，“任姑娘本就手脚不便，吃好自己碗里的饭尚且不易，就不要再盯着旁人碗里的看了。否则不慎摔了碗筷，又是小椿的招待不周了。”

        任绯菱也露出同等灿烂的微笑，道，“是谁碗里的饭，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得看盛饭人，爱盛谁的碗。”说完她看了一眼床上的石无医，对石小椿拱了拱手，转身而出。

        等任绯菱离开好一会儿，石小椿方才悠悠道，“人走远了，你还装什么？”

        石无医从床上坐起来，长叹一口气。原来他早就醒了，佯装一直昏迷。

        “怎么，听女孩子为你争风吃醋，你不偷着乐也就罢了，怎么还长吁短叹的。”石小椿走到床边，抱臂居高临下地看着石无医。

        “争风吃醋什么的，哪有那么夸张，任姑娘只是不想平白被人讨了嘴上便宜罢了。”石无医又叹了口气，“哎，我到底该怎么和她解释……”这些天来任绯菱守在石无医床边，照顾他倒是其次，主要是观察他那神奇愈合的疤痕。石无医不敢醒来，就是不知醒来该如何面对。

        “想不出词儿，你就一直在被窝里苟着吗？你看我为了把她弄走，都变成婊里婊气的小妖精了！”石小椿叉腰道。

        石无医又叹了口气，道，“哎，先这样吧，等师父回来再说，他肯定有办法把事情圆过去。”他看向石小椿，问，“师父究竟什么时候回来？”

        石小椿嫌弃道，“你还好意思问，你们在宣城搞那么大动静，也不想想师父给你们擦屁股得费多大力气？本来你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屁事儿没有，非要在这节骨眼去宣城晃荡！”

        石无医投降状，道，“我错了椿哥，都是我的错！”

        石小椿一脚踏在床板上，怒道，“不许喊我椿哥！你出去问问，谁家管这么如花似玉的师妹叫哥的！”

        石无医在头顶抱拳道，“椿哥，您永远是我崇敬的哥，这和入门先后、入门性别都没有关系。小弟一定赴汤蹈火，肝脑涂地，早日让椿哥得偿所愿，成为正式入门弟子！”

        石小椿弹了石无医一个脑瓜崩，道，“行了吧，就冲你这出了事儿就装孙子的怂样，我再跟你一般见识我就是自掉身价。”石小椿收回脚，埋怨道，“你说你怂就怂，还笨得很。那储晚山诡计多端，任绯菱摆明了就是他放出来的饵，勾的就是你这条大头鱼。你不躲着也就算了，还赶着上钩，你的脑子是瓢做的吗？除了装水还能干嘛？”

        石无医无奈笑笑，道，“我当然和聪明智慧的椿哥没法比了。我就是个布衣郎中，见到受伤的小姑娘，心里放不下罢了。”

        石小椿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是啊，你就是看见漂亮姑娘，腿挪不动道罢了。你先是为了李姑娘巴巴地跑去宣城，又是为了任姑娘不惜暴露身份。师父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多情的种！”

        “我这不是还没暴露么……”石无医小声反驳道。

        “好家伙，你当人人都是小面人，劈两半还能粘回去呢？”石小椿瞪大眼睛道。

        “那……那我就说这都是中了幻术所致，其实我从来都没受过伤……好吧，她不会信。”石无医叹了口气。

        石小椿拍了拍石无医的肩，道，“师兄啊，你长点心吧。这次的事，幸亏她有火纹令牌，不然她早就被灭口了。拜托你下次做事前想想你自己的情况，想想你到底是要救人家，还是想害人家。”

        石无医垂着眼睛，默然坐了一会儿，然后一轱辘躺了下去，拉起被子蒙住自己的脸。

        “怎么，你又要装晕了？”石小椿问。

        “别理我，我失恋了。”石无医闷在被子里道。

        石小椿无奈道，“你趁早失恋吧，你们的恋爱故事只有两种结局。一种，最终她回到她的正道，你们正魔殊途，有缘无分。另一种，她坐上虚极宗主之位，杀了你，踩着你的血肉，成为天下最大的魔头。”

        “第一种不是挺好的吗……”石无医拉开一条被缝道，“在多年后的某一天，当她穿上红色的嫁衣，和心爱的人祭拜天地的时候，望着远处天空的尽头，想起曾经有个人爱过她……”

        “也许是想起，曾经走在路上踩了一坨狗屎……”石小椿怼道。

        “椿哥，扎心了啊……”石无医捂着胸口，扣上了被子。

        另一边，任绯菱气鼓鼓地在山野间疾走。她的腿原本经脉寸断，在石无医强行用针逼功，外加石六叔的回魂丹治疗后，几日修养下来，她竟已能够疾走。

        大石村地处山坳，出了村四周都是山，山上都是树，哪儿哪儿看起来都差不多，令人辨不清方向。走了许久，任绯菱终于心绪平静了，她停下来，四周看了看。虽然她并不想承认自己迷路了，但这似乎正是事实。

        此时如果大喊救命，会不会丢人？任绯菱正琢磨，到底是靠自己再找找路，还是先丢人胡乱呼救一通再说，突然闻到空气中有一丝淡淡的血腥气。她当即寻着血腥气寻去。

        在一处断崖下面，任绯菱找到了许多白猿的尸体，血腥气正来源于此。这些白猿的身体被野兽咬碎，血肉模糊。这种咬法显然不是为了哺食，更像是一种残忍的玩弄。任绯菱感到一阵恶寒，动物间的弱肉强食，有时候超出人的想象。

        “丫头，怎么跑这儿来了？”远处有人问。那人扒开茂密的树枝，走了过来，是石六叔。

        “六叔，这里发生了什么，可是有猛兽徘徊在此？”任绯菱问。

        石六叔摇摇头，想了想，又点点头，“这些白猿是咱们村的巡防，它们发现了入侵者，就冲上去打斗，结果都被弄死了。你过来看。”石六叔领任绯菱看断崖，崖上挂着极结实的绳子，地下还放着石镐等爬山工具，“他们就是从此处爬下来的，看脚印应该是有两个人。”

        “入侵者是人，却像野兽一样血腥啃咬。巡防的是野兽，却像人一样为了保护村子而自我牺牲。”任绯菱难以置信地摇摇头，“六叔你莫不是在逗我。”

        “小丫头到底是小丫头，没见识了不是。”石六叔神秘兮兮地道，“跟你讲，咱们村的动物都不是普通的动物，都是有灵性的，他们认识谁是村里的，谁是外来的，谁是好的，谁是坏的。这些白猿虽说是不说人话的动物，论高义啊，舍生忘死啊，那是人远远比不上的。”

        石六叔嘴上这么讲着，却也没见他行为上对白猿的尸体表达尊敬，他把尸体翻了一个遍，查看尸体上的咬痕。“你看看，这是两种不同的东西咬的，一种牙齿小而尖利，伤口多为刺穿。另一种齿多而凌乱，伤口多为撕咬。”石六叔道。

        任绯菱也在地面搜查了一番，不解地问，“按理说这咬痕指向两种凶猛动物，但地面上的脚印却只有白猿的脚印和人的鞋印。如果是入侵者操纵猛兽攻击白猿，那总该有猛兽的脚印留下才对啊。”

        石六叔笑笑，“你想不通？”

        任绯菱点点头，“还请赐教。”

        石六叔找了块干净的白猿毛皮，不紧不慢地擦干净手上的血污，方才缓缓道，“你前几日同我讲，你们遇到三脚麻姑，见到她的手臂可以化成藤蔓，伸到很远的地方，甚至能用藤把人卷起来，吊在空中。是这样吗？”

        “确是如此，虽然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但都是我亲眼所见。”任绯菱道。

        石六叔点点头，话锋一转，又谈起了另一桩江湖往事。“虚极宗曾经有一对兄弟，来自北方荒山，擅长驯养大型猛兽。他们从猛兽身上获得启发，创造了独特的武功。在进虚极宗以前，他们凭借这套功夫，在黄河流域小有名气。这兄弟二人的真名没人记得住，只知江湖上管哥哥叫雪豹，管弟弟叫灰狼。”

        任绯菱听着，脸上的疑惑逐渐增多。石六叔见状笑笑，蹲下身子，指着白猿尸体上的咬痕道，“你看，牙齿小而尖的，是雪豹；密而凌乱的，是灰狼。”

        “你是说，他们练的这门功夫，攻击到敌人身上，会造成野兽啃咬一样的伤痕？”任绯菱瞪大了眼睛，觉得不可思议。

        “乖乖，你怎么猜得如此保守。”石六叔嫌弃地瞥了一眼，道，“你再猜猜，使劲儿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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