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一群小姑娘喝了甜甜的桂花蜜，转而坐在一起玩儿起来。

        “去把那副西洋棋取来，还有九连环、万花筒、泥人、玩偶之类的，都拿来。”黛玉直接吩咐身旁的安然，安然领命而去，她才转过来高兴地对探春她们道，“这西洋棋是姐姐找来的，好玩儿的很。等会儿我教给你们规则，我们一起玩儿呀！”

        迎春温柔沉默，此时也不过安静地坐在一边点头微笑。探春此刻正被另一边小几上摆着的游鱼吸引了目光，闻言转过身就走过来，笑着问道：“林姐姐，那西洋棋和围棋有什么不一样吗？”

        探春正问着，安然和怡然便捧着好几样玩具进来。

        “不一样的地方可多了。”做工精致的黑白棋子在温柔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精巧漂亮，在安然将棋盘棋子摆好之后，因着迎春和惜春都被别的小玩意儿吸引了目光，黛玉对着探春招手，“她们都去玩儿别的了，我们一起玩这个吧！这个规则也很简单的。”

        这两人便坐到一边玩起来了。

        惜春一眼就相中了那里面精致漂亮的人形娃娃，便拖着惜春陪她玩。惜春也迁就妹妹，一边拿着自己感兴趣的万花筒研究，一边偶尔回应妹妹的过家家游戏。

        倒是谨玉，因着这边四个都是女孩儿，他却找不到合适的玩伴，看了许久见黛玉不带他，很是委屈，瘪着嘴看了黛玉好一会儿，都不见她回头看自己一眼，他才走过去：“姐姐，我也想玩儿。”

        黛玉这才恍然想起自己还有个弟弟，想了想道：“可是你也不会西洋棋呀！我记得你最喜欢那个绣球了，我把绣球给你，你就在院子里玩儿，不要乱跑，可以吗？”

        谨玉抿着嘴想了想，觉得自己一个人玩儿绣球也很好，便点头答应了。

        午膳时间，因为今日贾母忽然不太舒服，便也不愿意孙女们来打扰她，这一群孩子就直接留在了秋澜院里用了午膳。

        黛玉和谨玉被陆嬷嬷她们监督着吃了许多胡萝卜，倒是惜春小小年纪尝了一次胡萝卜就很是喜欢，在黛玉谨玉惊讶又羡慕的视线下吃了许多。

        梦曦在宫中逗留了大半日，午膳后也只多呆了一个时辰，就出宫了。

        太上皇看着就要走了的小姑娘，很是严肃地问道：“你这次在都中要留多久？”

        梦曦闻言转过来，笑容灿烂回答：“这一次大约就不走了。所以皇爷爷，我会经常入宫来看你的哟！桂花蜜酒虽然不容易醉人，但是喝多了还是不好。对了，您最近还要控制自己，少吃甜点。说不准什么时候我就忽然进宫来看你了。”

        太上皇严肃的脸色差点绷不住，他顿了顿看着梦曦道：“今年冬天，你就满九岁了吧？”

        梦曦点点头，还笑着夸赞：“是呀！皇爷爷记得真清楚。”

        “九岁了，时间真是快。”太上皇感叹了一句，随后便开始赶人，“不是要回去吗？快走吧！”

        梦曦懵懵地转头踏上马车走了。

        等梦曦回来到秋澜院时，才发现院子里着实热闹。谨玉一个人在院子里玩绣球，黛玉和三春姊妹在里面各玩儿各的，看着相处得不错。

        梦曦也没有打扰几个小姑娘玩耍，只是看着谨玉身上的灰尘，让人给他备水洗漱。

        第二日，梦曦去拜访了父亲的恩师席阁老。后面几日去拜访了几位父亲的同窗好友以及交好的同科。

        诸事完毕，梦曦则开始操心黛玉和谨玉上课的问题。谨玉还在启蒙阶段，梦曦自己教就可以了，倒是黛玉，还不知道那位先生什么时候回信呢！

        这一日大家都在贾母处坐着，偶然说起这件事，贾母便道：“若不然就让黛玉和迎春她们一起跟着你珠大嫂子学吧。”

        梦曦面上笑容丝毫不变，话语却是坚定地婉转拒绝，她眼含歉意道：“大嫂整日里要照料膝下兰哥儿，又要常常陪侍迎春她们针黹诵读，本就辛苦。我何必又把黛儿送去给嫂嫂添乱？”

        眼见着李纨就要说些面子话，梦曦话头一转又道：“再者，我入京之前便请了一位先生作黛玉的授业恩师，昨日夜里刚刚得到来信，那位先生说给她两日准备准备，最多不过三日后便可来教导黛玉了。”

        贾母闻言一时怔愣，随后便有些好奇起来：“是哪位先生可以作黛玉的恩师？”

        “正是陆明薇陆大家。”梦曦笑着回答，她其实一开始仍旧希望由夏先生教导黛玉，只是很显然如今她们暂住贾府，由夏先生来教导实在不方便，再者黛玉一日日越长越大，最后总是要换个老师才合适，提早换一个也不是不好。

        贾母目光微亮，有些激动地追问道：“是那位著书《西域风华录》的陆大家？”

        梦曦笑着点点头，贾母见此就更激动了，她笑道：“若是她来教黛玉，那自然是足够的。只是梦曦呀，你是怎么请动她的？”

        陆大家出身真正的书香世家陆家，陆家崇尚有教无类，是以陆家上至家主夫人，下至最低等的仆妇都是识字的。而她身为陆家这一代唯一的女孩儿，自幼学习的与男儿并无不同，后来嫁了个志趣相投的丈夫，与他一同游山玩水，更是开阔了眼界，可以说她的学问眼界远远高过许多男子。

        只是不幸的是，她与夫君前往漠北游历时遇到强盗，她的丈夫为了保护她去了，她虽为此而伤心难过，但之后她振作起来，仍带了几个仆从完成了她夫君游遍天下的愿望。

        由于她和丈夫乐达颍感情极好，不愿再嫁，完成游历后就回到都中寡居著书。天下文人听闻她的事迹，加之她的那本《西域风华录》文采不输男儿，便都很钦佩她。

        梦曦笑笑，双眼弯两道弯月：“外祖母也知道我家有许多珍藏古籍和一些珍贵的手抄本，其中有几本书的手抄本正是陆先生念念不忘的，便用那本书的手抄本请来了陆先生。”

        贾母闻言点点头，这位陆大家爱书之名传遍天下，倒也说得通。她想到了一件事，若是直接提起来，她却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看了看三个乖孙女儿，她也不免红着脸问道：“梦曦，届时你可否问问陆先生可还收不收其他弟子？若是先生愿意，教导黛玉时也顺手多提点提点迎春她们。”

        梦曦自然点头笑道：“先生想来也是愿意的，到时迎春她们若是愿意，跟着一起学也不是不可。”

        梦曦早在写信给这位陆大家的时候便做好了打算，信上写的是“烦请先生前来教导在下几位妹妹”，可没有说只教黛玉。

        贾母很是高兴，当即命人找来王熙凤，要她寻个合适的地方收拾出来作陆大家授课之处。

        王熙凤按照贾母的要求，将府中的一处闲置的一进院子收拾出来，那院子临水而建，旁边就是荣府花园，四周没有其他房屋，原是夏日纳凉的地方，颇为清幽。

        水榭收拾出来后，陆大家第二日就来了，梦曦亲自接待她，给足了诚意：“真是麻烦先生亲自前来教导小妹黛玉了。”说着却也在暗暗观察这位陆大家。

        这位陆先生生得不算最美，但因着满腹诗书，加之游历过大江南北，经历颇为丰富，眼角眉梢都带着一种温婉却又坚毅的气息，行为自然大方，和一般女子的忸怩大不相同，和王熙凤的那种精明大气又有不同。

        梦曦看着这位陆先生，心里更加满意了。

        这位陆先生看着才八岁的女孩，心里也是惊讶，不提这小姑娘才八岁却已经面面俱到，就提这孩子看着自己时那种自然而然、由上至下的态度，已经让人钦佩，少有女孩在听到她的名声后，还能这般平静地面对她的。

        陆明薇虽然外表是个温柔婉约的女子，但是行事从来都是很果决的，当即问道：“不知我可否见见我日后的学生？”

        “自是可以的。”梦曦笑着道，又转身对着落月吩咐：“去将她们叫过来。”

        她自己则请了陆明薇坐下，亲自奉茶过后道：“听闻陆大家除了精通学问，也极为擅长礼、乐、射、御、数，我希望陆大家在教导我的几位妹妹时，不要拘泥于她们是女子，君子六艺该学的一个都不要少。”

        “你是怎么知道的？”陆明薇有些惊讶。世人只知道她学问好，著书立传，但极少有人会提及她自幼学习的其他五艺，久而久之她也只在自己家中时常练习这些了。

        梦曦笑了笑，她怎么知道的并不重要：“陆先生，我不要求我的妹妹们每一样都学得精通，但至少她们每个人要精通其中一样，其他的就算不是精通，那也要达到了解的程度。不知道陆先生能不能做到？”

        陆明薇犹疑片刻便答应下来，觉得这件事很有挑战性，只是：“若要学习其他五艺，那……”

        梦曦瞬间就明白她的意思，笑着点点头道：“先生只需要好好准备教导事宜，别的一切由我解决。”

        两人相谈甚欢，黛玉和三春姊妹从另一边一起走出来。

        梦曦含笑拉着她们为陆明薇一一介绍过去。一开始几个小姑娘还有些拘谨，渐渐的在这位陆先生温柔的话语下放松下来。

        很快，陆明薇便带着她们去了那个院子准备上她的第一堂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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