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云嬷嬷偶然抬眸看清梦曦眼里掠过的深色，这才惊觉自己的行为语言有不妥之处，连忙低下头，双膝一弯跪倒在地，拜倒恭敬道：“奴才适才忘了本分，请姑娘降罪。”

        梦曦眼里的深思慢慢散去，看着她轻轻笑了一下，起身上前扶起她，安慰道：“嬷嬷年纪大了，何必行这般大的礼？若是让旁人看见可就不好了。”

        她看着低着头态度越发严谨小心的云嬷嬷，声音微微冷淡，提醒她：“只是日后嬷嬷多注意一些，莫要再如今日一般说出那些话了。我们如今是在荣国府做客，到底不是在林家。”

        “是。”

        梦曦又温柔地说道：“嬷嬷今日大约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时间在日复一日的三餐里过得飞快。

        梦曦的生辰很快就来了，只是将近年关，诸事繁忙，梦曦自己都没有记住自己的生辰。

        这一日一早，黛玉穿上了一身红衣，衬得脸蛋红扑扑的很是可爱，谨玉和诲玉也是换上了红色的小衣。

        梦曦一早去外面走了一圈回来，刚刚踏过饭厅门槛，一抬眼便看到穿着红衣的黛玉、谨玉和诲玉等在饭厅里，心里有些诧异，便直接问了出来：“今儿怎么约好了一起穿红衣服出来了？不过快过年了，看着也是喜庆可爱得很。”

        周围一群婢仆连带着本来跟在梦曦身后的落歌落月一起走到黛玉他们身后站好，黛玉谨玉和抱着诲玉的孙氏也站成一排。

        “你们这是做什么？”

        “祝姐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谨玉和黛玉一道，两人对着梦曦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揖礼，脸上都是灿烂的笑容，旁边孙氏抱着诲玉也是一福身当是诲玉行礼。

        他们说完了，身后那群仆人也跟着行礼齐声贺道：“祝愿大姑娘福寿延绵，万寿无疆。”

        梦曦有些蒙，她看着这群人，心中的欢喜一点点溢出来，但是她又有些怀疑：“今儿竟是我的生辰？”

        黛玉走上来扑到梦曦怀里伸手就要去碰梦曦额头，梦曦便也下意识弯身，随后眉心微凉。

        黛玉后退一步，细细端详后，拍掌道：“好啦！我给姐姐点好眉心红了。”

        梦曦正要伸手去碰眉心的红点，却被黛玉一手拉下来：“姐姐，要等一会儿才能碰。”

        “姐姐这段时间忙得昏了头，连自己的生辰都记不住了。今儿是十二月月十四日，是姐姐的生辰！”一旁谨玉走过来看着梦曦眉心的红点，脸上也是红扑扑的，夸奖道，“姐姐最美丽动人了。二姐，明年就该是我为姐姐点眉心红了！”

        梦曦看着面前的两个孩子争着点眉心红的机会，心里是暖融融的，想到那些书里说的这眉心一点红里包含的美好祝愿，越发开心，大手一挥：“今儿既然是我的生辰，我这个寿星自然也要给出点什么才好。落月，从我私库里出，每人多得一个月月钱。”

        “是，姑娘。可还要备些铜板？”

        “准备一些吧！”别看她只是一个挂名的郡主，私产却很是丰富，尤其蔺玖接手帮忙打理她个人的铺子商队之后，她能腾出手做更多事情，也可算是一个小富婆了。

        梦曦平时对待下人要求严格，但在月钱上从来不吝啬，是以这些婢仆白得了一个月月钱也是很高兴的。

        她对这群欢喜高兴的婢仆道：“既然得了赏钱，可越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

        一群人这才散去，纷纷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各司其职。

        黛玉和谨玉见状又跑到书房里去了，不一会儿又跑出来，一人手里是一根漂亮的络子，一人手里是一幅画，两人同时道：“这是给姐姐的生日礼物！”

        两双相似的漂亮眼睛齐刷刷期待地看着梦曦，梦曦在这样的目光下，先是接过黛玉打的络子，细细看了看道：“嗯，黛儿做的真好看，正好可以用来装我前些日子得来的印章。”

        看完络子，她又双手接过谨玉举着的画，画是用梦曦前些日子送他的炭笔画的，还特意上了色，她也仔细看了看，看着谨玉满是期待的目光道：“嗯，谨玉画的也很好看呢！这是爹和娘，这是我，黛玉，你自己还有诲玉。真不错！落云，找时间送去裱起来。”

        落云连忙应是。

        谨玉闻言也欢喜非常，倒是黛玉瞥了一眼那不堪入目的画，轻哼一声正出言讽刺就见梦曦含笑看过来，她见状咽下那些略有些难听的话语，转而哼唧道：“虽说这一次你画的还，还行。但是你还需要继续学习，比之那些大家的画，还差得远呢！”

        没过多久，小太监常平常安跑过来行礼道：“大姑娘，宫里来人送生辰贺礼了。”

        梦曦闻言眨了眨眼，已经预想到今日这秋澜院的门槛怕是要被踏破了。她站起身往外走了没几步，就看到了已经见过一次的小魏公公。

        这位小魏公公的脸上一如既往地带着灿烂却不惹人厌恶的笑容，而这小魏公公身旁站着的却是梦曦的大舅舅贾赦。

        他一见到梦曦，脸上的笑容便更加扩大几分，快步上前几步行了一礼：“郡主千秋万福。”

        梦曦对他的印象倒也不错，走上前几步轻声道：“公公请起。皇爷爷叫你来的？”

        她又对着一旁的贾赦施了一礼，道：“大舅舅也来了。”

        贾赦看着一旁的小魏公公，又看看这个自己没见过几面的外甥女，笑着道：“我还有些事情要做，便先走了。等会儿你记得去母亲那里一道用膳。”

        “是。”梦曦点点头，送走贾赦，转过来看着这位小魏公公和他身后那些抬着箱子的小太监，眼睛笑得如同弯月，“麻烦公公跑这一趟，不然进去喝杯茶？”

        “不必了，太上皇命奴才将生辰礼送来便立刻回去复命。”小魏公公笑着推拒，随后又补了一句，“太上皇道，您今儿生辰，又正是将近年关，您便不必多跑一趟入宫了，只是大年初一的时候您得进宫看看他。”

        声音忽然降低：“这个箱子里的东西都是太上皇亲自挑的，希望殿下喜欢。另一个箱子里是陛下备下的，还有两个箱子里装着太后娘娘和小公主小殿下们以及一些妃子送的。”

        梦曦讶然，太上皇会送她生辰礼她能理解，但是陛下似乎不是很喜欢她，怎么也送了？更何况还有那些与她关系并不如何的后宫妃嫔？

        他说完这些话，顿了顿，见梦曦也是有些疑惑，随后压低声音道：“除了太上皇的，旁的都是太上皇逼着他们为您准备的。”

        梦曦闻言顿时有些恍然又有些哭笑不得，轻轻点头之后，还在想，往年皇爷爷给我的那么多礼物，不会也是这么来的吧？

        这小魏公公也是行事干脆利落的人，说完再一次跪下磕头道：“祝愿殿下福寿绵长、千秋万福。”说完他起身告了辞，带着抬箱子的小太监们走了。

        梦曦命人将箱子抬进去仔细放好，又命落月再多多的备下铜板，便带着黛玉谨玉去了贾母处。

        此刻贾母这里坐满了人，这在繁忙的十二月可不多见。一个个心思各异地坐在那里或是发呆或是饮茶，还没有过于地避讳男女之别，倒也是难得一见。

        梦曦走进来时就看到这一幕，她面色丝毫不改，走上前去对贾母道：“外祖母，这是怎么了？”又侧身对几位长辈行了礼，又和平辈回礼，实在繁琐。

        “你来了！听说太上皇给你送了生辰礼，你也是的，怎么不记得说一声今儿是你的生辰？”贾母拉过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侧，又让黛玉谨玉一起坐在她的另一侧，一手轻轻拍着梦曦被她握住的手背。

        梦曦顿时露出委屈的神情，假意委屈道：“外祖母这可是冤枉我了。若不是黛玉她们今早特意为我贺寿，我都已经忘了今儿是我的生辰了。”

        黛玉也在一旁帮忙：“是呀，姐姐这几日忙得完全忘了自己的生辰。外祖母您不知道，刚刚我们给姐姐祝寿，她还一脸茫然呢！还问我们是不是记错了日子。”说着笑了起来。

        顿时周围一群人闻言也笑了起来，梦曦脸有些红，轻轻横了一眼黛玉，但并未有斥责之意。

        这一笑，屋子里的古怪气氛就散去不少，贾母也跟着笑梦曦：“你呀你呀！能将自个儿生辰都忘了的人恐怕这世上也只有你一个了。”

        贾母目光闪烁，看了一眼梦曦身上衣着，似是不经意地问道：“太上皇疼爱你，给你备了生辰礼，你怎么不换件正经衣服进宫去谢谢太上皇？”

        梦曦似是没有察觉贾母突然转移话题的不自然，而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抬头道：“这衣服也很正经呀，外祖母！至于皇爷爷那边，他说如今将近年关，今日是我生辰，知道我忙得很，就不必特意进宫了。只是我正月初一的时候必须去看他。”

        “哦，这样呀！”贾母轻声回答道，又转过来看着王熙凤吩咐，“今儿是你妹妹来我们家过的第一个生辰，虽说时间紧了些，但你可要好好办，不能敷衍过去。”

        王熙凤正要领命，梦曦却出声阻止了：“外祖母，不必这样的，大家坐在一起好好吃一顿饭便也算是为我过生日了。如今本就年关将近，大家都忙得很，若是为了我的生辰再给那些人添事情做，我心里也不快活。”

        “不行，这一次你得听我的。”贾母拍了拍梦曦手背，直接驳回梦曦的话，转过去又催促王熙凤，“你快去，好好仔细准备，可不能敷衍我！”

        王熙凤领了命，又看着梦曦笑道：“妹妹今日是寿星，今儿就是把天上的太阳月亮摘下来给妹妹，妹妹也是受得的。也不必担心给那些人添事情做，能给妹妹准备生辰宴，可是她们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哪里就能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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