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五月天
/四十/
周末放假,两人在家里整理房间。
顾怀均发现一支应援灯,人生无限公司。
那是五月天19年开巡回演唱会时候的主题。
他安静的眼睫颤了颤,抬眸,目光几乎凝在裴宁身上。
裴宁累得瘫坐在沙发上,抽了一张纸巾擦着额头上的汗,对上他的目光,朝他笑得粲然。
“宁宁,五月天的演唱会你去过了吗?”他挥了挥应援灯。
“是呀,真可惜,你不在”
“你去的哪一场?”
“19年的金华站。”
顾怀均的手指一动,深邃的眉眼微微闪烁。
“宁宁,那场演唱会,我也在。”
裴宁擦汗的手停滞在半空,笑容乍然收敛,只剩满心无措和不可思议。
那场演唱会顾怀均确实去过的。
三年前,他终于结束英国所有的工作,申请调到国内。
“你想好了?”顾怀潇问他。
“姐姐,我得回去,我怕”顾怀均有些怅然地放下嘴里的烟,“我怕我再也找不回她了。”
男人声音哽咽。
于是,10月,他带着七年的不甘和思念,回到了海城。
几番打听,他才知道,裴宁几乎很少回这里。他联系了林耀凯,聊天之下,才知道她在南浦。
“怎么,想追回旧爱?”彼时的林耀凯一身空少的装束,身形挺拔。
顾怀均眉眼低垂,只说:“你别告诉陆厘。”
陆厘知道就等于裴宁知道,顾怀均怕吓着她。时隔七年,沧桑皆变,他有太多不确定,他怕吓着她,没有把握之前,他想慢慢来。
提到那个名字,林耀凯的神情怔了怔,笑道,“我知道。”
没有逗留,当夜顾怀均便收拾行李,去了南浦,也把工作重心留在那个地方。
那天,他和几个同事去金华出差。
酒店大堂,公司里的小姑娘聊起五月天,原来这次她是趁着出差来看演唱会的。
他皱了皱眉,朝着小姑娘走去,冷冽的气质把人家吓得不轻。
“顾总,我没有占用工作时间,后天我们的工作就结束了”小姑娘因为害怕,声音越来越小。
“我知道,我只是想问,你这票还有多的吗?”顾怀均轻咳几声,“或者,你这票,卖不卖?”
同行的几人都被顾怀均惊到,不苟言笑的顾总这是在向员工求票。
不错,他们确定那语气了有一丝祈求。
小姑娘拿着两张票不知所措,“可是我抢了很久才抢到的,要是给了别人,我男朋友会生气的。”
“我加五千。”
小姑娘眼睛一亮,正犹豫着要不要把票送出去,便听见顾大总裁又说了一句,“那加一万?”
“顾总,给!这两张票就该是您的,我就是为您抢的,不枉我熬夜蹲点。”
“那你男朋友那边”
小姑娘摆了摆手,笑嘻嘻道:“没事,我们家,我做主,他不敢有意见。”
顾怀均若有所思地握着那两张票,却被小姑娘拍了两下,下一刻,手机里的二维码送到他跟前,“顾总,这钱”
男人难得地在同事们面前露出一丝笑,立刻给小姑娘转了账。
“支付宝到账,一万元。”
机械的声音响起,伴随着还有小姑娘合不拢嘴的笑意,“顾总,您这是,和女朋友去吗?”
顾怀均勾勾唇,嗯了一声,紧接,公司的八卦群里便炸开了。
他去找裴宁的那天是个雨天,她正在上完最后一节课出来。
时隔七年,褪去少女的青涩,她身上逐渐显出一些属于成熟女人的干练和妩媚来。
他撑着伞,站在校门口小卖部的玻璃门前,理了理自己的衣角,他想让自己尽量看起来足够稳重,稳重到驱散她所有的不安和怀疑。
可是他才刚刚一转身,有人就捷足先登。
陆淮檀,他见过她,高中他们分手那天。
那男人可能忘记带伞,脱下西装,遮在她头上。裴宁却将衣服朝他头上挪了挪,陆淮檀眸光一怔,低下头在她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她嫣然一笑,伸手将男人英挺鼻梁上沾了水汽的眼镜摘了下来,动作温柔。
而后,两个人便笑着冲进重重雨幕里,上了车。
直到车开出很远,顾怀均才慢慢踏出两步。
雨越下越大,天地一片模糊,风声呜咽着吹一起一个塑料垃圾袋,在他脚边纠缠许久,最后还是无力抵抗沉重的潮湿,投降似的地坠落。
他愣愣地捏紧了两张票,走入沉沉的雨雾之中。
演唱会那天,人山人海,荧光棒挥成了一片蓝色的汪洋,一首歌一首歌过去,他克制而平静。在唱到《突然好想你》的时候,他终于情绪败北。
“我好想你。”
不是突然,不是此刻,是过去无数的分分秒秒,想念从未停歇,而是如同沙砾般层层累积,如山如海,负荷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眼泪在一刹那汹涌,顾怀均一向是个没什么情绪的人,可是他长到这么大,一共两次失控地哭泣。一次是分手的时候,他离开天台没有回家,站在后山音乐楼下,望着楼顶的少女,泪落无声。
还有一次,就是在五月天的演唱会上,这首《突然好想你》,承载他们太多回忆。
一个不轻易落泪的男人两次哭都是因为同一个女人。
不是爱,便是恨了。
裴宁,诅咒一般的名字。
缠得他夜夜难眠,缠得他再也没办法平静地听完五月天的歌。
有段时间,他开始逃避过去的一切,再也不听五月天。可是,他忽然发现,没了五月天,他更加难以入睡。至少听歌的时候,他还能想象,或许某个时刻,远隔重洋的她,耳边播放的歌曲,会不会是和他一样的呢。
那是他在失去她无数个日日夜夜里为数不多的慰藉。
一曲终了,顾怀均稍稍平静。
唱到还你自由版的《温柔》时,他的心还是忍不住抽痛。
那一年,裴宁十八岁生日之前,他在广播站准备的歌不是还你自由版的《温柔》,而只是《温柔》,是他想给她的全世界独有的温柔。
他想在高中结束之前,给她一场盛大的表白的。
只是,离别来得那么猝不及防。一样的歌词,不一样的心境,那时候他站在校门口,听完最后一字,正式踏上了去往英国的飞机。
但现在
一样的旧传统,所有人在《温柔》的旋律里,把电话拨通给那个自己最爱的人。
顾怀均拿出手机,踌躇半天,按灭了屏幕。一分钟后,歌曲唱到尾声。
“我给你自由,给你自由,给你全部全部全部全部自由”
他再次拿出手机,屏幕映出他幽深得化不开的眉眼,终于,屏幕亮起,他的之间滑倒“宁宁”那两个字。
“这是我的温柔”
他按下拨通键,一阵好听的客服音响起,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您查证后
“就让你自由”
顾怀均嗤笑一声,自嘲地勾起唇,按灭了手机。
可心底的酸涩,却越来越深,难以熄灭。
那场演唱会之后,顾怀均调回了英国。
也许,她真的不要他了。
裴宁听他讲完,眼圈慢慢泛红,几乎鞋子都忘记穿,扑到顾怀均怀里。
他听见怀里的人一抽一抽地吸鼻子,小声地哭了,慢慢地,哭声渐响。
听着她的哭声,他的心如火上炙烤,泛着密密的疼。
随后怀里的人抬起头,红着眼睛说:“顾怀均,我也想念你。”
她看似凉薄冷情,然而四季流转,心心念念的也不过是一个顾怀均。
那场演唱会上,她也曾在《突然好想你》的歌词泣不成声,也曾在《温柔》的旋律里纠结,那天手机屏幕开了攸关,关了又开的人不知他一个。
可是,她连那个人的联系方式都没有。
最后的最后,她只是眼含热泪,对上台上的五月天,对着微凉的空气,说了一句:“你好吗。”
愧疚、思念、懊悔、爱欲,铺天盖地地袭来,她咬着唇,急需有什么东西来压制自己复杂翻涌的心绪。
“别咬自己。”他的指腹顶开她的唇瓣,倾身吻了上去。
头顶的光线被男人遮盖,裴宁只停了一秒,心就落到了实处,这么些年飘飘摇摇,她终于找回了自己星辰,最温暖的宇宙。
气温攀升,不多时,她便浑身软绵绵地靠在了他的肩头。
和喜欢的人腻歪果然是一件不知疲倦且会上瘾的事情。
顾怀均放开她,看着着微微泛红的脸,和眼底氤氲的不知名的水汽,微微翘起的唇角挂着笑,带着诱哄的意味:“想要吗?”
裴宁低头,嗓音压紧,有些怯怯的羞涩和直白的欲望,轻轻地嗯了一声。
五感在顷刻间被无限放大,她的每一寸变化都被他尽收眼底。
“宁宁。”
她仿佛置身海边,浪潮过着栀子花海向她扑来,全身湿得厉害。她想离开,但那浓郁的香气却如同伊甸园令人着迷的甘果,引着她缓缓下坠。
翌日,依旧是阴天,但两人的心头却有骄阳高悬。
裴宁起床的时候,顾怀均依旧收拾好了一切,正在厨房忙碌。
他熬了满满一锅鸡汤,不是给自己的,是给她喝的。
昨晚,确实折腾得狠了一些,他望着她脖子上泛红的痕迹想。原本说的那些话,虽然是事实,但也存了私心,他是想招她心疼来着,结果看她哭得红肿的眼睛便后悔了,早知道不说了。
只是后面的事情,他也没有控制住,总之,一晚上,她的眼泪没停过,并且原因并不单一。
裴宁洗漱完毕,便去忙自己的事业,在笔记本上敲敲打打半天,眼睛便有些发酸,她揉了揉太阳穴,摘了眼镜。
她一直有些近视,看什么东西都模模糊糊的,有重影。但是望向厨房的那个男人时,她的眼底一片清明。
顾怀均在裴宁这里,永远有着最清晰的影像,不必描摹,不用勾勒。
他住在她的脑海里,她的心尖上,她身体细胞的每个缝隙里。
从十八岁到二十八岁,她就像一颗被遗忘的陨石,于茫茫宇宙中流浪多载,终于找回了那颗曾经绚烂璀璨的星球,她不安、惶恐,小心翼翼,试图私有。
星球包容而温柔,静静地等着她,接着她,爱着她,他说:“我等你很久了。”
裴宁,小王子送的玫瑰都过了花期,而你在盛开在我沸腾的灵魂里,永不凋零。
2025年,全球疫情清零,五月天的世界巡回演唱会再次重磅开启。
这一次,他们不再错过。
当《突然好想你》的旋律响起,裴宁牵紧了身旁十年如一日爱自己的顾怀均。
他温柔回应,捧着她的脸语气笃定:“宁宁,遗失在人海的那些年,我猜你也想念我,对么。”
她笑意盈盈,眼底星光闪耀,在这无垠蓝色的海洋里,她轻轻踮起脚尖吻上他的侧脸。
关于我爱你,我想你,我想和你一生一世。
这些话,我不说,但它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感受到了么,顾怀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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