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踏破铁鞋
酒店房间里，除了一个上海本地的新加入维权者九大钫外，还是上次那些人，做it维护的张志强、做保险代理公司的王鼎和谢姐，今晚主要说两件事：如何抓住骗大家维权款的骗子和如何找到王琪？
九大钫先说查找骗子的过程：“上次你说过之后，我们发现考虑确实不够专业，经过这几天跟踪进小区停车库，目前已锁定他住绿岸家园小区，另外也从保安那里已经打听到这个人叫向启刚，在一家医疗器械公司上班，家里还有老婆孩子共三口人，我们跟踪了两次，基本已经掌握他的活动轨迹，这边等你来一起出手。”
大家定下明天下午等他下班跟随他进小区，把他堵在家里。
李戈说了找王琪的过程，又说了地铁监控的难题，大家都望着王鼎，因为上次他有协警朋友帮助从一个房间调取了监视视频，王鼎看大家重任在托地望着他，有点迟疑：“这个，这个我，觉得应该比较困难，只有找朋友先问一下，另外，如果看这个视频要花钱的话，大家有没有一个心理预期。”
“花钱没问题，1万以内都可以商量。”李戈一向出手不含糊。
连谢姐也说：“这个大家都可以分摊，分摊下来就不多了，只要找到人。”
王鼎说：“那我就有数了，这个事要见面说，我明天上午去找一下他。”
李戈环视挨个看了看大家：“还有一个办法，我们去街访。我研究了一下，清蓝站离市中心13站，离29号线终点站还有8站，我倾向于她的住处不是往市中心方向，而是往终点站方向。”他停了停，看见大家都在等待他往下说，也不卖关子，继续说：“按常理推测，我觉得她最多住在离清蓝站5站距离内，而且她选择坐地铁来，坐地铁去，那么她住处一般来说离地铁不到500米的距离内。”
“我们去走访小区，问保安？”张志强问。
“对，”李戈说：“能调到地铁监控就大大缩小范围了，如果实在搞不定监控，那么我们就有用笨办法。我再研究一下沿线小区，分析一下她最有可能在哪个小区。我觉得有两点做为首选考虑，一是近地铁站500米以内，二，如果她不自己做菜，那么就会选点外卖就近的地方，一般不会选人口稀疏之地，那吃个饭都不方便。”
九大钫说：“顾成有车，停车不方便的小区也可以过滤掉了。”
“我还有一个想法，”潘怡弱弱地说，看到李戈鼓励的眼神，她声音逐渐大了起来：“用钱的话，还有一个途径可以问。现在一般小区门口的房产中介都有好几个，这些中介店也是一个打听消息的窗口。我觉得顾成要和王琪租房，多半是让王琪出面，到时把照片给中介看就行了，这个比向保安打听还容易些，别人坐车里进出，保安不一定看得清人。如果实在要向中介买信息，也不会很贵。”
李戈和王鼎都向潘怡竖起了大拇指，闹得潘怡脸刷地红扑扑的。
李戈把王琪的照片传到群里：“我明天中午过去看小区，先从清蓝站向外走第3站出去转转。然后晚点我和九大钫、潘怡一辆车，下午4点过先到向启刚的公司下面等着。王鼎、谢姐和张哥你们就在他小区等。”
下午四点，李戈坐在前排，看着前面写字楼的出入口，他给九大钫简单沟通了一下下午去看球西站地铁出口转小区的情况，转了两个小区，也问过几家中介，目前还没有查到有价值的信息。九大钫说谢姐、王鼎他们一早就去了球西站的下一站，杨家岭站，在那边的出口附近小区查看。
九大钫说向启刚下班时间大概在5点半，但如果早走也是有可能的，比如工作岗位是销售，时间安排上自由一点，九大钫说上周两天向启刚5点过几分就离开公司回家了。但今天都5点半了，还没看见向启刚的车出来，潘怡坐得身子疼，问：“要不然我去车库看一下他车还在不在？”
李戈说：“那你要小心点，看了就回，有事电话。”潘怡从车库出入口步行下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上了车说：“累死我了，眼睛都看花了，才找到他车牌，还在，还没走。”
已经6点20了，还没有动静，王鼎在群里问啥情况？
“出来了，出来了。”潘怡突然指着一辆黑色丰田suv说：“就是他。”
已经腊月20多了，大家忙着要过年了，本来要堵车的市区这会还好，除了等几个红灯，基本没堵，看向启刚的车在前面是朝着直线回家的方向，李戈在群里给另一车人说他们可以先进小区上楼了，12幢23楼。
冬天上海天黑得早，进小区的时候，李戈看见向启刚的车到车库入口，道闸却没有自动抬杆，又看见向启刚探出脑袋说了几句什么，保安给他放行了，到九大钫进车的时候，还跟保安打了个招呼，看来都比较熟了。
跟着向启刚在12幢楼下停好车，李戈和潘怡先出去等电梯，九大钫错开后一步，电梯到了，李戈和潘怡慢慢走进去，向启刚也进来了，向启刚50岁左右，头发斑白，身高不到1米7，李戈按的是29楼。到一楼时，又进来两人。
电梯在23楼停下，向启刚走了出去，李戈和潘怡也跟着出去，向启刚略觉诧异，但还是径直走向他家里号门口。向启刚刚用指纹解锁开门锁，突然一只手从后面按住他的左手，一按，门猛地打开，他大吃一惊，还来不及回头，就被撞进屋里。
“你是谁！”他大脸大变，在屋里后退两步，手握拳头，愤怒又害怕地看着一言不发的李戈。
李戈没有回答。
门外又陆续走进男男女女5、6人。
向启刚更害怕了，拿起手机：“你们要干啥！”他听得自己的声音变小了。
“向启刚，你连维权群的人也骗，你也是长滩环球的骗子，快还我们钱来！”谢姐控制不住愤怒，大喊起来。
“我、我、我不是。”向启刚脸刷的白了，显然他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李戈上前一把夺过他手机：“进去吧，坐下来说。”
门口是一个通道，两步转到客厅，大家大吃一惊，客厅乱糟糟的扔着纸板、衣物、垃圾，就像被人抄家一样，不对，不是抄家，因为家具都没有了，想象中的客厅沙发也没有，餐桌也没有，这是搬家未清理现场。
“好啊，这是想骗钱后逃跑啊！”张志强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向启刚的衣领，张志强人高马大，向启刚又矮小，这一推一拿，向启刚差点被拎起来。
“我、我，没有，没有。”
“张哥，让他说话。”
“房子卖了。”向启刚说完，被张志强一松手，一屁股坐到地上。
“啊！你跑得快啊，房子都卖了。”
“各位、各位大哥、大姐。”向启刚缓过神来，脸色煞白地说：“我也被骗了600万，这房子卖了刚好还债。”此话一出，大家虽然早有预期，也许向启刚也是被骗了，但他被骗600万，还是出乎众人之意料之外，屋子里十分安静。
李戈清了清嗓子问：“都是受害者，你又何必为几个钱骗其他人？”
“对啊，你让别的受害者再次被骗，别人差点自杀身亡，你简直不是东西，你被骗真是活该！”
“你这种人，良心让狗吃了，自己上当受骗了，就去骗别人，你是不是长滩环球的骗子一伙的？”大家七嘴八舌地训斥着。
等大家声音稍息，向启刚低低地道：“我当时痛恨之余，做了错事。”
“看在你也是受害者身份上，你看是我们报警你去坐牢，还是把大家的维权款退出来？”李戈问。
“退、退，我退。”这不明摆着吗，退款简单些。李戈也不想多生意外，把手机递给向启刚。
待原来集资维权群的人都收到退款后，李戈又语音给李依娴，确认收到款之后才说：“你在上海这边本地人，打款之前就没去过长滩环球公司看一看？”
“我鬼迷心窍，之前也是两三个回合赚了十来万，加上骗子又催得快，我就抵押了我的房子。”向启刚悔恨地说。这样的事，除了李戈，大家都悔恨的要死。
“那你没见过长滩环球的人了？一个都没见过？”
“没有，都是网上沟通。”
“那你看看这个人，”李戈拿出手机，给他看王琪的照片：“这是主谋的情人，我觉得她目前还在上海。我们在清蓝地铁站查到过他的监控，你对那边小区熟不熟悉？”
“哦！没见过。”向启刚看了又看：“我有亲戚在杨家岭那边，靠近清蓝站。”
“对，她也有可能住杨家岭那边。你可以和我们一起找主谋，就有可能挽回你的被骗损失！”
“真的？”他看着李戈喃喃道：“我可以加入？”
“可以啊，多一人多一份力量，上海你肯定比我们熟。”其他人在感情上还有点愤愤不平，不过听李戈一说，加上向启刚也退了款，也没人说反对意见，将就这个场合，李戈说了下明天找人的划分区域，王鼎下午回复了，他那个协警朋友回话了：地铁监控没办法搞到，花钱也搞不定。
看来，只有走笨办法，大家都去转小区街访打听了。
第二天，大家开始走访小区，向小区房产中介店、小区保安等打听，拿着照片问。
一天下来毫无收获，第二天，就只有4个人坚持出去走访了。
第三天，只有三个人。
第四天，只有李戈和潘怡。潘怡嘟个嘴，很不高兴，李戈看着她笑。
“笑什么？我脚都打起泡了。”李戈知道潘怡倒不是真的抱怨说脚的事，而是不满意其他人不往一起使劲的样子。“三个和尚没水吃。“她嘴里嘟囔几句，但还是继续往前走。李戈说：“你在这家奶茶店坐一会，我到前面中介店问了再过来找你，我们今天早些回去，我再想想哪里没对。“
海荣地产中介店，两个中介正在吃午餐，吃饭要错过客人到来的时间，所以吃饭难免会错过饭点。正吃着有人掀门帘进来，“您好，过来看房子吗？“
李戈说：“你们先吃，不着急。”
“好好，不好意思啊，要不您先看着，我这两分钟就好。”中介指了指墙上那一排推荐的房产信息。
“不着急，我就是过来打听一个人。前阵有可能从你们这租过房。”
“啊，找人啊。”一个中介拖长了声音，难掩些许失望。
“对，找人。不过你这信息准确的话，我也付信息费。”
“真的，那行。我们后面这个小区，差不多都是我们租出去的。”中介满脸堆笑。
“见过这个人没有？”李戈给中介看了手机里的照片。
“没有。”中介摇摇头，又把手机递给另一个人。那人还是摇摇头。李戈收回手机，说：“如果看见此人在这里露面，也可以给我联系。来，加我一个好友。“
”对了，你们店就你们两人吗？”李戈正要出门，又想起回头问了一句。
“我们店多着呢，8个人，有的休假，有的带看房去了，偌，雪雪，你回来得正好，来看看认识这个人不？”门口又走进来一位女子，西装制服，显然也是此店的中介。
“啥照片？”雪雪凑过头来。李戈给她看了手机。
“王小姐啊！你找她啥事？”
李戈难掩心中狂跳，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他一喜：“我找她男朋友，应该是住这里吧？”
“哎，先生，这个我们要收1个月房租哦！”看到事情有眉目，先前那个中介急着阻止雪雪说话。
李戈笑了笑：“信息费该收就收，没问题，关键是不是我要找的。”
雪雪看了看阻止她说话的中介，仿佛觉得说几句话就收别人一个月房租也太黑了点：“王小姐就是我带去看房的。肯定是她，你找她男朋友啊，她好象一个人租房子，一个人住。”
“雪雪是吧？能不能借一步说话？”李戈不想和那个漫天要价的中介说话，指了指门外，雪雪犹豫了下说：“我们这业务都要店里管的。”
“没问题，只是我不是来找你们租房买房的，我想和你落实一下具体情况。”
雪雪跟李戈来到门外，她还挺实诚地说：“你付点就行，不用一个月那么多。”
“没问题，我先付你1千，如果情况属实，我找到人，我再付你余下的你看怎么样？”
“行，没问题，是我帮她签约的，有两个多月了。她只租了半年，这两天又该要付房租了。”
“那你帮我问下，她在不在家，提醒一下她要付房租了。”
李戈先给雪雪转了1千，雪雪给王琪发了信息。
王琪很快回话：“这会不在家，因有事情要离开上海一阵子，房子暂时不租了，正想要给房东说，押金就当违约费了，年前搬走。”
“好险！”李戈心里叫道：“她这是要去哪？回老家？”
“你告诉我她房间号，我等她回来问下她男朋友的事，我找到人再给你转500怎么样？”雪雪眉开眼笑直说：“没问题，没问题。”房子出来，她马上又可以赚一笔中介费。
一期5幢2703号。
李戈想了想，又说：“对了，雪雪，你最好不要告诉她我问信息的事。”
雪雪忙说：“年终要钱这些事，理解理解，我又不傻，肯定不会说出去。”她认定李戈是来堵人收账的。李戈想：也对。
“找到王琪了，速来。”李戈在群里发了条信息和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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