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七夕快乐（1）
不知不觉到了八月中旬，各项工作有序推进。
为了做好三河区老城改造的项目，温晏这个建造业的门外汉专门报了工程造价类的网络课程，让助理钟荟跟着一起学。
下班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一小时前钟荟给重山矿场受伤的几个矿工送了和解书回来后，就安安静静跟着温晏听网课，这会儿撑着脑袋靠在桌子上昏昏欲睡。
温晏的手机铃声吵醒了钟荟，她赶紧揉揉眼睛，检查桌上有没有口水。
挂了电话，温晏面色不佳，让钟荟简单汇报一下几个矿工的情况，然后作出指示：“医用报销单据造假的那两个矿工，多开三个月工资解除合同，其他受伤矿工追加双倍赔偿。你用重山矿场的名义出份声明发我邮箱里，然后就下班吧。”
“好。”钟荟点点头，“追加三个月工资、解除合同还有双倍赔偿的事，是不是要问一下重山矿场那边的意见，还有小连总的意思？”
温晏知道她的担忧，普通公司的法务这么做确实有些霸道，甚至是喧宾夺主。
只是温晏心里很清楚，重山矿场那笔烂账，连洛川早就想甩掉了。
死前留个好名声，连洛川不会拒绝。
不过这些没必要说给钟荟知道，温晏安抚：“没事，你先写，小连总那里我去沟通。”
“好。”钟荟两眼放光，又被温晏帅到了。出门前笑嘻嘻说，“温律七夕快乐～”
“……”温晏没搭理她。七夕是什么？和她有关系么？
温晏只知道今天是8月14日，而她刚接到丽人美容院前台的电话。
老板林芳被带走了，需要她去市局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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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再忙，七夕这天贺修宁还是特意抽出时间，为女朋友安排了一场浪漫的约会，此时早早等在君悦律师事务所楼下，怀里有一捧红玫瑰。
没过几分钟，又有一辆玛莎拉蒂停在他旁边。
下来的人捧着一大束香槟玫瑰，是和他有过几面之缘的小傅总傅昇。
“贺总？”傅昇诧异，发现二人从西装革履到玫瑰花都高度相似，忍俊不禁。
“傅总也来接女朋友？”贺修宁跟他寒暄。
傅昇叹气：“是女朋友就好了，还没追上呢。”
贺修宁想起几天前宋玉墨的八卦，傅氏前两天才公布了订婚消息，七夕这天傅昇找的却是温晏？只怕传闻中的好事将近不会容易，就看温晏是什么态度了。
又等了几分钟，君悦律师事务所也陆续下班了。
温晏是最先出来的，行色匆匆。
好在车停的近，傅昇横跨两步拦在她面前。
不等他开口，温晏就皱起眉头：“我今天没功夫搭理你，连思包了国贸十三层的旋转餐厅，别让她等太久。”
说完直接上车。
傅昇也不怕丢人，直愣愣挡在温晏的车前盖：“我不喜欢连思，我喜欢的是你！她包旋转餐厅是她的事，我就没答应过赴约……”
发现温晏真的脸色不好，傅昇叹气，带着撒娇的语气：“你好歹把花收了吧，我特意为你挑的。”
车里，温晏余光注意到同事务所的助理律师周芷兰飞鸟投林似的扑进贺修宁怀里，默默羡慕人家双向奔赴的爱情。
至于她和傅昇？
呵，绝不可能。
“温晏？”傅昇敲敲车窗。
温晏回神，将车窗降下一掌宽，正好能露出上半张脸：“放前台吧，谢谢。”
说完，一脚油门绝尘而去，留给傅昇一脸尾气。
小傅总缠着温律师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周芷兰早有耳闻，小心翼翼提醒：“傅总，这花儿，您还是收回去吧，我们事务所里有连三小姐的人。”
“您如果把花放在前台，连三小姐知道后，又要来事务所找温律师的麻烦了……”
傅昇蹙眉：“连思找过温晏的麻烦？”
问话时眼神凌厉，哪还有刚才对着温宴失落撒娇的模样？
周芷兰露出非常意外的表情，尴尬地吐吐舌头，有些抱歉：“温律师确实不是会告状的性格，傅总，您可千万别说是我多嘴啊……”
傅昇逐渐黑了脸，抱着花离开了。
周芷兰若有所思。
她不是无故这么说的，刚刚在楼上，她的主管律师陆瑶看到傅昇来了，这才让她晚温晏几步下来，说这番话。
至于为什么，她并不清楚，只知道陆瑶向来喜欢跟温晏对着干，温宴要抢连三小姐未婚夫的谣言，也是她放出去的。
“怎么了？有心事？”贺修宁关心。
周芷兰抬头看着他，笑容有些勉强：“没有啊～”
“但是你看起来心事重重，也不太高兴。”贺修宁琢磨着女朋友的表情，目光柔和，摸摸她的发顶。
忽而温和浅笑，安慰：“不会是担心傅昇去找连三小姐算账，波及到你吧？”
“放心，傅昇这人性子虽然冲动，不过应该不会波及无辜，更何况有我在，连三小姐不敢拿你怎么样。你也是看不过去连三小姐欺负温律师，傅昇和问律师都会感激你的。”
周芷兰愣了愣，没想到贺修宁会这样解读。
似乎在贺修宁眼里，她总是善良的，无害的，为他人着想的……
她如何担待的起这样的善待呢？
一想到今晚之后她就会彻底站在贺修宁的对立面，内心非常舍不得……
周芷兰垂眸，晶莹的水光转瞬即逝。
为了不让贺修宁发现端倪，周芷兰很快调整好情绪，抬头微微一笑，转移话题：“好漂亮的玫瑰花，我很喜欢，谢谢你～”
声音软软糯糯，很是乖巧。
贺修宁就是喜欢她的温柔，只要能看她笑一笑，听她细声细气撒撒娇，一天的疲惫都会一扫而空。
今晚的七夕情人节之旅，他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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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晏的车一路开到市局。
林芳就是上个月意外猝死的市局常务副局长林正平的情人，也是全省知名连锁美容院的老板。
警方对林芳和林正平关系的定义就是情人。
不过十年前林芳出现时，林正平的原配妻子已经病逝三四年了。
一定要给这段关系下个定义，美化成男女朋友也未尝不可。
“温律师来的真快啊。”刑侦支队队长江子成眼神犀利。
温晏轻笑：“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嘛。江队长，这次带我当事人过来，是又有新证据？”
江子成挑眉，一刻也不敢松懈：“不，只是常规问询，还没开始，温律师就来了。”
“那不是刚好么？请吧。”温晏反客为主，率先走进询问室。
时隔半月再见到林芳，她已经和之前风光明艳的样子天差地别。
也许是开美容院的缘故，林芳向来是非常注重保养的，皮肤白皙，身材高挑匀称，穿着打扮又很时尚，仿佛是时尚杂志里行走的模特。
再看现在，脸颊浮肿，浓妆也遮盖不住她因为疲惫显得蜡黄暗淡的肤色，她的眼睛很大，一双黑眼圈吊着，很是吓人，似乎比半月前老了十岁似的。
“温律师，你来啦。”
看见温晏，林芳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温晏点点头，给了林芳一个安心的眼神，在询问室侧面落座。
开始问询，江子成拿出几张照片，照片里是林正平家的地面，有用化学试剂复原显像的裸脚脚印。
“我们对现场进行了复勘，发现那天你曾经独自先后前往客厅沙发附近，紧接着又前往书房书柜附近，请问那是什么时间？你在干什么？”
林芳慢慢回忆那天的情形……
那天林正平的兴致特别高，已经用掉了四个避孕套，非要再来一次。
就是那时候，林正平突然摔倒在床上，开始抽搐……
这些情况她已经和警方说过。
至于那些脚印，林芳咽了咽口水，娓娓道来。
“我应该是先去的书房，我知道他会把一些常用的药放在书柜那边的抽屉里……”
“我以为他是旧疾发作，就去找药了。”
“然后……然后我先回卧室了，林正平的情况已经不太好，我想给他喂药，卧室里没有水，我就又去客厅倒水了……”
“倒完水回去，才发现他已经断气了……”
“我当时，害怕极了，又回到客厅，我的手机在沙发那边，我就报警了……”
一番说辞无懈可击，温晏微微蹙眉，有时候没有破绽，就是最大的破绽。
林芳的准备太充分，太像套了公式背下来的了。
江子成显然也存有同样的疑虑，勾勾嘴角：“是么？”
然后拿出一张电信记录表，点了点上面被标红的一行数据，语速骤然提升，给人以压迫感。
“可是在你报警之前，先和这个号码的主人通话了将近五分钟，你并不是立刻报警的，你留下的脚印是受电话里另一个人的指使，包括林正平的死，也是他授意！是不是？！”
温晏适时开口：“江队长，我的当事人有权拒绝回答这种引导性的问题。”
江子成凌厉的目光扫向温晏，许久，笑笑：“好，是我的提问方式有问题。”
正准备重新发问，林芳轻咳两声：“我，我可以回答。我确实给我干妈打过一个电话，我只是太害怕了，又怕牵连干妈……”林芳叹气。
“具体说说。”江子成示意手下记录。
林芳点点头：“那天我发现林正平断气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怕报警之后，会被当成凶手抓起来坐牢，当时想跑的，干妈一直安抚我的情绪，劝我抓紧时间报警……我觉得警察来了，肯定要检查我的手机，怕把干妈牵扯进来，就自作聪明，把通话记录删了……”
江子成眉头紧锁，林芳的说辞可以解释，只是通话内容由林芳说了算，不能相信。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突破口，江子成追问：“即便是你干妈被传讯，也未必就会被牵连，你这么急着掩饰，难不成你干妈有什么秘密不能让警方发现？”
“江队长，请注意你的提问方式。”温晏再次打断。
林芳用这短暂的气口快速调整好内心的惊慌，对答如流：“我们做生意都图个吉利，无论是谁，被警察找上门总是影响财运的。虽然林正平的死和我没关系，但是毕竟在拘留所住了小半个月，外面的风言风语早就起来了，说实话，这半个月，我的美容院都没什么生意的。”
合情合理，江子成再无话可说，只能敲敲桌子：“说一下你干妈的情况，姓名电话地址，你现在交代出来，我们也还是需要对你干妈进行问询。”
林芳稍作犹豫，叹气：“那你们能不能低调地去？别穿警服，也不要开警车。”
“怎么？”江子成眯眯眼，这是什么意思？
林芳交代：“我干妈叫白洁，是惠安信托基金公司的老板，电话是……”
问询结束，江子成把温晏和林芳送到门口。
温晏稍作停留，示意林芳先上车。林芳有些迟疑，还是先回车上了。
江子成挑眉：“温律师还有话说？”
温晏轻笑：“当然，我很好奇江队长对白洁女士的怀疑从何而来？”
“正常推理。”江子成耸耸肩，理所当然，倒是奇怪温晏为什么这么问。
“是么？我以为警方的怀疑都不会是空穴来风。”温晏没给江子成发问的机会，紧接着提醒，“白女士很注重个人隐私，刚才林芳给你的是白女士的私人号码，千万不要外泄。”
江子成觉得自己职业操守被鄙视了：“这种小事就不需要温律师特意提醒了。请吧。”
“你刚才和江子成说了什么？”林芳语气戒备。
温晏：“我提醒他，白女士的私人号码如果外泄，我会追究他的法律责任。”
林芳恍然大悟，心中的警惕也降低了许多：“怪我，应该说工作号码的。”
“不会，你做的没错。”温晏笑笑，“你是白女士的干女儿，不是合作伙伴，如果告诉江子成的是工作号码，反而会落人话柄。送你去哪儿？”
“回美容院吧。”林芳叹气，认真地看着温晏，“谢谢你，温律师。”
为今天及时到场，为半个月前把她从拘留所捞出来，更为林正平身死当天，她在电话里有条不紊的指挥。
一想起警方已经调取了电信公司的通话记录，林芳担忧：“温律师，那通电话，江子成会不会想办法从电信公司那里找到电话录音啊？”
温晏忍俊不禁：“想什么呢？事发的时候你和白女士都不是嫌疑人，不可能被录音。电信公司只有拿到警方的正式文件，才会对个别人的电话频段进行监听。”
林芳松了口气：“那就好。”
将林芳放到美容院门口，温晏又回到律师事务所。
快速拟了一份基金购买合同，打印出来后直接前往白洁的住处。
开门的是叶昆，白洁的干儿子。
“芳姐没事了？”叶昆低声问，一边礼数周到引温晏进门。
温晏点头：“暂时吧。”
进了客厅，两个人没再有任何交流。
温晏就站在沙发旁边等着，手里拿着商务合同。
叶昆上楼去请白洁。
等了二十多分钟，白洁才挽着叶昆的手从那个极其浮夸的巴洛克式旋转大楼梯上下来。
白洁保养的也很好，看上去至多三十来岁，穿着条大红色修身吊带睡衣，前凸后翘，风情万种，叶昆一身黑色西装陪在她身侧，像是女王与骑士。
白洁在沙发落座，拿了根烟，由叶昆点燃后，微微后仰靠在靠背上。
姿态高傲，仪容端庄，连颈间的头发丝都透着股精致讲究，红唇微张，烟雾将她笼罩在朦胧之中。
开口语气慵懒：“温律师怎么这么晚过来？今天是七夕，温律师没有约会么？”
温晏开门见山：“近期，警察会找您问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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