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五章（下）：云深不知处的剑鸣

蓝启仁这边气得发颤，蓝忘机魏无羡跪在地上也是劝不住。场面一度胶着，蓝家人一向的雅正也不知丢到哪里去了。别说是外人见了不敢相信，就是家里的小辈此时进门见到这场面，怕也是要惊得眼睛掉到地上。

        一声沉稳充满磁性的男声传来，“叔父，如何与恨生较真？不过就是一把阿瑶用过的剑。”

        蓝曦臣跨过门槛，转身来到三人面前，三人都看向他。蓝曦臣又对蓝忘机魏无羡道：“你们跪着做什么？快起身吧，原也不是什么大事。”蓝忘机魏无羡闻言便站起了身，只是蓝忘机的眉头更皱了皱。魏无羡看了一眼蓝忘机，也跟着皱眉。

        蓝启仁见蓝曦臣回来，脸上的怒气像是找到了出气口。

        “阿瑶阿瑶，都死了快十年了。你还念着他，这恨生你是如何得来？藏的这么久？要是让外人知道我蓝家还留着那等恶人的东西，没了脸面暂且不提，倘若被人以此发难，你身为蓝氏宗主，便是首当其冲、难辞其咎！”蓝曦臣平静的面容似乎并没有被蓝启仁的影响，淡淡地开口，“叔父，阿瑶与我来说，不是恶。再者，恨生除了偶尔响上两声，一点杀伤力都没有。若是真有人以此发难，不过也是找个借口罢了。比起阿瑶用过的剑，与他相交甚笃的我，岂不是更能当作借口？”

        “你？你亲手杀了他，谁还会拿你做借口？”蓝启仁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不禁显出些懊恼，碍于脸面硬撑在那。听到此话的蓝曦臣，低着头笑了。那笑容，实在是怎么看怎么像那曾经站在金陵台上的人。蓝忘机魏无羡紧紧盯着蓝曦臣。蓝曦臣走上前拿起恨生，双手摩挲着剑柄，爱怜地看着它，“看来今天，又保你不住了。”眼神一凝，突然发狠将恨生扔在地上，还嫌不够，抬手就要将它毁去。蓝忘机魏无羡瞬间分站在蓝曦臣的左右控制住他。

        “你该死！你该死的！”

        蓝曦臣此时没有半分雅正，发疯似的不断呓语。门口的两个小弟子听到动静也跑进来，看呆在原地。蓝忘机魏无羡二人不断在蓝曦臣耳边叫唤，“兄长！兄长！”“泽芜君冷静些！”蓝启仁被蓝曦臣这么一惊吓，动了动嘴皮什么也没说出来。蓝曦臣又像似清醒过来，挣开束缚，扑倒在地抱起恨生，“对不起！阿瑶对不起！你原谅二哥！二哥知道错了！二哥真的知道错了！你回来好不好？回来吧！对，你回来就好了，二哥去接你。我这就去接你。”说着提着恨生就要跑出门去，蓝忘机见拉他不住，出手打晕了他，蓝忘机扶住兄长，回头看向蓝启仁，“叔父，兄长已经承受够多的了，一把恨生，还是不要再计较为好。”说完，不等蓝启仁从方才的混乱中回过神来，就扶着蓝曦臣进了内室。

        那日敛芳尊醒来，确定这副身子并不是自己原本的身子，而且，这副新身子柔弱到遇到普通劫匪都很难自保，更别说遇到那些仙门世家的子弟。也疑心到底是谁救了他？抱着什么目的？后来又想着，左右已经死过一次，这世上也没什么值得留念的。

        没有人会让他活着，就连那人，也是容不下自己的。

        但是既然活着，还是要好好活着的。活着，好像早就成为了他的一种本能。

        也许是老天终于开始眷顾他，这次醒来的地方，有个被废置却不错的老宅，让金光瑶有了栖息之所。这里的人，民风淳朴得很，也都不认识他，甚至都没怎么听说过仙门世家。金光瑶前生身为仙督，竟也对此地有着些许陌生。印象中是在谁的文书里听说过，只是，不能为仙门世家所用的，又怎么会得到重视呢？

        “小公子，今日身体可好些了？”这是一位朴实的大娘在问候金光瑶。

        金光瑶弯了腰作揖，“多谢大娘关心，今日已经好多了。”

        “这是我家那口子现挖来的红薯，给你几个尝尝，虽说你不记得自己的身世了，可还是要好好照顾自己，你还这么年轻，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说完就要把红薯塞到金光瑶的怀里。金光瑶内心深受触动，心里又惭愧起来，自己假意装作失忆隐姓埋名在这里生活，明明没有半分交情，却这么照顾自己。这是以前的金光瑶绝不敢想的。

        推脱不过，只好接受这颜色暖滚滚的红薯，“多谢大娘，大娘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可来找我。”

        大娘听着倒像是生气了，“不过给你几个红薯，你这么客气做什么？我也晓得你是个记得人好的，只是别跟大娘这么客气，以后都是邻居，几个红薯也不值当什么。”“大娘教训的是。”那妇人又拉着金光瑶寒暄了一会，就嚷着该回家给孩子做饭去了。金光瑶看着那妇人的背影，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孟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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