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为奴，毋宁死！

“干什么都是那样专一，真让人羡慕啊。”张三说。

“和袁督师一样，那样坚定……可惜啊！”把总说，“生逢乱世，人性中的贪婪、残忍被释放了出来，同样人性中的纯真与善良被验证了。这几年我走遍全国，连年战争，田野荒芜，生命如草芥、白骨遍地……纵有血性男儿，最终也被剃发易服，人间浩劫啊！……前几年我在潼关，在孙传庭大帅手下当值。那里的土地都被官绅侵占，还强占军田，他们只顾酒肉歌舞；百姓流离失所，饥寒交迫，被迫造反。孙大帅临危受命剿灭闯军，但兵员弹药无法补给，将士疲惫，军情催急，又赶上瘟疫横行，十室九空，士兵病死不计其数。幸亏有一个叫吴又可的游医，采用一种新奇的方法把大家救活。他们在家国存亡之际，面对满目疮痍痛心疾首，舍身救世，欲拯救百姓与水火。他们是我们中国的脊梁，每每在我们华夏危急时刻，都是他们挺身而出，东晋的谢安、南宋的岳飞，我们大明也曾有铮铮铁骨，袁崇焕、孙传庭、曹文诏、吴又可……奈何生逢乱世，庸官弄权，忘记本分；百姓饥寒交迫，被迫做贼。得民心者得天下！李自成可以输得起十回八回，孙大帅却输不起一次。出征之前，孙大帅明知准备不足，但朝廷催急，不得已誓师，虽知此行必败，却又不得不安慰自己道：‘吾固知战未必捷，然侥幸有万一功。’孙大帅的命运就是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岂不悲哉！

“后来，我逃到南方各地，虽然血性男儿颇多，然一盘散沙，终将溃败。得知吴又可因拒绝清军剃发令而被处死，妻子携子投河殉情……可悲啊！我大明朝不是亡于李自成，不是亡于清军，而是亡于自己啊！我大明气数已尽，大难之年，无人能置身其外，身为军人，只有以死报国！”

“能把死说出这么多道道来，佩服！我马六就知道，‘老子和你拼了，杀一个够本，杀一双赚一个。’经把总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自己高大起来。以后咱就跟着你混了。”

“什么啊，说了一大堆，也没说到点子上，”张三说，“还是咱们姜总兵说的好，他说：‘为奴，毋宁死！’看看，说的我热血沸腾，要不就堂堂正正的去战斗，要不就稀里糊涂的去当奴才，任人摆布，抢走了婆姨也认怂。”

“现在看来是胜不了了，山西各处都已被清军平叛了，只剩下大同这一座孤城了。”李四说。

“几个月前，姜总兵还带领我们在城外和清军干了一仗，结果被鳌拜打了回来。鳌拜那家伙确实勇猛，我这大砍刀都招架不住啊。”刀疤脸说。

“现在多尔衮亲自坐镇在御河边上，架起红夷大炮要攻城。”张三说。

“那又怎样？那大炮还不是轰不动咱们这城墙吗？这城砖结实着呢，每一块都有14斤啊。要不是没有吃的，守上他十年八年不成问题。”马六说。

“可是眼下确实没有吃的了，树叶子树皮也快吃完了。瞧那里，那个烟囱冒烟的屋子，那就是我家婆姨给我做饭哩，米都没了，还做什么饭啊？我倒是不怕，我情愿让那红夷大炮炸死，真想尝尝那是一种什么滋味。可我婆姨、孩子和老母亲怎么办？”李四唉声叹气道。

第二天中午，清军红夷大炮突然响起，发起猛攻。不过仍然无功而返。相比饿死，兵士们更愿意死在战场上，这大炮的震撼反而让人精神振作，忘记饥饿。连续攻了几天，清军面对着固若金汤的城池毫无办法，只得撤退。

后一天晌午，又射进来许多箭，箭上绑着传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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