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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008红拂


下山的路并不好走,天色又暗得厉害。褚鸢在门口心情复杂望着黑黢黢的小路,欲言又止看了眼玉绛之并无异状的腿。

        最后她改为盯着玉绛之。

        探别人神识干什么,应该探玉绛之。

        褚鸢跃跃欲试,手自以为隐蔽地伸到玉绛之身后,指尖银丝冒头。

        南山葵有一种淡而清甜的气味,褚鸢踩在一部分花上,脚底触感新奇。

        比之魔域冰冷森寒地面和血水截然不同。

        玉绛之就跟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很巧合地回头,银发如霜月光华。

        褚鸢手装作什么没发生地往回缩了一寸,趁玉绛之不注意又移一寸。

        快速背在身后。

        夜色中少女亭亭玉立,玉绛之没注意褚鸢的小动作,挑着提灯的手微微后移。

        灯烛飘忽地跃动,竹枝骨架在内里撑开。

        从碧海霜天到外门弟子歇息的地方要小半个时辰,加之夜路难走时间更长。

        玉绛之修为已至金丹后期,完全可以轻松下山,但褚鸢身上毫无灵力波动。

        走太慢,褚鸢踢踏着过大的布鞋顺着路走,身后纱灯微亮映在地面,照出一方亮堂。

        那方明亮始终不远不近跟在褚鸢脚下,将碎石小坑树枝照得清清楚楚。

        大半弟子都歇下了,下山路只有他俩。褚鸢不喜欢走路,连蹦带跳越过一处石头。再次思考把玉绛之打晕的可行性。

        外门弟子惯穿的青衣外衫在眼前,一个后背对着他的隐患。

        玉绛之眼睫垂下,复又抬起。

        路过梅林时褚鸢吸了吸鼻子,脚步不停。

        真看见院子的时候她大大松了口气,攥着木牌迫不及待转身:“到了!”

        好几百年没有用脚正儿八经走路了,褚鸢生怕晚走一步被拎着绕上阳派夜游,脚步急切奔到院子门口才用力挥手非常高兴地道别:“明日见!”

        玉绛之立在原地,风往领口和宽大袖袍中灌。

        天青色这类冷淡有余热情不足的颜色衬得他不食人间烟火,下一刻就要立地成仙。

        外门弟子全部分配在折柳堂,褚鸢奔得太快玉绛之没来得及制止,伸出的手堪堪停在原地。

        折柳堂宵禁已过,只一间屋子还点着灯,里面迎出来那个白天红梅林见过的弟子,揉着眼睛给褚鸢开门。

        想必是熟识,靠得很近。

        明日见。

        玉绛之低头看了眼手中江船画舫的灯,唇角拉得平直。

        第二次了,他还是没能下手。

        玉绛之突然嫌那烛火太亮,亮得碍眼,宽袖一拂灭了。

        “……褚鸢姑娘,入夜外面不安全,”文旭跟着褚鸢从院子外一直到门口,啰里啰嗦讲了一堆注意事项,吓唬她道,“说不定会有魔物。”

        他今晚起来巡夜,路过褚鸢屋子发现门没关,敲门里边没人。

        近日戒严,上阳门风声鹤唳。可把文旭吓了个够呛,急急忙忙跑到外边正好碰见褚鸢回来。

        后面林子里隐约站着人,天色太暗文旭没看清,只瞥到一抹白。

        奇了,上阳派能穿白的也就那么几位,文旭绞尽脑汁想了会儿,实在想不到这大半夜哪位师叔祖会跑到外门来,只得作罢。

        这晚上天黑,说不定是看错。

        刚好从袋子口露出脑袋的小黑听见“说不定会有魔物”这一句,用无比同情地目光看这个分不清危险在哪儿的小兄弟。

        最大的魔物就在你面前,是魔将都要俯首称臣的那种大魔物。

        凡人不仅健忘还啰嗦。褚鸢脚步一停,若有所思地问:“小师兄,能讲讲那片梅林吗?”

        那是整个上阳派死气最浓郁的地方,她怀疑玉绛之的心魔就是被死气诱导出来的。

        “什么梅林?”文旭正好晚上要守夜,一个人容易打瞌睡。他强撑着眼皮和褚鸢一样坐在石阶上,脑子转不过弯。

        “你说那个啊,漂亮吧。”文旭陡然来了精神,神秘兮兮地挪近,“那片梅林叫‘红拂’,据说是我们门主早逝的夫人之名。”

        “就是因为门主夫人喜欢红梅才种的,现在太晚看不清,白天要是天气好从主峰推窗能看见特别完整的梅林。”

        这些褚鸢一点不感兴趣,又说:“那里有什么奇怪的?”

        比如很臭,她默默在心底补充。

        “哪里奇怪?”文旭摸了摸脑袋,更疑惑地反问。

        褚鸢深深觉得他嗅觉不好。

        体内因探魂术而翻涌的魔气还在四处冲撞,要是再这样毫无顾忌下去没等跟玉绛之交上朋友身份就要暴露——隐匿都能显形,还从半空跌下来。

        褚鸢无心顾及其他,捏了捏手心的肉,再次把视线转向文旭,真诚地弯了弯眼睛:

        “小师兄,碧海霜天住着什么人啊?”

        文旭瞪大眼失声:“你去了碧海霜天?”

        褚鸢摊开手把木牌给他看:“东西掉在那儿了。”

        文旭激动地站起来,瞌睡全跑了:“你见到里面的人了?”

        “见到了。”

        “!”文旭走了好几步平复心情:“怎么样,玉师兄是不是银发流光,皎然如仙。”

        那张脸祸国殃民的本事褚鸢早在八百年前就知道,明明秀丽墨淡,偏生就是见之难忘。

        “他很出名吗?”褚鸢问。

        “肯定啊,”文旭觉得褚鸢没听说过简直不可思议,“玉师兄是破格从外门进入内门的,几十年前漆吴秘境豁口,放出来一只鸟身大魔。”

        “长老们原本是想看看这届弟子资质,才把试炼地点放在有低等魔物出没的地方,谁知出了大岔子。”

        当时剑光大盛绚烂过眼前的场景让文旭记忆犹新:

        “一剑穿喉。”

        文旭比划着道:“用一把再普通不过的木剑。”

        嵇戮之战前仙魔打过一仗,褚鸢当时还在沉睡,醒了后不得不帮忙收拾烂摊子,到处捡四蹿的低等魔族把他们扔回魔域。

        后来太多褚鸢烦不胜烦,索性牵了一条浩浩荡荡的魔物,然后一脚踹回去。

        省时又省力。

        数量庞大一时半会儿解决不完,至今还有逗留凡世的魔物。

        “以前还有弟子对玉师兄破格入内门颇有微词,但他稳坐试炼台榜首之位无人撼动,修为甩开旁人一大截,五十年过去也只剩下叹服。”

        “何况他待人温柔有礼,同门上下赞不绝口。”

        文旭很是感慨:“假以时日玉师兄定能飞升成仙。”

        并不。

        褚鸢沉默了一会儿。

        路都是错的,她知道至多百年玉绛之会被逐出师门改修佛道。

        “小师兄,从哪儿能打听到玉师兄喜欢什么,”褚鸢晃了晃手里木牌,“我想谢谢他。”

        半天才进入正题,褚鸢心平气和地想没关系,人做事都很慢,要习惯。

        “你也仰慕玉师兄?”文旭顿时倍感亲切,听了这话为难道:“我不知道,玉师兄一向深居简出。”

        从前有许多女修到处打听玉绛之,让云天峰热闹非凡,琢磨了几十年都没人能琢磨出来,更别提亲近。

        “不过……”文旭绞尽脑汁想,眼前一亮,“铃铛。”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玉师兄好像有一枚很漂亮的铃铛,别的就没有了。”外门弟子中传得煞有介事。

        她的铃铛当然是漂亮的,全天底下最漂亮。褚鸢下意识伸手护住自己布袋,摸了摸。

        亡铃一共七颗,嵇戮大战中被震碎一颗,已经给了玉绛之一颗,还剩五颗。

        虽然凡人磨磨叽叽又健忘但至少铃铛还留着。褚鸢腿都蹲麻了,站起来往玉绛之离开的方向看,发现那里是一片浓墨般的黑暗。

        “……”忘了,七百年前玉绛之看不见。认不出她应该的。

        褚鸢又问文旭:“什么时候云天峰来挑人?”

        文旭哈欠连天毫无防备:“三日后。”三日后所有新入门的弟子将会被分配给各峰,做杂扫类的闲事。

        褚鸢下巴抵在桌上用手戳小黑圆鼓鼓的肚皮。

        小黑已经逐渐适应在魔头手底下讨生活的日子,昨晚上一不小心在储物袋里吃撑了消化不良,正胆大妄为让魔头观察它的肚子。

        戳一下凹进去,松开又弹回来,褚鸢心不在焉地重复,突然想到了办法。

        不管选到谁,把人打晕休息几年,调整容貌变换声音很容易。

        小黑瑟瑟发抖往后退,被褚鸢提着尾巴扔进了储物袋。

        魔物也会修炼成形,小黑吃得太多,看样子就在这几天。

        一切打算做好褚鸢盘腿坐在床上,终于有功夫探查体内汹涌的魔气。

        嵇戮之战她力竭之下还强行撕裂鬼界大门,撑着一口气在地狱门狂奔,没被业火烧死算命大。

        时隔多年再次进入自己的识海,褚鸢面无表情站在中央,看见一片寸草不生焦土。

        本命青莲半身已焚毁,本该长而广的花瓣无力垂下,光芒幽淡。根茎边土地因干涸而开裂。

        以这样的恢复速度至少需要万年。

        褚鸢打量了一会儿,得出结论: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她现在有更要紧的事要做。

        “外门庞大杂糅,我没替师兄寻到那个叫褚鸢的弟子信息,不过她如今在折柳堂。”周窗鉴纳罕地瞧了玉绛之一眼,“你要干什么?”

        “劳烦师弟。”

        周窗鉴心生奇怪:“七峰主最小的徒弟文旭,破天荒向他开口要了个人。”

        “你找她干什么?你的腿跟她有关?”

        上阳派没有刻意着手去查玉绛之在下界的事,周窗鉴问过一次,但玉绛之只轻描淡写告诉他会有知道的时候。

        他隐约觉得可能跟玉绛之不拜师不入任何一峰有关。

        周窗鉴心情沉重地叹了口气:“你的腿根本没办法恢复,如果再也站不起来……”

        现下知道玉绛之腿疾的没几个人,就算知道也不清楚到底伤到什么程度。

        玉绛之很平静地看着自己的腿,从表面上根本无法看出彻底坏死的骨头:“那便罢了。”

        周窗鉴愣了一下才明白他在回答“如果再也站不起来”这句话。

        “那怎么……”行。

        玉绛之打断:“那名死因不明的弟子如何了?”

        周窗鉴:“千水峰将消息封锁,对外声称暴病而亡。”

        各峰有各峰规矩,不好贸然插手,只能等。

        “三日后记得去挑人,百里老头听说你拒绝他宝贝女儿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唯一要求是男子。”

        “这可是你说的。”周窗鉴意有所指地道:“别到时候反悔。”

        当然有更方便的办法,若是知道玉绛之腿伤无法治愈百里荣绝对不会再有嫁女儿的心思,周窗鉴想到这儿觉得十分可惜。

        昨夜下山到底有影响,膝盖处疼痛一阵一阵。玉绛之低头看杯中清亮茶叶浮动,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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