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顾鸢尾神情不变,笑着说:“你真该来看看,她今天异常的温和,甚至有点委屈求全的意味。”
阮姜歪头不能理解怎么个求全法?沈夫人求什么?
顾鸢尾却垂下眼帘,坐到沙发上说:“小姜,你今天见到外公了吗?”
阮姜:“远远看了一面,比照片上看着更亲和些。”
“打算什么时候回阮家?”
阮姜沉默下来,不作应答。
冬日里的天气总是北风呼号,一场雪不经意就落满全城。
顾鸢尾叹了口气,从房间里拿出一个长方形盒子,递给阮姜,语气平淡爱怜:“这是你外公当初留下的,踏歌也不知道在她生产的时候,她的父亲曾站在产房外焦急等待,还给了你这样一件东西。”
阮姜目光落在那盒子上,耳边是顾鸢尾温和的嗓音。
那盒子通体暗红色,正面有一把棕绿色的小锁,锁面刻有祥云花纹,每一处花纹边上会有一点蓝色的粉末点缀,亮晶晶的,也抹不掉。
“钥匙就是盒子侧面封闭的小框里。”顾鸢尾手一推侧面那微突出的木榫,上方封闭的木片就跟着被推开,露出一把精致的钥匙。
阮姜把它拿出来,轻易就打开了盒子。
里面是一方包着的锦帕,阮姜将锦帕掀开,露出了一个质地细腻通透的白玉镯子。
“你回去的那天,带着吧。”顾鸢尾说。
阮姜没说话,只是又将锦帕包好镯子,轻放进盒子里,然后盖上。
外面的雪依旧下个不停,风吹着阳台的衣服不断飘动,阮姜往外看了一眼,又偏头对顾鸢尾笑着说:“小姨,我去做饭。”
等她走后,顾鸢尾摸了摸盒子棱角,掩唇咳了几声。
事情发酵得很快,这出乎了顾鸢尾的意料,傅淮生查出来了,为了小姜的意愿,应该不会告诉其他人才对,没想到半个月不到,傅家人就都知道了,顾鸢尾不得不先去找阮肯锋说这件事。
她握着手机,盯着屏幕,似乎想打电话,但思量许久,又放下了。
第二天顾鸢尾照常去上班,在她走后,阮姜挑了件橙色的衣服,走了出去。
小区旁边林舒还是跟往常一样站在门口,看见她就打招呼。
阮姜走过去道:“林姐,这么早。”
林舒上前几步,笑道:“才打开门就看见你了,这么早去哪儿?”
阮姜:“去医院。”
“顾姨出什么问题了吗”林舒吓得语速都快了些。
阮姜摇摇头笑道:“我去做个身体检查而已。”
林舒这才松口气,又问:“你最近身体不舒服啊?”
阮姜抿唇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耳垂,笑着说:“最近有点失眠。”
“年纪轻轻就失眠,压力大?”
阮姜:“可能是吧。马上就要到和医院约定的时间了,林姐我就先走了。”
林舒太话痨,不主动提分手她能唠唠好久。
坐公交车到了医院,刚好是八点。她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终于看见了阮肯锋。
上次一见是匆匆一眼,这次人就在她的面前出现,眉目都很慈和而不失威严,很像阮姜曾经接触过的教授老师。
“孩子,等久了吧,我们进去?”阮肯锋开口道。
他浑厚的嗓音含笑自带柔和,在这小雪里显得格外温暖。
阮姜低声应道:“好。”
阮姜跟着阮肯锋进去,这是一家最顶尖的亲子鉴定机构,周围环境都很干净整洁,看着人也很少,多了份萧肃之意。
昨天晚上她给阮肯锋发了短信,对方今天就带她来做亲子鉴定,这事有点快,但阮姜也不能拒绝,只是心底有些微妙。
“你是不是在想,”走在前面的阮肯锋突然开口,“我平常应该很忙,怎么你一个短信就有空来带你来这儿。”
阮姜抿唇,两秒后应声道:“是的。您是推了一些行程吗?”
“我让阮清去处理了。”阮肯锋说。
阮清她认识,之前在搜阮家资料和问陈序的时候了解过,是阮肯锋的儿子,也是阮家公司的首要接班人。
阮肯锋一直培养了好几年,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彻底放权。
不知不觉就跟着来到一个封闭的房间,里面早已经等着一个医生,看见阮肯锋就点头称呼:“阮总。”
阮肯锋点了个头,说:“开始吧。”
做亲子鉴定的流程并不算复杂,但是等结果很漫长。
等出医院的时候,阮肯锋对阮姜说:“我今天一整天都可以陪你,孩子,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外面的雪还在下,落在阮肯锋微有些斑白的头发上,她眯了眯眼睛,说:“为什么想要我回阮家?”
阮肯锋笑了一下,打开车门说:“上车孩子,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我们慢慢聊。”
坐上车之后听着引擎启动的声音,阮姜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建筑,以为阮肯锋会带她去一个餐厅或者是一个适合清谈的地方,没想到被带去了墓园。
车子缓缓停下的那刻,她坐在车里,望着窗外那块平宁墓园的标识愣愣出神。
阮肯锋打开车门,司机也下了车,绕到侧面给阮姜打开车门,说:“阮小姐。”
阮姜如梦初醒,她脚尖点地从车内出来,看了眼周边走到阮肯锋旁边问:“这是?”
“走吧,我带你看看你母亲。”
阮姜跟在阮肯锋的后面,直到进了墓园,两人开始并肩而行。
“踏歌是个好孩子,人也活泼开朗,十八岁导演找上门,进娱乐圈拍的第一部戏就是女一号。”阮肯锋说起阮踏歌,如数家珍一般。
娱乐圈这样的词,跟一位五六十岁的商业董事长似乎并不搭边,但是阮肯锋为了自己的女儿,了解到了许多。
“第一部戏就拿了奖,后面顺理成章进了娱乐圈,签了公司,拍过很多戏。这孩子笑起来跟颗蜜饯似的,导演说适合演校园青春剧,但她偏要去拍什么家庭伦理妯娌剧,结果反响也还不错。”
话里话外,皆是追忆和自豪。阮姜心里也渐渐勾勒出了一点母亲的轮廓。
不过她觉得阮踏歌不像母亲,像个明媚敢闯的少女,也许在阮肯锋眼里,踏歌就是一个年少的孩子。
走了不久,阮肯锋在一块墓碑前停住,动作自然地摸了一下上面贴着的照片。
他说:“这就是踏歌。”
照片上虽然颜色黑白,但女孩子的容貌看得十分清楚,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唇边也有浅浅的梨涡。看起来才二十出头的样子,跟现在的阮姜有六分相似,如果站在一起,说不定会被认成姐妹。
阮姜忽然想起之前顾鸢尾喜欢看的剧,也是家庭伦理剧,只是她从不爱看,也许因此错过了什么。
一些小雪落在墓碑上,不久又融化,阮姜看着碑上阮踏歌的笑容,也忍不住唇角勾起,露出两个梨涡。
“她终于看到了长大后的你。”阮肯锋说。
这也是她第一次见,阮姜忽然有些自责,她不知道亲生母亲已经去世,顾鸢尾也不告诉他半分消息,怕麻烦找上门。
以至于这么多年,她长到24岁,还没有见过母亲一面。
“孩子,”阮肯锋轻轻按住她的肩头,嗓音不疾不徐温和有力,“你是她的孩子,我不会不管。”
“我的父亲……”阮姜抬眼问。
“出车祸去世了。”阮肯锋眼里闪过一丝遗憾,“踏歌都准备为他息影了,可惜,小封在巴黎的时候出了车祸,人没救回来。”
阮姜眼睫动了动:“他也在这儿吗?”
阮肯锋却摇了摇头:“出了点意外,安葬在国外了。”
“他姓封?”阮姜后知后觉想起阮肯锋称呼的是“小封”。
“孩子听说你学画画,你或许知道他,”阮姜的睫羽轻抬,闪了闪,听见阮肯锋轻声说,“他是封彦。”
阮姜有些诧异,觉得不可思议,可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她立刻回想起顾鸢尾不涉猎绘画,却存着一幅封彦的作品,在听到初中那年她说想学画画时,那种诧异的神情。
阮姜忽然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话了,她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吐出一个字。
“当初踏歌很不好受,在发现她怀孕的时候,我是狠下心想劝她打掉的。
可惜了,她平时软软的,对自己想要的事情上总是倔得很,最后闹得很不愉快,后面趁着我不在家的时候,收拾东西离家出走了。
我知道她去了哪里,她就顾鸢尾一个交好的朋友,但是我没去找她,只想两个人都冷静一下。
后来踏歌孕期身体不太好,进过几次医院,我偷偷问过医生,说是情况不太好,有可能生产会不顺利,也有可能母体先垮。
那时我就退步了,作为一个父亲,我只想她平安,想把她接回来好好照顾,可惜她不信我,我怕我弄掉她的孩子。
那段时间她的精神很不好。”
阮肯锋说到这儿就停下了,阮姜下意识地抬眼,看见这位露出几分苍老的疲态,有些不忍心地别过眼。
阮姜想说些什么话安慰一下,却突然丧失了言语能力,沉默片刻,阮肯锋先开口。
“孩子,踏歌见到你肯定会很高兴。”
阮姜抿了抿唇,低声道:“我看见妈妈也很高兴。”
转身间,阮姜的目光忽然瞥到旁边一块墓碑,上面写着沈鹊之墓,她忽然停下脚步。
她知道沈鹊这个名字,因为傅淮生曾经提过,这是他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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