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傅淮生看了一眼阮姜，似乎有点意外，但是没有说话。
一行人都走了出去，沈周后来又折回来在矮桌上多塞了几百块钱，带走了地上一张彩纸。
阮姜先送了林舒上车，一回头没看见沈周，只有傅淮生。
她眨了眨眼睛，问：“沈周呢？”
语气很正常自然，但是傅淮生看过来时眼神凉凉的。
阮姜缩了一下手指，心想明明上次看见的时候，都还挺温和的。
好在沈周回来得很快，眼看着他上车也道别了，阮姜回头说：“你们也走吧，早点休息。”
虽然没看见傅择溪，但不妨碍她用个“们”字。
夜晚里的灯光不是很明亮，但是走到酒店门口要好一点，她上台阶时略微低头，发现裤腿上的渍迹还挺明显，但是这个点也不好出去买件衣服了。
就是这一低头，阮姜似乎察觉到什么，微微转过头去，发现傅淮生就在身侧。
阮姜睁大眼睛还没说话，傅淮生薄唇轻启。
“阮阮，你知道傅家和阮家联姻的事吗？”
阮姜心里一下子咯噔一响，四年前的联姻顿时浮现眼前，下意识地道：“你要和阮月歆……”
“不是我。”傅淮生淡淡道。
阮姜愣了一下，傍晚的微风穿过她微微握紧的拳头，感受到了手掌一丝凉意，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点薄汗。
好一会儿，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低声道：“关我什么事。”
傅淮生走上前一步，他的目光低垂，下压的眼角带了一丝怜爱，不同于之前的冷淡，看上去柔情万分，他越过了线，甚至抬手撩了一下阮姜的头发。
“阮阮，这场订婚是个局。”
阮姜略微后退半步，睫羽轻闪：“什么局？”
傅淮生笑了一下，勾了勾唇角的样子像从前看见的海棠花，带着一种难得的温和柔软和明亮。
“诱你入局。”
“？”阮姜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傅淮生却并不打算多说，他微微低头，用一种郑重的语气说，“阮阮，我本来想慢慢来的，把当年的路再走一遍，但是你说，你喜欢直接表白。”
傅淮生得寸进尺，轻轻抱住她，嗓音低沉微哑：“我放不下你啊。”
阮姜肩头绷紧，她下意识地想后退一步，后背却更贴近傅淮生的小臂，她缓了口气，低声道：“你要在他们的订婚上做什么吗？”
“是他们要做手脚，不是我。”傅淮生说完放开她，又从她的口袋里摸了块巧克力。
看着棕色的包装纸，阮姜有种被看透的羞耻感，她又着急又忐忑：“你怎么乱拿我东西。”
“作为我告诉你订婚的报酬。”傅淮生唇角微勾，他把阮姜看得低下了头，才缓缓开口道，“要是以前，你肯定就瞪着眼睛看我了。”
阮姜眉头拧起：“你这话什么意思。”
傅淮生没说话，他静静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身离开。
阮姜眨眨眼睛，心底泛起一丝莫名其妙，也转身进了酒店。
沈周安排的房间很简洁，里面没有其他东西，但是卫生间里一次性牙刷牙膏毛巾样样俱全。
坐了一会儿，阮姜试着去清洗一下裤腿那一团，但是依旧洗不干净，鼻尖总是盈盈绕绕一点儿果酒味，像是不小心喷多了没挥发掉的浓郁香水。
不久，关着的门忽然被敲响了几声。
阮姜起身去开门，前台小姐姐提着两个白色礼品袋优雅地站在门外，脸上是得体的微笑。
阮姜：“你好，有什么事吗？”
“客人您好，这是刚才您的朋友让我带给您的东西，说您应该用得到。”
说着礼品袋递到了阮姜手中。
阮姜有些茫然，下意识地道了谢。送走了小姐姐，她看了一眼袋子里，上面是条暗蓝色的裤子，底下应该还有衣服。
沈周这么体贴？既给安排住，又给安排衣服？
阮姜把衣服都拿出来，看了一眼里面的尺码，她的脸上顿时神色有些微妙。
洗漱过后，穿着很合身的衣服走到卧室，瞅着已经块四点钟了，还是忍不住给沈周发了一条消息。
[你给我送了衣服？]
等了一会儿，沈周没回音。阮姜握着手机躺在床上，睡觉前还迷迷糊糊地想：当时就沈周和林舒知道她的裤子上沾了点酒，林舒大大咧咧可能不太会当回事，沈周倒是有可能，只是都这么晚了，没想到还记着她。
夜色渐浓，耳边的喧嚣越来越远，阮姜沉溺于睡意。
第二天天气还不错，有些微光。枕头边的手机一直在震动不休，阮姜摸了一会儿终于抓住了手机，努力睁开眼看见屏幕上阮肯锋三个字。
记忆突然回笼，阮姜一下子清醒了，虽然眼皮还有些重，但她已经坐起来接通了电话。
“孩子，现在在哪儿？”
电话里是阮肯锋浑厚缓和的声音，阮姜一边穿鞋一边说：“在皇家会馆，不好意思今天起晚了。”
阮肯锋听了这话就知道阮姜还没忘记有个记者会，于是也笑笑说：“不急，你十点能来就行。”
阮姜看见手机上的九点钟，眼皮一跳。
“好的外公，我大概十点前能到。”阮姜已经穿好了鞋子，跑去了卫生间。
挂断电话洗漱之后，堪堪在九点半的时候出了会馆，打到了一辆车。
出门前照了一下半身镜，看着镜子里穿着白色上衣，外面套着一件紫色软毛衣的自己，阮姜忽然有些庆幸沈周送了这么一套衣服来，当真是救星了，不至于让她烂糟糟地出现在媒体面前。
靠在后座椅背上，阮姜打开手机，打算看看微信消息。
[沈周：我没送你衣服啊]
阮姜手指忽然顿住，她看了好几遍这条信息，脑海里空白了一瞬间。
接着手机又震动一下，沈周发来消息[林姐送的？]
手机屏幕映着阮姜的微妙的神色，手指敲了敲。
[那我有时间问问林姐。]
很快到了公司，循着熟悉的路走上了总裁办公室，然后看见了阮清。
“舅伯。”出于礼貌，阮姜打了个招呼。
阮清向来风度翩翩，温文尔雅，但是此时却紧皱着眉头，看见阮姜只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点过头算是看见了。
另外一边是记者招待室，上次见过的秘书姐姐刚好走出来，跟门外的阮姜打了个照面。
“阮小姐，”秘书姐姐拉了阮姜一下，说，“董事长还在里面说话，先等一会。”
阮姜点头，秘书便走远了。
她随意看了眼周围，发现这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了几盆绿植，阮姜走过去摸了一下叶子，冰冰凉凉的稚嫩感。
在外面等了一会儿，招待室一个记者走了出来。
他脖子上挂着一个价格不菲的相机，像是只想抽空出来点支烟，走到了窗边。
这边是个较大的客厅，摆放着沙发和茶几，旁边就是窗口。
记者走过来，五官端正，看起来很沉稳，他打量阮姜几眼，然后收了本来要点燃的烟，说：“打扰，您姓阮？”
阮姜挑了挑眉：“对，你怎么知道？”
“昨天就听说了这件事，今天你着装不够正式，既不像记者也不想员工或者来谈合作的白领，很好猜。”
记者说完递上名片：“我叫陈振，可以和你说几句话吗？”
阮姜看了眼名片便收下道：“目前我不会和身为记者的人透露一点关于阮家的事。”
陈振笑起来，带着点阳刚气：“我不会问那些，只是算采访一下阮小姐个人职业。”
阮姜请他坐下。
“画画，自由职业。”阮姜主动道。
“看得出，阮小姐身上有种文艺乖巧的气质，很淑女。”陈振说，“我有个弟弟，也是画画自由职业，跟你一样温和。”
阮姜笑道：“不会是陈序吧？”
陈振有些讶异地眉梢轻挑：“你认识他？”
阮姜想了想，说：“以前一起参加过比赛，后来他开了画展，我去看过，一起吃了顿饭。”
陈振回味着这些话，然后轻笑了下：“这些事情他都没和我说过。”
“也许觉得不重要。毕竟都是些平常事。”阮姜说。
陈振只是笑没有回答。其实陈序看上去腼腆，是因为心里防线太高，总是给人一种拘谨不好接近的感觉，因此身边朋友也特别少，如今有了阮姜这么一位朋友，还不和家里人说，陈振思绪转了一下，发现自己对这个弟弟也不能说些什么，只好叹了口气。
接着他又问了一些其他的问题，得到的答案差不都够写画家自人转了。
等到十点的时候，招待室的门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去的秘书又出来了，走到阮姜身前，说：“阮小姐，董事长请您进去。”
阮姜点头，陈振也跟着站起来一起走了进去。
招待室里灯光很亮，坐着不少人，都穿着西装像一个个社会精英，阮姜一身淑女式样的衣服站在台前，看了一眼阮肯锋。
阮肯锋今天穿了白衬衣，中间套个灰色小马甲，再加外面一件裁剪得体的黑色西装，虽然头发白了不少，但是看上去精神依旧很好。
在接到阮肯锋鼓励的目光之后，阮姜面向大家，朗声介绍：“大家好，我是阮姜，自由画家，很高兴能够站在这里和大家接触，有什么问题我会尽力回答。”
她微笑起来，唇边梨涡浅浅，面容清丽美好，当记者提问时，她唇角差点僵住。
“请问阮二小姐，您和傅家联姻是自愿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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