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巧合
对视片刻。
许珂烟顺手扯了张纸巾擦擦嘴角，扬扬手中的五花肉，朝他发出邀请：“要来一起吃点吗？”
“不了。”
霍盛淞拒绝，可脚步仍然钉在原地没动，目光若有所思盯着她。
这人还挺有意思。
或许是熟悉的烟火味环境让许珂烟没了在豪宅时的束缚，也或许是换掉那身淑女蓬蓬裙伪装后，让她显露了本性。
总之她鬼使神差将签子一扔，脱口而出就问：“哎，你是不是喜欢我？”
街边烧烤摊的烟被风吹来，又呛又熏。
烟雾缭绕中，许珂烟不远处的身影微动了下，男人淡漠的神情似乎有过龟裂。
“不是。”他最终轻扯嘴角回答。
许珂烟也不尴尬，掀起眼皮睨他：“既不想拼桌，又不喜欢我，那你跟着我做什么？变态啊？”
“你说话……”霍盛淞不由得蹙起眉头来，良好的教养让他停顿半秒，随后换了语气提醒她，“今后你在许家别这么说话，会不好过的。”
看来这位霍小公子并不知道，她在许家可说过更难听的话。
许珂烟轻挑眉：“这么关心我？”
眼看着她又要说什么不靠谱的话来。
霍盛淞率先迈开步子大步离去。
急促的步伐看得出被气得不轻。
许珂烟没忍住乐了。
就是他去的方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还不等她多想，就被店老板的吆喝声吸引了注意力。
“美女，这是隔壁桌送您的一打啤酒！”
话音落地，老板已经在她桌上放下啤酒瓶了。
许珂烟脸上的笑意收敛，顺着示意的方向看去。
隔壁桌坐着几位中年男子，身形不大，啤酒肚倒是挺大的。
见许珂烟看过来，其中一位戴着金手表的男子朝她眯起眼睛笑笑，举起杯：“妹妹，一起喝一杯？”
许珂烟没理隔壁桌的男人，张口叫住老板：“老板，谁点的酒就送谁桌上去吧，我没点。”
谁知老板回头看向那几名男子，没动，反而乐呵呵劝道：“姑娘，大哥们好心送你的，放心，他们经常来这儿吃，没什么坏心眼……”
“听不懂人话吗？我让你给送回去！”许珂烟厉声斥道。
她抬眼看人时，寒意凛然。
老板一时怔在原地。
全场静寂下来。
见许珂烟这么不给面子，隔壁桌的几名男子不免冷脸。
手表男更是直接端着酒杯走过来，一拍桌子：“妹妹脾气挺大啊，哥哥来给你敬杯酒赔罪行不行？！”
他话音刚落，只见面无表情的许珂烟迅速抓起一把吃剩的烧烤签子，起身挥手速度极快，落定时，她手中的签子离手表男的脖颈只剩半厘之远。
手表男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许珂烟收回手，将签子一挥，竹签直直插在了木质桌板上，余力正摇摇晃晃。
“再有下次，我可保不准这竹签扎哪儿了！”
手表男额头冒出汗珠来，嘴皮子嗫嚅几下最终还是没敢出声，端着啤酒杯走回桌子。
经过这么一遭后。
许珂烟没了继续吃的兴致。
她用纸巾擦擦手，冷着脸喊老板结账。
谁料付款时手机却显示：【今日银行卡额度受限】
看着屏幕上的字眼许久，许珂烟没忍住暗骂了一声靠。
许家老爷子说得好听，每月给足够她的零花钱。
结果白天她刚转五十万进医院账户，晚上就被限额。
许珂烟正准备换成之前的银行卡，身旁落下一抹身影，对方掏出钱包抽出几张现金递给老板：“我替她付，不用找了。”
男人身形颀长，声线清冷。
正是去而复返的霍盛淞。
许珂烟盯着他别有深意看了一会儿，收起手机，默认了他的替付行为。
见状，隔壁桌的几名男人冷哼：“现在的小姑娘都看脸呗，帅哥搭讪就不吭声了！”
声音没压着，显然是故意说给许珂烟听的。
闻言，霍盛淞身形一顿，侧头蹙眉正要张口。
“那不然呢？有本事你们也长成我男朋友这样呀！”许珂烟先一步挽住他的手，声音柔情似水，饱含矫揉造作之态，“亲爱的~~听见没有？隔壁桌的叔叔们夸你帅呢！”
霍盛淞怔在原地，瞳仁微微瞪大。
短短一天时间。
宁姨这位女儿似乎总能刷新他的认知。
刚刚他没走多远便听到这边的动静。
等他返身回来，正好看见许珂烟将竹签轻松扎进桌面的场景。
她的自保能力比他想象中强太多了。
霍盛淞被她拉着手离开店面，走了好一段路也不见她松开。
偏偏她神色自然，如果不是她的手正在摩挲着他手臂的肌肉形状，那她确实看起来像是完全没意识到——她正在占他便宜。
转弯后，是店面里看不见的区域。
霍盛淞捉住她的手，抽出臂弯，同其拉开距离：“许菲然，自重。”
“我摸摸自己男朋友的手怎么了？”许珂烟神色无辜。
霍盛淞蹙眉：“谁是你男朋友？”
“你呀，我刚刚在店里说的，你不是没否认吗？”许珂烟更无辜。
“刚刚那情况能当真吗？”
“怎么不能当真了？”
“你……”
霍盛淞眼里盛满了不可置信。
他向来话少，论起强词夺理，完全不是许珂烟的对手。
见他吃瘪，许珂烟没忍住笑出声来。
这大概是她被接到许家后，第一次从心底里散发出名为开心的情绪。
笑够了，她挥挥手：“好了，不逗你，不管怎样，今天还是谢了！”
不论是在聚会向她递来的创口贴，还是刚刚替她结账解围，亦或是在刚刚让她感到真情实感的愉悦。
许珂烟都挺感谢他的。
“不用谢，把饭钱还我就两清。”
霍盛淞大约是被她惹恼了，木着一张脸便向她伸出手来要钱。
“你不是看见了吗？我没钱。”许珂烟双手一摊，俨然是耍赖模样，她转念想想，又道，“要不我以身相许？”
又来了！
早知道她是这种满嘴跑火车的性子，他一开始就不会看在宁姨的面子上帮她。
他收回手，“算了，是我失态，再见。”
眼不见为净。
谁料他才走两步。
身后许珂烟再次追了上来，她背着手步调欢快，嗓音轻扬故意喊他：“别呀淞哥哥！喜欢人家就直说嘛！”
霍盛淞懒得理她，只加快步伐往公寓方向走。
然而身后的影子似乎没打算离开。
即将踏入小区门口，男人脚步一顿，停了下来，回头看她：“能不能别再跟着我了？”
听见这话，许珂烟一愣，抬头看看面前的小区大门：瑞源小区
她思虑半秒，微微诧异：“你不是在送我回家吗？”
深夜的小区入口只有保安室内有着人影。
俩人此刻对视半晌。
霍盛淞眸中闪过一丝怀疑：“你是说你也住在这个小区？”
也？
许珂烟反应过来，难怪她说怎么会在市中心碰见霍盛淞，还以为是特意跟着她来的。
原来是她自作多情了。
她笑道：“这么巧，你不会也住在这里吧？”
或许是她眼底的笑意太过明显，霍盛淞眼底的戒备并未褪去，他掏出手机准备给许家拨电话：“你别开玩笑了，时间太晚，让许家人来接你回去。”
听见这话，许珂烟忙伸手覆上他的手机屏幕，解释道：“没骗你，我真住这里。”
霍盛淞有过一丝松动，但很快又想到她一路上的满嘴胡言。
“我告诉你，我不会让你进我家的。”
得，他这是误会她要跟着他回去了。
许珂烟这回是真气笑了，“你走你的，我这次绝对不跟着你了行不行？”
霍盛淞打量她几眼，将信将疑。
“好。”
……
五分钟后。
走进同一栋楼电梯的两个人陷入沉默。
要不是手机里拍下的房产证上确确实实写着在这栋楼的22层，许珂烟自己都要开始怀疑自己的目的了。
显而易见，霍盛淞的眼神里已经盛满了无奈：“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真的是巧合！”许珂烟举起手作发誓状，并表示，“不然我先按楼层以示清白？”
霍盛淞靠在电梯墙边，微微抬起下巴示意她按。
当电梯内亮起22的楼层数字时，不知为何，霍盛淞脸色更难看了，他冷笑：“连我住哪层楼都打听到了，真厉害。”
许珂烟：“……”
22层到了。
许珂烟先他一步走出电梯，为了证明自己，她疾步来到家门口。
等霍盛淞不疾不徐走出来时，她将手放在指纹锁上，“看着啊，我真没跟踪你。”
霍盛淞好整以暇环胸看她，提醒：“这是我家大门。”
许珂烟回头一看，门牌赫然挂着2201的号码。
而她的房子，是2202。
“……第一天入住，不太熟悉找错门挺正常。”
她转而走到对门，快速按下指纹锁。
随着一阵指纹正确的解锁声，房门终于成功打开。
许珂烟回头：“都说了没骗你。”
颇有些扬眉吐气之态。
见她真住在隔壁，霍盛淞眼底的戒备终于全然褪去，他向她表达歉意：“抱歉，是我误会你了。”
语毕，霍盛淞进门回家。
身后再度传来许珂烟的声音：
“你侮辱了我的人格，光道歉就完了？”
霍盛淞动作一顿，回头看她：“那你需要我怎么做？”
仿佛就等着他这句话一样。
他话音刚落，一双纤细白皙的手便将手机递了过来——
“加个好友我就原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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