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妥协
隔日早上。
霍盛淞刚开门，迎面就撞上早已等候在外的许珂烟。
黑色紧身上衣，下装是同色系的工装裤，一双棕色马丁靴，依旧随意的打扮，可放在她身上，反而凸显她完美的身材比例，整个人飒气又好看。
她本来正低头玩着手机，听见门锁响动，这才抬起头来，从口袋掏出门禁卡递过来：“还你！谢了！”
接过卡，霍盛淞没多言，转身就走。
踏入电梯，许珂烟却再次跟了上来，她帮忙按下关门键，开口又道：“今天我司机请假了，你能搭我去学校吗？”
霍盛淞提着公文包，身形站得笔直，“我不信。”
“霍盛淞，你是不是把我想得太坏了点呀？”许珂烟觉得有些好笑，她将手机放到他眼前，“这下信了吗？”
手机屏幕上正是司机的请假记录。
霍盛淞沉默半秒，最终妥协：“可以。”
“我有点伤心啊霍盛淞，”许珂烟故作失望叹气，“你又一次伤害到了我高贵的自尊心，跟我约会我就原谅你。”
说来奇怪，才短短三天，他似乎就已经习惯对方的满嘴胡言。
此刻听见她说出这般话来，霍盛淞波澜不惊，甚至连个反应都懒得给她。
车位相邻，霍盛淞下楼时看见许珂烟那辆迈巴赫正停在旁边，车内无人，看来是真的没有骗他。
他打开副驾驶的门，朝身后跟来的许珂烟示意：“上车吧。”
霍盛淞开车时也一本正经的，身体坐得板正，目视前方，双手轻轻握住方向盘，速度正好控制在道路限制码数内，平稳行驶。
许珂烟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脱口笑道：“你驾考时教练没少夸你吧？”
“什么？”霍盛淞有些没明白。
车窗降下，凉爽舒适的晨风吹来。
许珂烟趴在车窗上享受着舒服的自然风，身心也放松了不少，笑说：“你姿势很标准，简直是驾考标准坐姿。”
那头没有当即回应，直到等下一个红灯时，霍盛淞才重新出声问：“你有驾照？”
“有呀。”
舒适的环境让许珂烟放松警惕，等回答完了才反应过来。
她返头偷偷瞄过去，只见驾驶座上的男人唇角挂着一抹冷意，他手指在方向盘上敲打几下，话语里透着警告之意：“下不为例，许菲然，别再跟我玩这些心眼了，我不想讨厌宁姨的女儿。”
绿灯亮起，车身再度平稳上路。
车内只剩下风声穿过。
“我叫许珂烟，你可以不把我当成许菲然。”片刻，许珂烟将头往后躺，靠在座椅靠背上，面上无甚情绪。
霍盛淞平视前方，“好，许珂烟。”
他叫她名字时一字一顿，似是要重新适应。
许珂烟却忽地失神，心口微微涌上异样，在她几乎已经记不清的遥远记忆中，也有人对她的这个新名字一字一顿重新适应——
“你有名字了，许珂烟？”那人指尖夹着香烟，逆光中看不清面容，咧开嘴笑时露着齐整的白牙，爽朗干净。
许是她盯着看的视线太过炙热，霍盛淞不觉蹙起眉头，扭头看她一眼：“怎么了？”
回过神来，许珂烟下意识避开他的视线望向窗外，“没事，快到了，你把我从这里放下来就好了。”
往前就是维新艺术学院的大门。
许珂烟匆忙下了车，莫名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走进维新大学。
许珂烟一路上吸引不少行人的注目。
入学短短一天时间，她的身份已经人尽皆知。
许家刚接回家的大小姐、肆意大闹许玲玲课堂的暴力女以及当众搭讪霍盛淞还要走他门禁卡的神秘美女……
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闹得满城风雨了。
许珂烟赶到壁画专业报了个到，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所有人似乎都若有若无远离着她。
直到下课，导师找到了她，委婉提出让她换个专业。
“许小姐，我们壁画本来就是边缘专业，不太想引人注目。”
许珂烟虚靠在墙壁上，失笑：“若是我不想换呢？”
导师眉头微微蹙起，“那，麻烦许小姐能不能尽量少来课堂？你和许玲玲，我一个都惹不起，校方本来对壁画就有撤专业的想法，今年再得罪多家股东，这个专业真的保不住了！许小姐放心，您是许家大小姐，肯定不会记您缺席的。”
这话的意思，许珂烟算是听明白了。
许玲玲拉帮结派在针对她，她名义上是许家人，学校不可能对她做什么，就来针对她选的这门冷专业。
一时间，她觉得没劲极了。
也恶心极了。
“好，考试时通知我，其他时间我不来。”
许珂烟利落答应，直接离开。
中午的烈阳高照，刺眼炎热，一丝风都没有，只有聒噪的蝉鸣吱吱叫个不停。
惹得人心烦。
没在学校多做逗留,许珂烟打车去了医院。
秦霜柔还是不肯见她。
“妈，我可以跟你解释的，我们好好聊聊成吗？”许珂烟柔声细语敲着门。
然而病房内的秦霜柔躺在床上，按响呼叫对话机：“齐护士，让她走，她待在这里我难受！”
许珂烟无奈，还想说些什么，齐护士过来拉走了她。
齐护士对她如今的情况也表示无奈：“小许，给你妈一点时间吧。”
“但她再怎么闹也不能拖着不手术！”许珂烟手扶着额头，有些发愁。
秦霜柔是先天性心脏病，向来身体不好，和养父结婚后也是过得娇生惯养的日子，自从养父欠债跳楼后，她身子一天不如一天。
全靠许珂烟撑着，许珂烟带她东躲西藏，一边打工还债，一边照顾秦霜柔。
刚开始秦霜柔也试图出去打工贴补家用，可她身体太弱，做不了什么活，后来就在家里接点手工活。
母女俩虽然过得紧巴，但还算和谐。
然而当许珂烟的工作变得更忙时，一天到晚不着家，秦霜柔的精神就变得高度紧张，草木皆兵。
即便许珂烟再三表示自己工作不看手机，她也会打无数个电话。
回到家就是质问许珂烟为什么不接电话，让她担心。
发展到后来，秦霜柔时刻担心许珂烟会离她而去。
她曾不止一次追问许珂烟，若是找到亲生父母了会怎么办。
久而久之，成了秦霜柔的心病。
因此许家找到她认亲时，许珂烟刚开始是拒绝的。
可秦霜柔手术在即，手术费、住院费、欠债……
每一笔都是大支出，压得她几乎喘不上气来。
最终，许珂烟是怀着私心答应这场认亲的。
事实证明。
既要许家的优待，又要养母的亲情，这本就是她贪心了。
齐护士伸手拍拍许珂烟的后背以示安抚。
“不急不急，我们也会好好劝她的，如果她一直情绪波动太大，也不适合手术。”
许珂烟这才稍稍冷静下来，“齐姐，那只能再拜托你了。”
“没事，随时会联系你的，”齐护士往里看了一眼，而后道，“下次没有你的许可，我们不会让许家人来看你妈的，放心好了！”
“谢谢。”许珂烟感激看向她。
或许是医院的消毒水味刺鼻。
许珂烟鼻头有些泛酸，她离开之前，再度来到病房门口，敲敲门道：“对了，妈，跟您说件事，以前您想让我考的壁画，我现在在学了！”
隔着玻璃门，她看见秦霜柔的身形微动了下。
但等了良久，还是没能等到秦霜柔的回应。
站立片刻，许珂烟叹口气道别：“妈，那您好好休息，我过几天再来看您！”
“不需要！”
秦霜柔仿若孩童赌气般，直接回绝她。
走出医院。
许珂烟接到许才莲的电话，这还是她这个姑姑第一次给她打电话。
“菲然，过几日是霍家大公子的生日宴，我记起来你还没有像样的礼服吧，今天有空的话，我带你去定做一身。”
许才莲话语轻柔，仿若真将她当宝贝侄女。
许珂烟忽然有些反胃，忍了一会儿才出口：“放心，我不会跟爷爷告状的。”
能让她这个姑姑突然这么“好心”主动找她，那就只能是许玲玲的事了。
意图实在太明显，许珂烟都懒得跟她多做表面功夫。
“上学这事，我本来就没什么心思，是爷爷让我去的，现在许玲玲闹这一出，也省得我浪费时间了。”
这话让许才莲松了口气，“既然如此，那就到此为止，希望你也别再跟玲玲计较。”
-别跟她计较
这句话好像是许珂烟第二次听了。
许鸿也跟她说，别和许玲玲计较。
许珂烟“嗯”了一声，神态平静，“另外，以后叫我许珂烟吧，习惯了。”
她永远都成为不了许家人心目中的许菲然。
还不如做许珂烟来得自在。
这个点回家还早，学校又去不成，养母不见她。
许珂烟站在路口，静伫良久。
一辆公交车从她眼前驶过，停在医院门口的站台前，前门上人，后门下人，约莫两三分钟后，关上车门，驶离视线。
她的目光也从公交车身转而落在公交站台的广告牌上。
那是一张本地音乐节的宣传广告，最前方是吉他架子鼓和麦克风的组合logo。
片刻，许珂烟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怎么总是忽略贝斯。”
从手机里调出许久未联系的号码。
她拨了过去——
“宝贝儿，还缺贝斯手吗？”
https://www.biqivge.cc/book/77119350/24565456.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biqivge.cc。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iv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