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chapter29
年前读长恨歌时郑欢就对书里的弄堂起了兴趣，生出去上海逛一逛的想法，只是碍于冬季寒冷才暂时止了心思。如今正值一年最好光景，又有好天气和展览加分，再不动身多少有些说不过去了。
意识到酒吧开业以来还未带店里的几人正式团建过，郑欢想了想，在群里通知，说下个星期带他们一起去上海玩三天。
算是春季团建。
梁佳和郑欢一样白天不用上班，因此消息回复得最快。在群里扔了一堆欢呼的表情包，刷屏刷得差点让季泽和方静怡找不到消息。
方静怡前两天刚从试用期转正，正好有个三天的调休假，于是少了请假的烦恼，答应得也很爽快。
群里三位女生意见一致，季泽自然也没什么意见。
郑欢随即在网上订了四张高铁票，随后专注地在软件里寻找合适的独栋民宿，好供几人一起居住。
平常日子里的时间最是经不住挥霍，总一眨眼功夫就消失不见。但若是换成一些事物的倒计时，就又会变得无比漫长。
时间就是这般矛盾多变。
全国各地的景点总有周一闭馆的规定，因此团建定在下周二。从定下计划到真正出发，中间间隔了五天。
郑欢在这五天里先是把杂七杂八的东西准备好塞进行李箱，然后又去商场添置了些应季的好看衣服。
商场负一楼有家门面不小的文创商店，郑欢乘电梯时想到上次在宠物医院见到的陈泓的女儿，原先准备按-2层的手指向上一抬，改成了-1层。
打算给小姑娘买些礼物。
其余都已准备周全，唯一让郑欢放不下心的就是春分。虽说小猫自己在家里待几天大概率没什么问题，但春分年纪太小，免疫系统还没发育完全，于此她实在是放不下心。
想来想去，只有交给陈泓照顾几天这一方法最为妥当。
临行那日，郑欢提前给陈泓发了消息，告诉她自己后面要出去几天，担心春分一只猫在家里出事，打算送到她那里先寄养着。
陈泓爽快答应。
得了回应，郑欢立刻动身，将春分装进猫包，又带了小东西平日里爱吃的猫粮，开车去陈泓的宠物医院。
明明是工作日的下午，但宠物医院里还是来了好些人。郑欢到的时候，陈泓正在给一只英短耳朵里滴药。
前台接待员事先被交代过，知道郑欢是老板的朋友，带她去了休息室，又倒了杯水。
春分之前在医院里养着，因此接待员也认识它，蹲下来隔着猫包逗弄了几下，夸赞道：“这小东西被您养得很好，肉眼可见地胖了不少。”
郑欢礼貌笑着收下夸赞。
接待员也回应点头：“我先出去了，您有事可以找我。陈医生看完病就会过来的。”
“好。”
接待员退出休息室，将门轻轻带上。
休息室只有她一人，郑欢因此不用再端着副姿态，倒是寻了自在。将猫包放在腿上，拉链半拉开露出一半的缝隙，郑欢伸手进去给春分抓着玩。
小猫现在还没长什么指甲，自然抓不疼人。郑欢任由它用前爪去握，粉色的小肉垫触感极好，小东西抓住手指就往嘴里塞。
尖锐的小牙齿在手指上摩挲，传来隐约的疼痛感。
郑欢“嘶”了声，抽出手指点了点它的小鼻头，春分“喵呜”叫了声。
样子能把人的心融化。
陈泓就是这时推门进来的，看到一人一猫的互动，笑着说：“你们俩现在感情可真好。”
郑欢闻声抬头，“嗯”了声，随后也笑了起来：“如你所说，我和它很有缘。”
“怎么突然要出远门？”陈泓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半俯下身朝春分探来。
郑欢把猫包往她那边递了递：“没什么事，就是带店里的几个小伙伴去上海玩一玩，不长，也就三天。三天之后我就来把春分带回去。”
陈泓这才知道郑欢开了点：“你开了什么店？”
郑欢笑得自然：“一个小酒吧。”
陈泓面上有吃惊的神色：“还真不像你会做的决定。”
“怎么？”郑欢佯装生气：“难不成你还对酒吧有偏见啊？”
“没有没有。”陈泓连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印象里你一直都是个乖乖女，好学生，怎么也和酒吧啊夜生活啊这类东西沾不上边”眼看着话是越描越黑，陈泓一拍自己脑门：“我这个笨嘴，怎么越说越说不清了，反正我真不是那个意思。”
郑欢“噗嗤”笑出声，伸手在她大腿上戳了戳：“没和你生气，你别当真。”
“我开的是清吧，特别安静的那种，没乱七八糟的事情。你和你老公过纪念日的时候可以过来庆祝，我请客。”
这话是在主动缓和，陈泓听了应了声好，两人相视一笑，就把之前的事情抹了过去。
将春分安置好，郑欢拿出事先准备的礼物，递给陈泓：“这是给你女儿准备的手账本套装和几本儿童读物。上次见面仓促没准备礼物，我都不好意思。”
陈泓推辞，但最终拧不过郑欢，还是收下，代小姑娘和她道谢。
两人客气着走到门口，郑欢同她挥手告别。
-
鞍城到上海的直达高铁只有上午才有，加上提前检票的时间，需要在八点前到站准备。出发前的这个晚上，酒吧没营业，郑欢给几人放了假，让大家都早些休息。
夜幕降临，郑欢打扫完卫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休息。
对面的电视开着，自动播放着电视剧，没头没尾的，让人提不起收看的兴致。
春分在家里的时候还察觉不到，这一送去陈泓那寄养，郑欢心里便有些空落落。
平日里听惯了小东西喵呜喵呜的叫声，陡然安静倒真是不适应。
郑欢拾起放在手边的遥控器，将电视关了。趿着双拖鞋回到卧室，爬到床上盖着床薄春被，用手机和徐岁聊天。
往常这个时候郑欢还在店里忙着招呼客人，大概率没有时间碰手机，更别说和他聊天了。今天这一反常行为着实让徐岁不太适应，第一反应是郑欢又身体不舒服，才提前回家休息的。
一想到这种可能，心里就止不住着急和担心，却又苦于在异地无法及时回来探看情况。于此，也只能焦急地给郑欢打了通电话。
电话接通，知晓了真实原因，才将高高悬起的一颗心放下。
天上依旧有明月高悬，风却不再夹杂凌冽寒气，变得轻柔，带有春的气息。
郑欢靠在床上，房间里只开了盏小夜灯，黄色的光不太明亮，仅仅将屋内的物件照了个大概。从半阖着的窗帘里钻进来的月光却是清明得很，几乎将夜灯的光都盖了去。
苏州这时雨也停了，乌压压的云散去，许是被雨水洗刷过，夜空显得更加干净。
两人相隔百里，却是守着同一轮月亮的。
徐岁今晚的课结束得早，现已回了宾馆休息。
手机开了免提，但他还是用手握着贴在耳边，似乎声音贴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也会变得更近。
声音依旧低沉好听：“明天什么时候的高铁？”
郑欢将时间记得明确：“上午八点五十的。”
“记得提前去检票，别算错了时间。”徐岁嘱咐完又问：“怎么突然想着去上海了？”
郑欢拖长了声音，“年前就打算去的，只是怕天气太冷才拖到现在，再加上这几天上海有场传统首饰展，听说展会里借来了不少古董物件，就想着抓紧时间去看看。”
听到这个原因，徐岁诧异：“这个展会没怎么对外做宣传，关注的基本都是小圈子里的人，你是在哪里看到展出消息的？”
“还不是受你影响。”郑欢语气带笑：“又是送我胸针又是带我去参观工作室的，在这样的熏陶下哪里还能不感兴趣。上次学完焊接回家后还是意犹未尽，就关注了几个相关公众号。哪晓得就这么巧，正好碰上展会相关的推送消息了。”
说了这么多，其实都是表面原因。
真正的理由只有两个字，徐岁。
因为是徐岁的工作，所以想走近了解。
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的，会忍不住探寻对方走过的路，悄悄了解他的喜好，靠近他的生活。总觉得了解了，靠近了，就能与对方走得更近些。
郑欢的理智告诉她，两人的关系应是点到为止不可再进一步的，但心却不听理智的话，总想要进一步更进一步。
徐岁不知道她内心真正的想法，又或者将知道装作不知道。总之他有自己的节奏和打算，走得是细水长流的一条路。甚至不强求结果，仅仅是守在郑欢身边，看她过得开心自在，就足够满足。
两人短暂沉默。
“你等一下。”徐岁说。
郑欢听到纸张翻动的声音。
“明天周二……”徐岁皱眉看着日程表：“周三，也就是后天下午我只有一节进修课，大概三点半结束。苏州到上海距离不远，高铁直达也方便，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陪你们玩一晚。”
“你刚从国外回来没多久，这些年也没再去过上海，我应该是比你熟悉些，可以指指路的。”
算来两人已有数十日未见，郑欢虽不愿承认，但心里早想念得很。如今有了见面的机会，即使短暂到不及半天，却也不愿意错过。
故作矜持着迟疑好一会，才慢吞吞回应：“也行。”
最难说的两个字吐出口，后面的话就顺畅了：“那我到时候在高铁站等你，记得提前和我说一声。”
“好。”
约好了周三见面，徐岁又问：“春分怎么办？几天没人在家照顾它没事吗？”
“我把它送到一个朋友开的宠物医院里寄养几天。”郑欢顿了顿，补充：“就是开在高中附近的那个。”
话说完就有些后悔，读高中时徐岁只和她去过寥寥数次，这么多年过去大概率是没有印象了。
却没想到徐岁依旧记得：“是陈医生开的那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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