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梅若华默默无语，随记就闻到一股浓香的肉味。她不由眼前一亮，朝着洪七手里看，只见他手里果然提着荷叶包裹着的烤鸡。
洪七了然一笑，拍了拍荷叶上没掉干净的干涸的泥块儿：“你鼻子够尖的，新鲜出炉的叫花鸡，我叫花子可很讲义气的。”
叫花鸡往桌上一放，梅若华立即扭身出去，喊其余几人过来。
曲灵风端着碗碟过来，含笑和洪七打了招呼，很贴心的问：“洪七前辈，你要喝酒吗？”
“当然，喝酒吃肉可是人生一大快事。”
黄药师挑了下眉，从曲灵风端的托盘上拿下菜刀，叫花鸡凌空而起，寒光闪过，黄岛主这手令人惊艳的刀工就将叫花鸡均匀完整的剔骨削肉陈列在碗碟中。
洪七砸了下嘴：“讲究人做讲究事，这叫花鸡还吃得这么讲究，也真是闻所未闻。”
黄药师淡淡一瞥：“这里五个人，你一只烧鸡够谁吃。”
“叫花子能请你吃烧鸡已经很够意思了，还挑挑拣拣？”
黄药师捏着筷子，吃得优雅矜持，和一旁狼吞虎咽的几个徒弟形成鲜明的对比：“你怎么来了。”
“哟，不是你找我？你那几个小徒弟天天去我丐帮分舵，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急事。”
“有也没有。”
洪七眯着眼睛接过曲灵风呈上的美酒，一脸的享受陶醉：“这话怎么说？”
黄药师道：“欧阳锋找了我，说想要一起去找王重阳抢秘籍。”
“抢《九阴真经》？”
洪七连忙放下酒坛，盯着黄药师问道：“你怎么说。”
“有点意思。”黄药师勾了下嘴角，看洪七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才说道，“然而聚众强抢实在不雅。”
“如果真的势在必得，找那王重阳堂堂正正的战一场便是，这样的阴私计量”黄药师冷笑，“委实有些瞧不起我黄某了。”
黄药师若有所指的瞧了眼洪七，乞丐头子心虚的摸着头讪笑了两下。
心虚不过两秒，洪七又正色：“那欧阳锋只找了你？”
黄药师没什么表情，很清淡平静的吃了口鸡肉，喝了口美酒，才缓缓评价：“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洪七歪着脑袋想了想，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你我这样的少年英杰江湖中可不多见但凡是成名高手，也没人去为了这点事不要脸面。”
黄药师笑了下：“所以欧阳锋不是我中原人。”
梅若华吃完烧鸡听这两人明晃晃的搞地域歧视，撇了撇嘴自顾自走了出去，决定自行觅食。
一只叫花鸡分作五份，完全不够她塞牙缝的。索性黄药师对身边的人也大方，梅若华拍了拍腰间的钱袋，询问了陈玄风几个师兄弟的意愿就出去了。
正是正午，街上人来人往，人流不多，但也人声鼎沸。
梅若华随意选了家客多的饭馆走了进去，点了个糖醋里脊，又点了菌汤，就捧着脸百无聊赖的用手撑着脸，打量周边食客是否吃的香甜。
她打量的隐晦，看别人吃的香甜，摸了摸肚皮，觉得方才的五分之一只烧鸡像没吃一样。
正这么想着，“051”久违的又联系了她。
【宿主伙食不错。】
【“谢谢夸奖，我这边又怎么了吗？”】
每位联络员对标的攻略者都不下几十人，联络员需要在必要时以上帝视角提醒攻略者，从而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这个工作量着实不小。
所以一般来说，联络员也不会闲到和攻略者闲聊。
“她”也是因为第一次执行攻略任务，才能得到“051”的额外优待。
【你看看你身后九点钟方向的几个人，那几个人是跟着你来的。】
梅若华一愣，假装不耐烦等菜的样子转过身子，果然看到几个身穿白衣的青年鬼鬼祟祟的朝这边看，目光里是打量，“狼女”野兽的直觉告诉梅若华这几个人来者不善。
微微一顿，见小二正忙，梅若华走去柜台拿公茶的茶壶。
【“欧阳锋的人？我认识的人也就白驼山庄格外爱穿白衣。”】
【一部分，还有欧阳锋这段时间召集的一些江湖人士。】
【“我能打过吗？”】
【一个两个还行，这几个人一起你就悬了。】
梅若华心里有数，又朝身后看。那几个人心里有鬼，看梅若华看过去，立即若无其事的假装交谈，将目光移开。
借着这个空档，梅若华立即冲进餐馆的后方，从院落中运行轻功一跃而起，踩着房檐狂奔。
欧阳锋这人心狠手辣，又没什么伦理观，谁知道下的是什么命令。
间隙中梅若华微微侧头，用余光观察身后。那几人穷追不舍，好在她提前拉开了距离，只要借着这点时间差赶回茶楼，就万事大吉。
梅若华嘴角一勾，还没等心弦松懈，一杆蛇杖就迎面朝着她砸过来。梅若华险些挨中，凭借着决不能毁容的大毅力，愣是扭着身子来了两个后空翻。
来人“咦”了一声，收回蛇杖，眯着眼睛道：“你这段时间功夫进步不小啊。”
欧阳锋。
梅若华心里一凉，四向环视。
高高的房顶屋檐上，以她为中心，十来人把她围在中央，如困斗兽。
梅若华再次醒来，是在一间雕梁画栋的屋子里，双手被捆在身后，长长的绳结延伸出去，另一头握在一个金发碧眼的中年女人手里。
身上的衣服也被换成了有白驼山庄特色的雪白纱裙。
联盟不行就绑架威胁，梅若华深觉欧阳锋这厮缺少点君子之风。
“这里是哪里。”
金发女人眨了眨她碧蓝色的大眼睛，没有说话。
“欧阳锋呢？”
金发女人还是不语。
就在梅若华都以为这人是个哑巴或者确实言语不通时，女人用字正腔圆的中原话说道：“少庄主有事，现在还不能来看你，你还是好好呆着吧。”
梅若华皱了皱眉，女人又说：“你身上的伤也不轻，难得少庄主亲自带女人回来，你放心，你应该不是做侍蛇女的。”
梅若华抽了抽嘴角，瞧女人自说自话、自以为体贴，索性直接躺平闭上了眼睛。
女人有句话还是没说错的，欧阳锋这人从来不怜香惜玉，那一掌下来打晕梅若华的同时，她也得了不轻的内伤。
欧阳锋不在，这个女人也不能做主，还不如好好休息，养足精神。
女人见梅若华闭上了眼睛，也就自觉地闭嘴了。
一直到了晚上，欧阳锋才回来。
金发女人恭恭敬敬的跪在一旁，用梅若华听不懂的语言向欧阳锋絮叨了几句，应该是在交代梅若华这天的情况，说完后行了一礼，然后就解开梅若华的绳索离开了。
梅若华活动了下僵硬的手腕，眯着眼睛看他：“我猜你输了。”
欧阳锋的瞳孔也泛着点碧色，闻言眯了眯眼睛，烛光中，浓密的睫毛给眼瞳中留下阴影：“你猜的，什么。”
“你不是想要用我威胁黄药师吗？”
“你又，不是，黄药师的，徒弟。”
“哦。”
“”
房间里静默了会儿，欧阳锋才接着开口说话：“黄药师很厉害。”
“我知道啊，所以呢。”
“我们两个，联手，打赢，王重阳至少有，七八成的把握。”
梅若华忽然笑了：“所以你不理解为什么他不同意你的提议，这个你自以为的十分完美的打算和计划。”
欧阳锋目光微冷：“你知道？”
“我知道，洪七知道，他那几个徒弟也知道，甚至一些和他素不相识的江湖人也知道只有你不知道而已。”
欧阳锋眼底忽而飞快的划过一丝迷茫，淡淡道：“你这话，我听人，说过类似的我嫂嫂也，经常这么说我，我不懂。”
“弱肉强食，强者生存，这本就是这，世界上生存的，规律。你们这些人，都太过，感情用事。”
梅若华笑了笑，不置可否：“那黄药师都拒绝了，你是不是可以放了我？”
欧阳锋顿了下，露出一个冷冷的笑：“不，我要你，带我，去桃花岛。”
直接偷家？梅若华抬头，看欧阳锋的目光也冷冽起来。
或许是对于梅若华实力的蔑视，又或者是因为不想将黄药师得罪透了，欧阳锋一路上并没有给梅若华下“软筋散”之类的药物，又或者捆绑手脚之类的手段。
这让梅若华松了口气，眼瞧着这一路都到了金陵，梅若华开始计划着怎样逃离欧阳锋的魔爪。
好在欧阳锋久居西域，对于水域有着本能的厌恶恐惧，否则一旦欧阳锋乘船一路向北顺江而下，江流湖海一日千里，再想逃出去就难了。
梅若华拍了拍肚皮，才拍了拍手心糕点的碎屑。
这段时间欧阳锋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也没有机会练武，感觉自己胖了一圈。
也好在这种过分松弛的状态可能也迷惑了欧阳锋，竟然让她自己坐一辆马车，没人监视。
金陵也是水乡，欧阳锋想要群殴王重阳的计划破产，聚集的那一伙猫猫狗狗也散了个干净，此时身边尽数都是从白驼山庄跟过来的仆从。
哈！一群旱鸭子。
只会狗刨的梅若华五十步笑百步，眼瞅马车在靠江河边的路上走着，钻空就跳入水中，听着河流滔滔不绝的声响，放松身体任由水流将她带走。
梅若华一直潜在水底，等到实在憋不住气才敢浮上水面，边喘息边用力去抓靠岸的树枝水草，一连撞断好几根树枝，才用尽浑身解数，缓缓爬上岸。
这过程不过盏茶的时间，但委实不容易。河底暗流涌动，石头、枯枝砸在身上，再加上为了抓紧岸边植被着力，此时的梅若华堪称伤痕累累。
梅若华瘫在河边好生缓了一会儿才又爬起来，借着河水将伤口里的泥沙粗略冲洗了下，将手心的鲜血随意擦在衣摆，抬脚就走。
河岸宽阔，要是欧阳锋有心寻找，一目了然。
【你往西走，有户人家，门口晾了衣服，你可以偷偷那一套先换了你这身显眼的衣服。】
【“不问自取即为盗。”】
梅若华顿了下，舔了舔干涸的嘴唇：【“你可以给我些银子吗？”】
【这就违反规定了好吧，看你这么狼狈，给你网开一面。】
梅若华笑了下，右手伸出来，只见一缕青烟升起，掌心就多了几块碎银。
宋朝经济发达，物价也高，这点碎银也就够梅若华换身衣服吃顿饭。
这份“网开一面”实在廉价了些，但也已经是凭借着“051”的违规操作了。
河风吹过，遍体生凉。
梅若华只得先去找农家换了衣服。
农户的当家娘子看她可怜，白送了她一顿白粥，和一趟热水澡。
趴在浴桶里，梅若华就感到她已经开始浑身发热。
这也正常，欧阳锋虽然不克扣饮食，但是主动为她治愈内伤让她重回巅峰状态是决然不可能的。
此时内伤和外伤两者相加，得到的负面状态不言自喻。
这还是她长这么大头一回这么狼狈。
“051”客观评价：【能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攻略对象还看不到的，你也是头一个。】
【“没办法啊，谁让我自己跑出来的。”】
梅若华又叹了口气，十分怀念在黄药师庇护下的日子。
黄药师这人傲娇又护短，一旦被收拢到他“自己人”的概念里，便是真心托付。
原作之中，被两位徒弟一同背叛，对于黄药师的打击想来也不可谓不大，也无怪乎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一口气将门下弟子全部赶出去，之后几十年再无亲传。
梅若华把自己埋进热水，水冲刷着身体上密集的伤口，泛着刺痛，但与胸口内伤的疼痛相比可以忽略不计。
虽然早知原作的剧情走向，她还是忍不住为黄药师抱不平起来。
这人外冷内热，天然一颗琉璃赤子心，这些人怎么忍心呢？
梅若华伸手抚上胸口，除了内伤的疼痛似乎还有别的什么情绪蔓延开来，拉扯着胸腔里的心脏。
也没多久，她就有些想黄药师了。
真的挺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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