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骚瑞
以前没觉得他们家怎么这么大呢，从楼梯到厨房要走那么久。
算了，牵手就牵手。
好朋友也能牵手。家人也能牵手。
凌亿戈一向很会宽慰自己。
到了厨房，甄时伊打开冰箱，把袋子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收拾进去。
两人的手终于分开了。
凌亿戈五指空空地抓了两下，心里反而有点怅然。
甄时伊收拾完一袋子的东西，回头一看，他哥还定定地站在那儿。
甄时伊走到水壶旁边，端起倒了蜂蜜水的杯子，塞进凌亿戈手心里：“喝吧。等你打完太极，差不多就能吃上早饭。”
“唔。”凌亿戈埋头小口小口地喝水。
蜂蜜水甜滋滋的，从昨晚开始就低落的情绪回升了一些。
……
凌亿戈拿着蓝牙音箱往屋外走，在院子里逡巡了一会儿，挑了个正对着厨房窗户的位置放下。
悠扬又飘渺的音乐传来。
甄时伊一抬头，一身白色练功服的凌亿戈站在满院的阳光里，两腿扎着马步，正慢悠悠地把两只手在身前分开。
窗户打开的声音吸引了凌亿戈的目光，他对上甄时伊的视线，扬起一个浅浅的笑容。
他面上笑着，下一秒心里却愁闷起来，脚下的步子也乱了节奏。
他又不想问了。
这么多年，两个人都是这样过来的。时伊这么好。他不想要自己不喜欢的答案。
……
一套二十四式打完，刚才心里赌气的想法又消了下去。
凌亿戈往厨房的窗边走了两步。
墙上是他今年春天新种的蔷薇，长得很快，已经爬得比人高了。秋天不是花季，只有绿油油的叶子昭示着存在感。
“好了吗？”凌亿戈看锅里的架势，今天好像是吃什么饼。
甄时伊余光见到他过来，但灶上正到关键时刻，离不了视线，他估摸了一下时间：“差不多了。”
“我进来啦。”凌亿戈舔了舔嘴唇，转身回去拿音箱。
时间确实是正好，凌亿戈换了常服走进餐厅，正遇上甄时伊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
他身上穿着有小猫图案的围裙，毛茸茸的猫咪占据了大半个胸膛，两只爪子粉嫩嫩地搭在口袋上沿，肉眼可见的可爱。
相处了这么多年，凌亿戈大概知道他喜欢猫，但是他自己不爱养宠物，时伊也从来没提过。
“坐吧。”甄时伊把盘子在餐桌上放下，转身回去拿豆浆。
围裙在腰后随意地系了个小小的蝴蝶结。
甄时伊肩宽腿长的，穿什么都好看，那些时尚杂志都爱找他合作。
他当年参加那个有名的选秀出道，但是在节目里唱也不行，跳也不行，能火起来全凭这张脸，还有他在走廊角落里偷偷躲着哭的画面。
要不是后来发现他很有演技天赋，凌亿戈安排的那金牌经纪人就准备把人送去当模特了。
凌亿戈脑子里飘飘忽忽的，想起甄时伊第一次换这件围裙那天，自己灵感爆发，偷摸在书房里画了两个小时的时伊。
那张画和其它的一起，到现在还锁在他的小抽屉里。
这可能和时伊的日记一样，是不能被彼此看见的小秘密。
豆浆杯子落在餐桌上的声音让凌亿戈回了神。
凌亿戈随手胡乱地捞了一杯过来，被甄时伊连声阻止：“诶诶，那杯是我的。”
“哦哦。”凌亿戈把手里的杯子推到他那边，换了另一杯过来。
甄时伊喜欢吃甜的，哪怕喝个豆浆，放的糖也比凌亿戈多。
凌亿戈喝了口豆浆，拿起筷子吃早餐。暖呼呼的饼吃到嘴里，饼皮酥软，内馅口感丰富，可以说得上是高水准厨艺的早餐。
时伊在厨艺上的天赋就和他演戏一样拔群。十八岁刚认识他的时候，他在厨房就很有一手了，这些年会做的花样越来越多，完完全全把凌亿戈的胃给征服。
真惆怅。
如果他真的因为型号的原因和时伊分开了，一定会想念他做的各种好吃的。
面前的人吃着吃着，原本餍足的神情就成了哀怨。甄时伊不明所以，满心疑惑：“不好吃吗？”
凌亿戈立马摇了摇头，嘴里的饼咽下去，匆匆开口夸赞：“很好吃！你真的好会做饭呀。”
……
早饭后，秉持着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的原则，凌亿戈拉着甄时伊在院子里散步。
初秋上午的阳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让人心情舒畅。
凌亿戈原本是拉着他的胳膊，不知怎么，走着走着就又成了两人手牵手的局面。
哎，他们也许就快分手了，这样好像不太合适啊。
凌亿戈一大早上就愁容满面的，偶尔还唉声叹气。甄时伊全都看在眼里。
原以为做完了运动，吃了顿美味的早餐，再晒晒太阳，他的心情就会好起来，现在看来好像并非如此。
凌亿戈出身好，是凌家最小的儿子，家业从他出生起就蒸蒸日上，上头有两个哥哥管着公司里的事儿。
他乐得清闲，平日里没什么要紧事要做，一天到头就是种花钓鱼，画画练字，听戏下棋，偶尔爬个山、按个摩，很少有表现出烦恼的时候。就算偶尔有，也是很快就消下去了。
所以他今天这么忧愁，确实让甄时伊觉得有点反常。
但甄时伊不会直接开口问，他有自己的办法。
如果是往常，早在第一回听到他叹气时，甄时伊就已经亲上去了。但他昨天刚被推开过，心里还有点戚戚然。
他不太确定凌亿戈的态度，一直忍到现在。
直到两人回到室内，他才小声试探着问：“哥，我可以亲你吗？”
他心里紧张，短短几个字颤了三颤。
凌亿戈婉拒的话溜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时伊往常很黏人的，早上起来都一个小时了，到现在还没亲过他一回，说实话是很少见的事。
但他知道是昨天把人推开的举动伤了他的心。
这好像是他要的结果，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一直空落落的。
好烦啊。
想直接问时伊到底是不是喜欢做0，又很害怕得到肯定的答案。
甄时伊见他沉默不语，原本带着试探和期待的视线收了回去，垂下眼帘，喃喃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他不该这么唐突地问。
明明昨天早上打电话的时候还不是这个样子的。
甄时伊想来想去，觉得他可能是因为自己昨晚没能按时回来而生气。
这个猜测显然和真实状况相去十万八千里。
“哎。”凌亿戈又叹了口气。他最见不得时伊在他面前这样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你说什么对不起呀？你什么错也没有。是我对不起你。”凌亿戈食指和拇指轻轻地捏着他的下巴，让人抬起脸来。
不出意外，满脸的泪痕。
“别哭了。”凌亿戈拿手指蹭了下他的眼泪，牵着人往沙发走，抽了张纸巾按在他脸上，吸去泪水的痕迹。
除了某些状况特殊的时候，凌亿戈的安慰一般对他是有用的。
两人坐在沙发上，凌亿戈等着他情绪平复下来。
甄时伊生得白，最近拍戏虽然风吹日晒的，但也没晒黑多少。一顿哭完，眼周很明显地泛红了。
凌亿戈从小茶几上拿起那罐特地备着的保湿霜，挖了黄豆大小的一点儿，轻轻地在他脸上抹开。
“你是不是傍晚走？”
甄时伊认真地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人。凌亿戈眼里有对他的关心和担忧，这种心情让他暂时忘记了那些愁烦的东西。
哭是有用的。
甄时伊的办法有两个。一个是亲他哥，亲着亲着把人抱到床上去，他就没空想别的了。这个办法他爱用，用完了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另一个办法就是哭。他爱哭是真的，但大多数时候忍一忍也能忍住。实在没办法了才会让眼泪流出来。他一哭，凌亿戈往往就像现在这样，满心满眼都是他，别的什么都忘了。
这一招也很好用，而且使用次数没有限制，使用场景也很广泛。但他很不喜欢。
这种行为是故意要让他哥担心。他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坏。
甄时伊看着他瞳孔里自己的倒影，回答他的问题：“买了十点的机票，晚上八点走。”
凌亿戈一听，皱起了眉：“怎么买这么晚的？你到酒店又过了十二点了。”
“其它时间段的没有了，要不然我下午一点就得走。”甄时伊试探着亲了下他的脸颊，没得到什么抗拒的反应，才放下心来撒娇，“而且我也想和你待久一点嘛。”
“太晚了，你在飞机上睡一会儿，知道吗？”凌亿戈摸了摸他的头发。
他决定了，等时伊走之前再问。现在他只想当只鸵鸟，享受最后的平静时光。
想开之后，凌亿戈整个人松快了不少，主动抱着甄时伊，给了他一个浅浅的吻。
真的很浅，只在嘴唇上轻轻地贴了一下。没等甄时伊反应过来，身边的人就已经站起来了。
凌亿戈把手递在他面前：“去做蛋糕？”
他的原意是要拉着甄时伊站起来。没想到下一刻，对方把下巴虚虚地搭在了他手掌心里，眼睛向上眨巴眨巴地看他，像只讨主人欢心的小狗。
凌亿戈感觉自己的心被击中了，想开口埋怨他不按常理出牌，话到嘴边没说出口，反而笑出了声：“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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