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秘密
不得不说时伊的手法不错，不愧是跟郑师傅学过两手的。
按照常规的做法，按脚的时候，为了免得另一只脚冷到，是得拿纸巾给包起来的。
不过甄时伊刚才准备得着急，没考虑到那么多，略一思索，拉起了衣服下摆。
凌亿戈正眯着眼昏昏欲睡，脚底猛地触碰到温热的皮肤，惊得他睁大了眼睛。
往床尾看去，就见时伊把他的一只脚放在肚子上，拿衣服好好地盖住，此时正垂下眼帘，耐心细致地按摩着他另一只脚。
凌亿戈开口的声音略有些不自然：“干嘛这样……”
甄时伊带着笑意抬眼看他，柔声道：“怎么啦？”
凌亿戈抵着他腹肌的那只脚忍不住动了动，最后还是没说什么：“没怎么。你不要按那么久啦，随便按按就行了，早点睡觉。”
甄时伊应了声好，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凌亿戈窝在被子里，浑身舒服放松，很快又来了睡意，沉入了香甜的睡梦。
甄时伊却不好受。他面上不动声色，实际早就起了些不可言说的反应，一直生怕被发现。此时见他哥终于睡着了，才浅浅地松了口气。
他有些心猿意马，不过手上的动作并没有怠慢，依然兢兢业业地按揉着，把他哥的两只脚都照顾得妥妥贴贴。
一套流程下来，他坐起身，轻轻地把他哥的脚从自己腿上拿下来，放回到床垫上。
方才掀上去的被子也得盖下来掖好。
但甄时伊在床尾坐了好一阵子也没有动作。
良久，他伸出食指，在凌亿戈白皙的脚背上轻轻地点了一下。
如果可以，他真想用嘴唇代替自己的手指。
但是那样也太坏了。
他不能趁他哥睡着做这种事。
……
凌亿戈慢悠悠地喝完了一杯蜂蜜水，点开音乐播放，开始了一天的晨练。
时伊比他醒得稍晚一些，这会儿正在卫生间里洗漱。
从落地窗向外望去，太阳正渐渐升起，今天是个大晴天。
整个小镇已经开始苏醒。
两人还是去昨天那家店吃了顿早餐。
甄时伊不想让他哥在外面遇到奇奇怪怪的人，吃完以后又不动声色地把人带回了酒店。
凌亿戈毫无察觉，他正坐在沙发椅里画画，腿上能照到暖融融的阳光。
昨天晚上那张图他还没画完，今天要再做个收尾工作。
手里拿笔给画面上色，脑海中回想起昨晚的事。
他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也不知道时伊后来按了多久。
心随意动，他另起了一张空白画纸，几笔就勾勒出一只小绵羊的轮廓。
这个角色也是他。在这个故事里，小鱼常常会莫名其妙地变成小绵羊。
凌亿戈压根不管合不合理，哼着歌画下狗狗给小绵羊按脚的场景。
绿油油的草坪上，气氛一片祥和。
“哥。”
耳后突然传来一声呼唤，凌亿戈笔下一抖，下意识切回刚才画时伊的那张图。
甄时伊继续说：“画完了记得发给我。”
凌亿戈在椅子里动了动身子，应道：“好。”
每次他当着时伊的面画的那些图都会被他要去。
这说明时伊对他的创作很满意。
凌亿戈勾起嘴角，无意识地拿笔戳了两下自己的酒窝，敛起心神给画上色。
可惜有些画不能被时伊看到。
甄时伊坐在他身后不远处，摆弄着手里的手机，点了下相机的图标，小心翼翼地拍了一个他的侧影。
金色的阳光照亮了他半个身子，在镜头里看起来很温馨。
他知道他哥在画些他不能看到的东西，也看到平板上的画面一闪而过地变换。
只是他不会多问。
既然他哥不想让他看，那他不看就好了。
他哥总是有很多他不知道的小秘密。
甄时伊放下手机，重新拿起剧本来看。
……
金琳这两天心情不错，因为她的正主连着发了好几天微博。
讲台上的老师絮絮叨叨地讲着自己家那些家长里短的事儿。
金琳一边吃瓜，一边悠哉游哉地刷手机。
手指下拉，一条新的微博刷新了出来。
是11发的！
一个太阳的表情，下面配了两张图片。
第一张图和前阵子《将夜》剧组发的某张定妆照很相似，是长发黑衣的古装扮相，区别在于这是张画作，笔触细腻，色彩和谐。
金琳了然一笑，点开大图，按下了保存键。
甄时伊在粉丝中间早就是已婚的人设。虽然没有光明正大地官宣，但他出入各种场合，无名指上都戴着一圈戒指，还常常像现在这样，暗戳戳地发一些秀恩爱的图片。
第二张图像是风景照，仔细一看，一双穿着毛茸茸拖鞋的脚在角落里露出两个鞋尖。
17超话里，粉丝纷纷张嘴吃糖。
[蒸煮又产粮了嘻嘻嘻。]
[嫂子好会画啊，莫名色气是怎么回事！我直接prprpr。]
[前两天哭是不是和嫂子吵架了啊，一和好又开始冒粉红泡泡了。]
[该死的xql，根本不顾单身狗的死活。对此我只想说：摩多摩多！]
金琳看着手机屏幕，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姨母笑。
旁边的室友一脸无奈，屈指在她摊开的生化课本上轻轻敲了两下：“别看了，他老婆抵制转基因食品的事儿讲完了。”
……
凌亿戈并不知道，甄时伊每次把画要去，都会发在自己的微博上，还常常配一张他作画的照片。
甄时伊按捺不住心里的喜悦，但又知道这样不合适，况且他也不愿意让网友看见他哥，因此总是把照片截得重点全无。
往往只剩个鞋尖，或者半截手指，有时候过分得只留下一点头发丝儿。
甄时伊拿小号刷了会儿17超话。
这个奇怪的根据地是他无意中发现的，一开始还不知道17是什么意思，傻兮兮地发帖问，才知道原来是11和他的妻子的意思。
甄时伊觉得很满意。
他起初也担心过，他哥知道了这些会不会不开心，不过很快就放下了心。
他哥压根就没有看微博的习惯，手机在他手里大多数时候就是一个摆设。
超话里的粉丝们大都在嘻嘻哈哈，甄时伊叹了口气，看着凌亿戈的背影，心中涌起一阵酸涩。
他是真的希望能像那些粉丝写的那样，和他哥琴瑟和谐，相伴度过下半生。
但是现在，连唯一一点跟爱情相关的特殊性都被拒绝了。
……
临近中午，甄时伊心里纠结得很。
他不想让凌亿戈回西港，但也不想让人跟去片场，自顾自急得眼眶都红了：“你在酒店等我，好不好嘛。”
凌亿戈抬手凑近时伊的眼睛，对方下意识闭起了眼。
凌亿戈屈着食指，在空中停了一瞬，最后轻轻地刮了下他的鼻尖：“什么意思啊？我不能去看你拍戏了吗？你今天好奇怪啊。”
他自己也好奇怪，时伊越是不想让他去，他倒越是想跟去，压根不想给他留那所谓的个人空间了。
甄时伊心里也是天人交战，最后拗不过他，依然带着人来到了剧组。
陪时伊化好了妆，他开始拍戏，凌亿戈便坐在场边的椅子上，继续画着他的小漫画。
口袋里那权当“摆设”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他放下手里的电子笔，接起电话：“二哥？”
凌嘉戈翻看着秘书递上来的文件，上面是甄时伊和凌亿戈在酒店门口被偷拍的照片，不知是找了角度还是他们俩真的这么不收敛，照片上看起来像是牵着手似的。
不过最实锤的是在早餐店拍的照片，两人手上的戒指熠熠生辉，做不得假。
凌家的娱乐产业，包括凌亿戈手下的那个工作室，都在凌嘉戈手里管着，有什么事儿也是第一时间报告给他知道。
往常并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事，不过往往都在源头上被拦了下来，并没有发出去。
这回这个狗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压根没经过他们，直接就给发到了网上，一石激起千层浪。
“反正现在事儿就是这样。这个狗仔也算有职业道德？给你的脸打码了。但是你显然是个男的。”凌嘉戈其实并不心急，还有心思开玩笑，“联系他了，人家不愿意删，咱们家一向遵纪守法的，没有办法哦。”
凌亿戈被他说得直笑，抬头瞥了正在拍戏的甄时伊一眼，对电话那头说道：“就让他们发吧。时伊现在不需要顾虑这些东西了。”
当年决定把那些有的没的偷拍挡下来，主要是顾忌着时伊的发展。两人的关系确实摆在那里，贸然被公开并不合适。
但现在，时伊已经到达了如今的地位，不管是结没结婚，喜欢男人还是女人，都不影响他在影视圈的发展。
况且现在他和时伊压根不是恋人关系了，这种新闻相当于是造谣。
凌亿戈想到这儿，没忍住叹了口气，气恼地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儿。
凌嘉戈还以为他在为那些狗仔苦恼，良心发现地安慰道：“你跟他恋爱，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迟早都得被别人知道。往后不太过分的爆料我就不拦了？”
和时伊分手这件事，凌亿戈还没想好怎么跟家里人说。他总觉得一说出口，两人的关系就真的没法儿挽回了。
“好，就不拦了吧。”凌亿戈到底还是没把事说出口，反而说，“我在这儿挺好的。”
凌嘉戈无奈地笑：“没问你好不好。我当然知道你生活滋润得很。”
凌亿戈咬了下嘴唇，余光瞥见甄时伊走过来，跟那边道了别：“时伊休息了，我挂啦。”
凌嘉戈看着结束通话的界面，又气又好笑地把手机放回桌上，抬头对秘书吩咐了刚才的决定。
走到凌亿戈身边的椅子上坐下，甄时伊似是随意地开口：“谁的电话呀？”
凌亿戈没有要隐瞒的意思：“我二哥。我这两天在你这儿被拍了，那个狗仔不大上道，已经发出去了。”
甄时伊拍了一下午戏，并不知道这回事，闻言心中一凛，仔细去观察凌亿戈的神色，见他没什么反感，才放下心来。
“没关系吧？”
凌亿戈没注意到他心里的暗潮汹涌，摇了摇头：“没事啦。反正我们俩现在清清白白的。”
他哥俩好地揽了一下甄时伊的肩膀，搭在他肩上的手安抚地上下摩擦了几下：“你现在不用在意这些七七八八的爆料了，对不对？”
突然的亲近让甄时伊没忍住僵了一下，很快又尽力放松下来，低着头应了一声：“嗯。”
他有时候真不知道他哥怎么想的。
他们都保持那种关系那么多年了，对他哥来说，真的是说做兄弟就能做兄弟的吗？
他偶尔会觉得自己就像个陪他哥玩过家家的人偶，他哥需要他扮演怎样的角色，他就得兢兢业业地好好扮演。
幸好演戏是他的老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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