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西州城是附近最大的一个城池，也是简笙南下遇到的第一个大城。
宽阔的主干道上，行人走商车马络绎不绝，不时还能看见几个背着刀剑的武林侠士。
只是这样的人进入城门免不了被盘查一番。
简笙压了压斗笠的帽檐，从马上跳下来，稍作整理，朝着临安城北门而去。
“先生，等一等，等等在下！”
简笙听到熟悉的声音，身形一顿，颇为无奈地停下脚步。
一个书生模样斯文俊秀的青年男子气喘吁吁的追上来。
“不是说过了吗？只是举手之劳，不必放在心上。”
昨日不过在城外山庙将书生顺手救下，没想到这书生直接缠上来要报恩。
书生整理好跑得有些狼狈的长衫，拱手一礼：“先生举手，却是救了在下的身家性命，免去了葬身虎口的灾祸，在下无以为报。也就是这西州城还算熟悉，先生不介意的话小生可带先生四处走走。还望先生给在下一个报恩的机会。”
简笙望去，书生眼神澄澈，带着真诚的感激。她忽然来了兴趣，况且西州城是个大城，带个向导也确实更方便些，便顺着点点头。
“在下青云子。”
书生大喜，随即意识到还未向简笙报上家门，连连拱手道歉：“是小生的不是，小生寇辰，字子青，先生唤我子青便是。”
“先生请随我来，我为先生引路。”
两人入了城门，一路走走停停，街上贩夫走卒，来来往往，叫卖之声不绝于耳，一片人间街市的热闹景象。
似是有意照顾，寇辰时不时贴心的为简笙介绍临安城的诸多事物，夹杂着一些的江湖杂谈。
未了，寇辰问道：
“先生此次下山意欲何为？”
下山？
简笙一时还未反应过来，猛然想起昨日实在不想解释，只扮作初入江湖，不问世事的小道士应付几句。
想了想，人设还是要好好经营经营。
“是这样，家师有令，下山降妖伏魔，拯救苍生！”
寇辰不禁停脚步回望，说这话的女子一身青色长衫，身负长剑，明明身处闹市，只是简简单单站在这里便让人想起山上的雪，崖边的月。
他越发觉得自己是碰上了真正不显于世间的高手。
昨日，他大庙外遇到的几只老虎比平常额外大了许多，恰逢他又受了些内伤，不能动用武功，如果不是先生，这次一个不小心怕是真的会阴沟里翻了船，葬身虎腹，连个全尸都没有。
他忽然又想起昨日那仿佛不在人间，让人惊艳绝伦的一剑，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还带着雪山上凌冽的寒意，就如她这个人一样。
也正是这一剑，让他萌生了想和简笙结识一番的念头。
“先生大志！”寇辰不由得又拱手一礼。
这人还怪讲礼貌的，简笙不由得心生好感：
“你为何唤我先生？”
简笙有些好奇，古人的先生要么是对自己的师长前辈，要么是对有学问人的尊称，总之是一个极有分量的称谓。
自己这既看不出学问又不是兄长的，更别说在男尊女卑的古代女子向来难以被认可。
寇辰粲然一笑：“家中祖父教我，学无长幼，达者为先。先生武功高绝，又救了我的命，自然该唤先生。”
简笙点头，难得。
瞧他做事一派端方有礼的样子，谈起江湖奇闻异事也是风趣横溢，显然涉猎及广，愈发觉得有些意思，便试着和他探讨几句剑法。
昨日她便发现自从动手杀了几只老虎后，面板上又多了一颗技能树。
每一枝树杈上都代表一个技能发展方向。她仔细数了数，主要分为三大类，除了烹饪、缝制、医药、冶炼这些生活技能，还有刀枪剑戟等武功心法，这个和很多游戏相仿，没毛病，但是竟然还开了天文地理医相星卜文学分支，这就过分了啊。
当然最过分的还是，每个技能学习竟然还要求先修满理论学识。
这就意味着她是真的要先去亲身切切实实地学习理论知识。
梦回大学。
好在根据青云客栈那次突发情侣下的瞬学和一路来时的实验，她记性蛮好，而且只要和别人交流探讨，也能提升一点理论经验，聊胜于无。
果然，寇辰绝不是普通的读书人，谈起剑法竟然也头头是道，让简笙获益良多，剑法理论的经验条又升了一点。
“在下不曾深入研究，但昔日家师有言，如今江湖上剑法繁多，招式更是千变万化，但无论何种剑术，何等招式，皆离不开快、精、准、狠四字基础。”
两人沿路走到桥头，西州内河自西向东，两侧河畔种植许多新柳，只是如今岁已入秋，柳树叶子都掉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条。
然而河畔萧瑟景物挡不住临安人的热情，桥上行人如织，桥下画舫游船行过，好不热闹。
“剑法练至极致，便能形成剑气，心中有剑，剑随心动，剑气之内飞花摘叶皆可为剑，皆可伤人，只要剑气笼罩的范围足够大，千里之外可取人性命也不是不可能。”寇辰轻声感叹，声音带着些许寂寥，仿若欲求其境而不得。
“怎么，剑气很难得吗？”简笙好奇道。
“岂止难得！”寇辰点头：“江湖上剑道高手无数，能达到自如收放剑势境界的少之又少，若只论百晓生兵器榜上，南海白云城主叶孤和漠北万梅山庄的以剑正道的西门吹雪或许可以做到。”
“不过现如今，先生出世，以先生剑法，可排当世前列。”
“哦？为何？”
“先生莫要说笑，昨日先生一剑纵横千里，声势浩大，可见剑法已臻化境，实在令在下佩服。”
“……”
简笙明白了，这是把她的游戏技能特效当做剑气外放了……这人不会误会我是剑道宗师吧？
……
怪不得讨论剑法的时候用词这么谦虚……
她昨晚好像确实闹得有点大……这不是觉得那老虎有些不对劲吗？把握不准才使力气稍微大了那么一点点。
简笙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沉吟片刻，她来到一颗柳树下抬手折下一截干枯的柳枝，以枝代剑。
这一次她关掉所有技能，闭眼顺着昨日挥剑的感觉，简单做了个起手式。
“阁下且再看我这一剑如何？”
寇辰眼前一亮，这是要再现昨日那一剑？
拿起柳枝的那一刻，简笙身上的气质瞬间一变，四周空气为之一滞，数十米内花草林叶无风自飞。
一剑起，她猛然睁开双眼，一点寒芒先至，随后仿若千万流星相随。
在寇辰眼中，天地骤变，整个世间仿若化黑夜，唯有仙人自天际化月而来。
这一剑，带着九天和星辰的浩瀚深邃。
“铮~”
十米外的一颗柳树齐腰而断，留下平整的切口。
看着简笙手上的枯枝和十米外倒塌的柳树。
现场一时有些寂静。
沉默良久，寇辰终于忍不住上前问：“这一剑，叫什么？”
简笙沉思片刻，索性直接套用基础剑法的名字：“此式为——沧海望月。”
“沧海望月，好名字。”寇辰内心复杂，昨日未曾仔细观详，只在门缝内窥见一二。
这真是人能使出来的剑法？别人不知道，他清楚得很，方才好似真的看见了星辰大海。
剑气外放尚能当成宗师大能，可那如梦如幻的场景……
寇辰回忆方才那一剑，突然有所感悟，隐隐的，感觉一直困在原地的境界有所松动，身上的伤势好像也好了很多。
？？
寇辰连忙试着运转内力，果然不再像之前那样生涩迟滞，连带着一些以前留下的暗伤也好的七七八八。
随即大喜，拱手行了一个大礼。
“多谢先生教我。”
简笙：“？？？”
论剑结束，两人一路又往前走，末了，寇辰犹豫着从袖中抽出一本书来：
“这是我去年于京中藏书阁偶然所得，里面关于剑法的渊源和招式拆解讲得颇为精妙，我知先生看不上，但昨日先生救我一命，近日又承蒙教导，实在无以为报，还望先生收下。”
书本很旧，却没有什么破损之处，树角被，可以看得出来书主人是真的珍惜爱惜，简笙也没推辞，大大方方接过。
“对了，先生。”寇辰像是想起了什么，道：
“近日城内出了怪事，附近百姓家里夜里失踪了好几个人，府衙张贴了告示，这几日宵禁提前至一更，安全起见还是莫要出门了。”说到这儿，又想起先生不是普通人，又补一句：“虽说以先生之能必不惧此，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今晚还请早早歇息。”
简笙抬头，原来两人已到了一家客栈。
“不一起？”
寇辰确实心动了一瞬，先生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能跟随其后自是受益匪浅，但思及此次还要回京复命，只能遗憾放弃。
简笙也没多挽留，本就是萍水相逢，不必强求，而且，这样恩怨两清，挺好！
“就此别过，先生珍重！”
寇辰又是拱手一礼，这次简笙也同样以礼回之。
书生头也不回的走向茫茫人海中，江湖渺渺，不知下次再相见会是何年何月。
她突然觉得这个江湖，也不尽是冰冷残酷，也会有一些可爱之处。
——
客栈楼上。
简笙坐在藤椅上准备将这本书仔仔细细过一遍。
翻了几页，简笙头疼地把书合上。
她万万没想到，阻碍她的竟然是汉语文字。
也不是说完全看不懂，毕竟古今一些文字都有共同之处，现代文字也不过是古代文字的简化版，连蒙带猜倒也会读几个，但问题是不仅是文字，他还是文言文，不知道句读的那种。
她难不成在这之前她还得去和古代小朋友一起去上个学堂先？
话说古语与现代普通话不一样，她怎么就听得懂呢？
念及言语，简笙这才发觉，她最大的挂竟然是在这陌生的古代能够听懂古人的话，进行顺畅的交流。
花菱从袖子里钻出来四处望了望，飞起来乖巧的蹲在肩膀上。
简笙起身将昏黄的烛花挑得更亮些。
先去找个先生吧！
她叹了一口气，要不然真成文盲了。
“笃笃~”
简笙眉头一皱，她不是吩咐小二没事儿别上来打扰她吗？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作者有话说：小仙女的成长之路开始啦，一边冒险一边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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