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姜兰跟着阿亮到了村长家，村长家的院子的木板上躺着个人，身上盖着白布，不用问也知道上面躺着的是常大柱。

        昨天夜里，常大柱因为做了亏心事心里害怕，喝酒壮胆。不敢回家，想等着风头过去再说。天气闷热，汗糊在身上难受，喝多了酒脑子不好使，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跳到河里想凉快一下，河水湍急，又不会游泳，挣扎了几下，沉进了水里，直到清晨才被人发现。

        姜兰松了口气，常大柱死了，一切都结束了，省了她许多麻烦。

        “徐徐，告诉你个好消息，常大柱死了！”

        黎金马不停蹄回家与妻子分享这个好消息。

        “死了！怎么这么突然？怎么死的？”

        “喝多了酒不小心掉进水里淹死的。”

        “真是恶人自有天收。咱们画画真是个大福星，想害咱们画画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在一旁常画对这句话十分赞同。要是常大柱活着，别看现在对她们两姐妹嫌弃的要死，巴不得两人跟他没有半点关系。可要是以后日子过好了，肯定会巴巴贴上来，到时候时不时蹦出来恶心人，想想都让人头疼。

        没想到早上一觉醒来就听到这样天大的喜事，常画脑子里已经开始想象以后的美好生活。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王徐再舍不得常画，也不能扣着别人女儿。

        姜兰带着两个孩子日子肯定要很难过。可回家的日子再苦，那也是画画的亲生母亲，况且王徐自认为不能给常画更好的生活。

        这个小丫头似乎有什么魔力，一见就非常喜欢。一想到还有两天就要走了，真是舍不得。

        在村长的协助下，姜兰很快办完了丧事。把家里上下重新打扫了一遍，去接女儿。

        几日不见，姜兰容光焕发，早已不是之前那个死气沉沉的样子。

        王徐真心为姜兰高兴。“我真舍不得画画。画画这孩子省心的很，这几天不哭不闹的。”

        画画这样长得可爱又不哭不闹的孩子谁不喜欢，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走了。

        姜兰下意识去抱常画，手刚一伸出来，就想起画画最讨厌她抱了，一到她怀里就会嚎啕哭，连忙停住手，常容把常画接了过来。

        常画有些心酸，她一直是渴望有个母亲的。虽然姜兰之前有很多事情做错了，可她毕竟也是个可怜人，姜画愿意给她一个机会。

        临走时，王徐还恋恋不舍地摸了摸常画的头，“一个村里住着，以后记得常带画画来我家玩呀。”

        “你不嫌弃孩子闹就行。”

        常容小小年纪就十分懂事，这几天一想到未来了的日子就觉得发愁。家中一贫如洗，她和妹妹年纪还小，只有母亲一个干活，如何能支撑起这个家。

        只盼着自己可以快快长大，挑起家里的重担。家里有吃的先让妈妈和妹妹吃。妈妈一个人支撑这个家，妹妹还小两人都不能饿着。

        可转念一想，日子再难过，也比之前好多了，至少每天担惊受怕，一句话没说对就挨打。常容心中好受了几分，至少未来的日子有盼头，她和妹妹都会长大，只要母女三人齐心协力，一定能过上好日子。

        姜兰插上了大门，进屋从柜子最里面翻出一个木盒子。打开一看，里面都是钱。

        常容数了数大概有两百多块。由于太过惊讶，常容的声音都变了调，“妈，你哪来这么多钱？”

        “不是我的钱，是常大柱的。他想找别人生儿子，这是这些年攒的钱。”

        常大柱早就有再另找个女人生儿子的想法。要是不给钱，谁会瞎了眼找他这个又老又丑的男人。常大柱平日抠得要命，一点钱也舍不得给媳妇女儿花，就是为了攒钱再娶个能生儿子的媳妇。

        “妈，你别伤心了，他不值得。”

        “我没伤心，以后妈带着你和妹妹好好生活，高兴还来不及呢。”

        常容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钱，乐得在炕上打滚，简直一刻都不能停。平静下去后，常容一遍又一遍抚摸盒子里的钱，“有钱了，有钱了，容容有钱了，可以给画画买好吃的。”

        常容这孩子，从来不会为自己考虑。

        “容容自己难道没什么想要的吗？”

        常容看了看自己身上打满补丁的衣服，“容容想要件新衣服。”

        同村的孩子们衣服大多数都有补丁，但都是一两个，像常容这种衣服满身补丁实在太少见了。因为衣服常容经常被嘲笑，哭了好几次，所以有了钱，第一个想要的不是买吃的，而是想有件新衣服。

        “容容，你要记住财不外漏，要是给你做身新衣服，别人肯定会怀疑。要是别人知道咱家有钱可能会有别的想法，咱们会有危险的。”

        一听没有新衣服，常容心中失落。“妈，没有衣服，咱们可以买肉吃。反正别人也不知道咱们吃什么东西。”

        “偶尔买肉解解馋可以。二百块钱看着多，花着花着就没了。咱们家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了。房顶要修，不能再让它再继续漏雨了。容容，你已经八岁了，该上学了，画画以后也要上学，这也是一笔大开销。还要留出看病买药的钱。”

        “容容，明天我带你把姓改了，你以后就叫姜容了，你妹妹就叫姜画了。以后你们只是妈妈一个人的女儿，跟常大柱再也没有关系了。”

        如果之前姜容对常大柱是失望透顶，现在就是恨之入骨。当时知道他把画画扔了，一想到画画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地上，就恨不得掐死常大柱。“妈，我和画画以后只是你一个人的孩子。”

        这真是老天开眼，她不仅没被狼叼走，还混到了碗鸡蛋羹吃。常大柱还死了，一举解决了后顾之忧。一想到常大柱心心苦苦赚来的钱，自己一分没用到，都落到她手上，姜画心中无比畅快，笑得前仰后合。

        姜画不爱哭，更不爱笑。准确来说姜兰和姜容都怀疑姜画不会笑，毕竟姜画出生六个月了，都没见她笑过一次。

        她本就是个粉雕玉琢的粉团子，一笑起来更加可爱。姜容一把抱起姜画，连亲了好几口。看着母亲渴望的眼神，“妈，你抱一会画画吧。”

        手臂伸到半路又停了下来，“画画不喜欢我，我一抱她就哭。我不抱她了，你抱着她吧。”

        姜画对于姜兰的感情是复杂的。按理说姜兰是很不幸的，姜画前世见过太多这样的人，因为是女孩子，从小被家里压榨，可能心中有过不平，后来逐渐被同化，最后嫁人，通过生儿子来解脱。有的因为生不出儿子，又不敢埋怨丈夫，就开始伤害女儿来发泄怨气。姜兰显然没到这一步，还不算无可救药。

        之前姜兰的不作为让姜画十分生气，不愿意与她亲近，连抱一下都不肯。姜画是个很让人省心的孩子，平日里不哭不闹，偏偏一到姜兰怀里就开始哭闹不止，姜兰一直不敢抱女儿。

        不知是不是因为血缘的关系，姜画虽然不满姜兰，但对她有一种无来由的亲近。期盼着她可以强硬起来保护女儿，而不是明知道女儿被打却没有任何表示。

        姜兰最近的表现令她刮目相看，以前的不满早已随风消散。

        “妈，你试着抱抱画画，说不定画画这次就不哭了。”

        这样一说姜兰有些心痒，想再试一次。轻轻抱起姜画，这次姜画没有挣扎，还在妈妈胳膊上蹭了蹭。

        看着怀中的粉团子，姜兰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容容还过了几天好日子，画画是一生下来没享过一天福。

        容容，画画，都怪妈妈不好，让你们受了这么多苦，之后妈妈会保护好你们，不会再让你们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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