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Chapter17

二十一年前的今天，有一个星星擦过天边，悄无声息地坠落在罗斯德庄园的一个盥洗室里。本来这是一件值得人庆贺，喝上一杯好酒的喜事儿——奥妮·德拉姆诞下了一位被星星赐福过的婴孩，从今往后她的生活将荣耀无比，被整个庄园甚至波尔隆城的人们所敬仰。

        令人感到遗憾的是，奥妮·德拉姆不是一位贞洁的妇人，而是罗斯德公爵的情妇。

        奥妮白天做着厨娘的活计，晚上又与格莱特·罗斯德共度春宵——尽管罗斯特公爵拥有许多情妇，贾洛弗利珠宝店的老板娘、花房的侍女诺拉、还有管家的女儿珍……但这似乎并不影响这些女士们对于格莱特·罗斯德的狂热，他身材魁梧、行事富有魄力，家世也显赫极了，财产更是多得数不清，就连平时随意赏赐的珠宝都价值不菲。

        奥妮·德拉姆，也为罗斯德公爵的财富与气度所痴迷。虽然奥妮只是一个穷苦人家出生的厨娘，不过她的祖先是人和光明精灵的混血，面容姣好，性格也相当温顺，罗斯德公爵常常会在夜里召她侍奉。

        彼时奥妮才十六岁，刚刚来到波尔隆城寻觅到一份不错的工作，便被罗斯德公爵的荣华给迷住了眼睛，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腹中早已有一个小婴儿在与她共生了。

        奥妮害怕极了，没有一位在罗斯德家族工作的佣人是不明白这个道理的：为了保证罗斯德家族血统的高贵，任何情妇一旦怀上了孩子，便会被处死，而私生子也将成为罗斯德家族的奴仆。她不知道要如何才能流产，只能以身体不适为借口，慢慢远离罗斯德公爵，准备找寻一个时机辞去这份工作。

        在米德加特尔，人们的工作是十分自由的，对工作的诚信也非常严格。平民们可以自由挑选自己的工作：厨娘、侍卫、女佣、面包师……甚至是妓女，只要通过了雇主的挑选，便会签订契约。契约的范围会包含酬劳、工作内容和时长，以及其他的条款。一般来说，契约的时效有1年、3年、5年和10年，或者双方可以自己选择其他的时效，如果有任何一方违反了契约的内容，都会收到十分严厉的惩罚。

        奥妮站在女佣盥洗室的窗前，她倚着窗台，眉头微簇。她已经怀孕9个月了，即将临盆，可她的工作契约还有4个月的时间才结束。她穿着罗斯德家族的女佣制服，蓬松的长裙之下用棉布条紧紧约束住小腹，想要把自己怀孕的事情瞒天过海。

        可是再有一个月，这个孩子就该出生了，会啼哭了。到了那个时候可怎么办？如果她逃跑了，又该怎么养活这个孩子？不知道这座庄园里是否有想要收养孩子的佣人？奥妮的脑子里乱糟糟的，月光洒在她浓密的浅金色头发上，为她增添了几分忧郁的美丽。

        “伟大的生命之树啊，若您能听到我的祈祷，请为我和这个孩子带来一些祝福吧！”奥妮站在窗前，十指交叉，虔诚地向生命树祷告，她闭着眼睛，口中默念着《智慧书》里的诗歌。一颗明亮的、黄色的星星在她的祷告声中缓缓坠落，又安静地融进了她的腹中，最后消失不见。

        奥妮睁开眼，“刚才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那会是萤火虫吗？”她推开窗，探出脑袋打量着窗外的情况，一棵山茱萸树正安静地站在窗外，偶有风拂过，树叶便沙沙作响。

        “原来是你啊，调皮的小树。”奥妮笑了笑，打算将窗户关上，却忽然感到自己的下身一片湿漉，有钝痛开始从肚子里传来。

        她要生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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