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谁来做黄雀
元风初寒被押回了王师,仿佛偃旗息鼓般,那豆大的雨也没了气势。
看着元风初寒被押了回来,关在笼子里的沈云羽突然挣开了手脚的束缚,冲出笼子,一把抽出士兵的刀接连割破几人的脖子,然后跃上马,疾驰而去。
“快拦住他!”反应最快的依帕尔大喊,随即要去追,却被元风初寒一把抓住,“打开,我去追。”
依帕尔来不及多想,看到尧里已经带人去追时,他打开了元风初寒手上的锁链,两人各骑了马追了上去。
沈云羽不识草原的路,跑出去不远便看见有条小路,他回头看了一眼,调转方向驶向小路。
可是这条小路并没有带着他逃离,而是将他带上了末路,因为这条小路通往一处遍地开满野花的悬崖峭壁。
他无路可逃了。
只听身后追兵而至。
尧里见他走上了绝路,即刻勒停了马道:“弓箭手!”
身后追兵听令,齐齐拉弓引箭对准了沈云羽。只听利箭作响,数百支箭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从沈云羽头顶飞过,最后落在草地上,扎进泥土里,削断了一片艳丽野花。
“吁—”沈云羽将马儿及时勒停在悬崖边。
元风初寒和依帕尔这时也已然赶到。
“沈云羽,好好待在牢车里不好吗?非得跑出来送死?”尧里看着他,薄唇浅笑,眼间狂傲。
沈云羽跳下马来,将刀横在身前,“是来送死了,有本事来啊。”
尧里目光凶狠,却被依帕尔一把拦住,只听身后还有马蹄声靠近。
众人回头一看,见来人竟然是沈云临,她跳下马来,举弓对着尧里等人,大喊道:“让他走!”
这可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尧里忍不住骂道:“无耻的中原人,背信弃义,沈云临,你可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沈云临再次将长弓拉响,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元风初寒一言不发,驱马便朝前而去,沈云临一惊,大喊道:“元风初寒!”
可他却置若罔闻,她再次拉弓,双唇微颤,可他还是没有停下,她犹豫了,她本来就在赌,可是,她赌输了,她将弓箭一扔,跃上马,猛的一拉缰绳,马儿疾冲向前,从他们当中飞跃而过,冲向沈云羽。
她跳下马来挡在沈云羽身前,看着元风初寒道:“你昨晚跟我说过什么,你忘了吗?”
元风初寒冷冷地道:“让开。”
沈云临摇头。
元风初寒道:“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沈云临冷笑了一声,“动手吧,至少我一家都团聚了。”
元风初寒隐忍地深吸了一口气,他拿起马背上的弓箭对准了沈云临,那眼中尽是冷若寒冰的精光,“我再说一遍,让开!”
沈云临坚决地摇头。
元风初寒拉弓的手因强力而指骨泛白,他已经忍到了极致了,想起因她的背叛而连累那些他早已视只为亲人的家人,他心中的恨意就像洪水猛兽般来袭,最后,指间一张,利箭势如破竹地冲了出去。
沈云临没有闪躲,就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可是这支箭偏离了,它从沈云临眼前而过,射向她身后的沈云羽,她瞪大了眼睛想要伸手去抓,可她哪里快得过他的箭?
沈云羽闷哼一声,被这支箭射中心口,惯力之大,将他整个人推入了悬崖。
“哥!”沈云临大叫着去抓他,指间划过他的衣袖,眼睁睁地看着他坠入悬崖。
犹如晴天霹雳,双腿一软,她跪倒在地,情绪几近崩溃地哭喊着爬起来冲了过去,她望着茫茫人海,早已没了沈云羽的身影,她再次跪在地上,却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整个人如同被生生挖空了一般,只剩下一副皮囊。
整个山间,回响这空寂。
良久,沈云临突然起身,抓起地上的长箭便朝身后刺去,因为她听到了他的脚步声。
锋利的箭头毫不留情地刺进元风初寒的肩膀,他连躲都没有躲,“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沈云临拔出箭来又是刺下,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失控,她所有的理智都不复存在。
“沈云临,可是你出卖我在前的!”元风初寒怒视着她,抓着她的手死死用力,恨不得将她捏碎。
两个人拉扯之间,沈云临的胸口一阵绞痛撕裂感袭来,她松开了手,紧紧地抓着胸口,气急攻心之下,一口血吐了出来。
元风初寒眼中的冰冷可怕至极,他抓着她的后脖来到悬崖边上,道:“既然你那么想死,我就成求你,也算是给黔霖军抵命了。”语罢,他将她推了下去,毫不留情。
他转身,连一丝留恋都没有。
尧里看到这一幕,道:“这怎么跟阿父交差?”
依帕尔道:“该怎么说便怎么说。”
一行人回去之后,将发生的事一一禀报了依克姆普。
依克姆普看着跪在地上毫无求生意识的元风初寒,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元风初寒恍若失魂,一字不答。
依克姆普闭上了眼睛,语气沉重地道:“你走吧,回军营去,我元风部从此再无黔霖军统帅元风初寒。”
尧里一听,立马道:“阿父,难道扎纥的死就这么算了?!”
依克姆普怒目视之,“那个畜牲,他要是没动要杀自己兄弟的心,会被人利用吗?!”
“阿父!”尧里还想争论,却被依帕尔推到一旁,“把嘴给我闭上!”
依克姆普摆摆手,“滚滚滚,都给我滚!”
元风初寒起身,仍旧一言不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营帐。
等他回到军营后,琅西带着剩下的士兵们正在处理尸体。
“少主!”琅西见他满身是伤,急忙冲过去扶他。
“不用了,好生安葬他们。”元风初寒脸色惨白,眼眸处一片暗沉,毫无生气,再无傲气。
直到夜幕来临,琅西才端着一碗热汤走进营帐。
元风初寒已经处理好了伤,此刻的他依靠在床头上,闭目养神,他的双唇已经全无气血,整个人看上去异常苍白,他放在膝上的手紧紧地攥着什么。
“少主。”琅西轻声唤他。
他动了动唇,“何事?”
琅西道:“我熬了一碗热汤,少主喝了吧。”
“放着吧。”元风初寒道。
琅西没有动,而是道:“少主费尽心机,她,不会有事的。”
元风初寒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紧紧攥着的手心松了松,那是一条发带,是沈云临那天晚上取下来替他包扎伤口的发带,他喃喃地道:“挺好,她现在终于能跟家人团圆了。”昨晚依帕尔是来报信的,他说的那句话是在提醒他阿胡灵已经知道了沈云临的身份,也知道草原发生的所有事情,那么她也必然会知道扎纥的死一定不那么简单,阿胡灵不是像表面看上去那般柔弱。救沈云羽,是他在出征前便已谋划好的,那悬崖底下他早已做好了手脚,就等着沈云羽跳下去,只是这其中竟有了那么大一个变故。
琅西道:“少主,早知道会落到这般境地,这个计划就应该告诉那沈云临。”
元风初寒道:“她不能知道。”救沈云羽的计划若是告诉了她,沈云羽一死,王师必然要去搜查尸体,若是没有,自己便是第一个要审问之人,以她的性子,绝对不会脱身而去,既是自己的决定,那又何必再将她置于险境呢。
琅西道:“少主,我有一句话,那沈云临不是个能以心换心的女子,你这般为她筹谋,不惜搭上自己的前程,她呢,竟然反咬一口,出卖我们。”
元风初寒摇头,“和依帕尔在一起的不是她。”
琅西一愣,“不是她?”
元风初寒道:“将扎纥的事捅出来,这么做的最终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削弱黔霖军,再让云临杀了我。”
琅西突然睁大了眼睛道:“画骨!”
元风初寒道:“只能这么解释。”
琅西道:“那么带走沈云临的是王后的人?”
“不。”元风初寒眼中异常肯定,“是云临身边的人。”
琅西仔细一想,顿时明白了,“没错,既然能知道赤北的计划,必定是亲密的人,那个人告诉了王后沈云临的身份和赤北的计划,才会有昨天宴席上的试探,那个人带走沈云临,伪装成她,挑拨离间,就是想要沈云临在最后杀了少主!”
元风初寒缓缓合上了眼,想到那些孩子的尸体,不禁悲从中来。
“沈云临身边的人,又对草原如此熟悉。”琅西琢磨了半晌,突然双拳大力互击,“那个哑巴!那天晚上阿雨泽背他的时候我扶了一把,当时就觉得他的骨骼很是奇怪,我怎么就没有在意呢!”他懊恼不已的在原地一阵抓狂。
正在这时,一个人影闯了进来。
“谁!”琅西正欲拔刀时,却见来人是古硰,“你怎么回来了?”
元风初寒扭头看他,立马起身道:“他们呢?”他这一起身,顿时将腹部的伤口撕裂,鲜血再次涌出,竟然渗透了纱布将他的外衣染红。
古硰跪下道:“属下无能,我们正要离开时,出现了一群人,我们和沈云羽被打散了,沈云临被那些人抓走了。”
“什么?”元风初寒情难自抑,腹部传来的剧烈疼痛让他一把按住了伤口,身体摇摇欲坠,琅西和古硰急忙上去扶他,他一把揪住古硰的衣领,情绪激动,额头冒汗,双唇惨白,“谁抓的?阿胡灵的人?”
“是!”古硰一脸自责,将怀里的字条奉上。
字条上只写了三个字:雨花台,拿你的命来。
“雨花台,少主,不能去啊,那里一定布满了人手杀你啊!”琅西劝道,可是他知道他说的这句话毫无意义。
元风初寒仿佛没有听见这句话,阿胡灵为什么会知道他的计划,还带着王师的人?难道,他猛地想到了什么,立马对古硰道:“阿胡灵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杀我,一定得到了阿父的授意,你马上传信给循以,就说我出事了,他会知道怎么做。”
古硰道:“好,我记住了。”
“去啊!”元风初寒现在已经是急不可耐了。
古硰连忙点头,转身飞也似的离开。
元风初寒晃了几下,被琅西扶着坐回床上,他翻开按着伤口的手,鲜血从指缝间滑下,琅西急忙去拿药重新给他包扎,可是被他伸手挡开,“你连夜去交建城找他们王,让他出兵逼近元风部落,形成对峙,然后在交建王城老老实实等我,听到没有?”
“是!”琅西几乎是从齿缝间蹦出这个字来,转身离开了营帐。
元风初寒看着手心里的发带,沈云临,你一定要给我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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