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尽

小村远处，一串清脆铃声穿过道路两边的碧绿屏障径直到了一条粉红下，一头青牛缓缓走在路上，脖下系一个铜铃，壮硕无比，神异非凡，头顶两轮弯月，鼻喷两道白眼，铜铃大眼现血海一片，壮硕身躯起阵阵罡风，浑身毛发如钢针倒伏凝万千细珠，一身牛皮似青铁泛光寒无数人心，四条小腿上泥水污了雪白毛，迈步间牛蹄踩碎路上石，犹如一头牛魔走在路上，慢慢跟着前面双鬓雪白的老人。

        

        烟雨未停，继续下着，一人一牛走在路上，左边桃树林现粉红一片，路边绿草连线不是特别茂盛，皆挂着水珠。

        

        老人干瘦，看着有些瘦弱，头上虽雪白眼神却十分明亮有神，一点不像这个年纪，慈祥的脸上条条皱纹藏着岁月无声，时光无情，他缓步走，背着双手，后背挺直，十分的稳健，迈步不大但能看出刚劲。

        

        因为外出未预见此般天气，老人并没有大伞，外面一件深蓝粗布衣湿了一片，也因未扣扣子白衬衫胸前哪片也湿了一些，打着补丁的黑色长裤脚沾着泥水，布鞋边更是黏上了一圈泥土，每次落脚都啪嗒一声。

        

        老人倒也不急，缓缓走在路上，后面铜铃清脆作响，二十几米长的桃林走到一半时出现一条一米多宽的缺口小道，不长一根杂草，青牛随老人左拐进去，走在桃林中，桃树都隔着几米间距，枝丫如虬龙，透着一股苍劲，开满喜人桃花，雨点绵绵落下，两旁粉红随玉滴，桃花清香隐隐入鼻来，放眼桃花朵朵，粉红娇嫩，绿叶也被掩盖了下去，可说是花团锦簇却未有几片花瓣飘落，只有那桃粉指停下一只飞燕时才落了几片。

        

        清脆声音响在桃林中，十分节奏，给这静谧增了一些生气，一人一牛走了不到一分钟出了桃林来到一片极缓的坡，只有细微坡度，刚冒头的绿草长满绵延百米的缓坡，连着一片烟波浩渺的碧波清湖。

        

        老人走在枯草还未腐化的草地上，周围有几件石器，一个石碾子，两块青石磨盘，以及几个石墩，夏夜时小村及其他两个村的人都会聚在这里纳凉，受得凉风吹拂，夏蝉吱呀长鸣，碧波湖上星光灿烂，微波拍岸，人们聚在一起聊着家常，笑语不断，饥渴时树上结几颗桃子吃也是十分方便。

        

        折了倒下枯树的一节枯枝，先将鞋边泥土刮去才到了湖边卷起袖口清洗裤脚泥土，一条小船停在岸边，孤零零在湖边被绳子拴着，船内积着一点水，飘着几瓣桃花，也不知为何会飘到这里。

        

        弯着腰用手打湿水一遍遍清洗，老人洗的仔细，青牛则很直接，一路小跑冲到湖中，激起万千波浪水花，使小船摇晃着横移了去，他尽情在湖中撒欢，将还未长成的荷群摧残得一片狼藉，老人一阵摇头。

        

        等到洗完，老人放下袖管，拍下裤脚上一瓣桃花与水牛一起回到大路上，过了桃林地带又走了几米快要到村口，前面被挡的景象现了出来，只见一个血人跪在泥路上，头低着，胸口两柄利剑贯穿，衣物早已经被血染透，路染的血红一片，在雨水冲刷下扩张开，场面十分渗人。

        

        虽隔得远，却也能大致看出什么情况，老人注意力却不在人而在剑，水牛看着李江临却是幸灾乐祸得很，心中说道：“嘿嘿，这都多少年了，又来一个不怕事的在这里惹事了吗，陆大仙人的手段还是跟常年一样啊，这下可有的这个人受了，哈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居然能看到有人比我当年还惨，啊哈哈哈！！！”

        

        青牛此时就恨自己未长人嘴，不然早就放声大笑起来，又随之超过老人，一路小跑向李江临，踩的一路泥水飞溅，来到近前，水牛立马就低下头眼睛往上看，想要见到这人容貌，那张脸虽然被血污了几处，额头粘着一撮头发，却依然能看出清秀样貌。

        

        待到水牛看清时心中笑声戛然而止，愣住片刻后浑身毛发倒竖，脑内如一团霹雳炸开，嗡嗡作响，眼前一黑，感觉天旋地转，心胆皆寒欲裂，身体不住颤抖发软，四肢无力支撑扑到了地上，眼中尽是惊恐绝望，又挣扎乱动，奋力向村口扑去，把疲软四肢当了桨使，拼了命绕过李江临往前蛄蛹，一时间泥土飞溅，泥路坑洼，青牛顾不得其他，求生的本能让他使尽浑身气力。

        

        扑到了几米外的村口，泥路已经不成样子，青牛奋力跳上台阶，身躯将青石板震碎，他心中恐惧道：“完了完了，怎么是这个杀神，让他听到刚刚我心里说的话就算有陆先生与小和求情我也得半死啊，全完了！”

        

        青年本来还想继续逃命，结果慌乱中瞥见老树下坐着的人脑中又是一道霹雳，赶忙跟王八一样转过了身用尽全力与招数磕了几个震天响头，地上磕出一个大坑就再不敢动作，匍匐在地大气不敢出。

        

        与此同时老人也来到李江临近前，刚刚青牛的动作他看在眼里，惊异什么事情能让他如此恐惧，盯着那熟悉的青铜剑，老人猛然想起什么向老树下看去，那瞬间眼眶就红了，也跟水牛一样狂奔上村口到了老树下期间差点摔倒，他站在老树下面对青衫男子激动到颤抖，脸上难掩幸喜，热泪盈眶，激动对着男子行礼，口齿打架，磕绊道：“陆先生！多年未见了，小和很是思念，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先生一次，小和十分激动！”

        

        老人说完也不起身，树下男子张开了眼，脸上温和起来，手一挥扶起老人，柔和笑着回道：“小和，都这么大了，头发都白了，我还以为这次出来还能看见那个虎头虎脑的小屁孩呢。”

        

        “当年先生授我仙术因愚钝连皮毛未学到所以未能驻颜有术，先生此去已经过了百来年，世上人都换了一批，若非先生授我仙术，恐怕小和今天也无法见到先生了！”老人热泪滚滚流，哽咽说完已是泪满面，不知道多少年没有这样哭过，他脑中回忆起当年自己无爹无娘还是小乞儿在乡野讨饭时遇到了眼前温文儒雅的陆先生，被他带到这里，从此便有了一个家，有了一个亲人，有了一个挂念之人，不用再忍饥挨饿，也有了读书识字的机会，后来到了少年时陆先生传下一部仙经离去也就再未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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