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附身灵和机车
店老板皱眉往那边看了一眼,都是些一看就不学好乱七八糟的人,他不想搅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叮嘱道:“这里也差不多了,你提早下班吧。注意安全,有事就打110。”
带着一帮小弟来找事的男人道上的名字叫“黑虎”,江初年不是第一次遇上这些人,但是每每遇上,听到他的小弟们喊“黑虎老大”,都很难忍住笑。
因为真的很土,听着就不像有文化的人取的名字,但是混他们这道的好像就该这样吧?
黑虎吹了个长长的口哨,又响又刺耳,像一声宣战的号角,“你就是那个江什么年是吧,上车。”
五六个人稍稍旁撤,露出角落里挺好的摩托车,四辆,风格迥异,让人不禁联想到它们是从怎样的人手中被偷走的。
见他迟迟没有动作,黑虎早有预料,“不上也行,你不就在这上班么,哥几个明天就来这坐着——你跟这家老板挺熟吧,听说他还有个上初中的女儿?”
江初年面无表情走过去,挑了辆看上去没那么多毛病的,跨坐了上去,“赶紧,带路,我赶时间。”
明天还要早起上学。
“你妈的。”黑虎狠狠瞪了眼身后一群小弟,“你们怎么办的事,让他挑车?”
这些人显然半吊子出身,江初年看一眼就大概明白他们都有怎样浅薄的人生履历,神本该怜悯不幸者,但他真的很不耐烦,被黑虎的话激怒后,身上没有被打磨平依旧尖锐的棱角显露出来,带着独属于少年人的意气与冲动。
“就你这样婆婆妈妈的,不会是临时组的草台班子吧?让我想想,”江初年视线落在一个穿着整齐,身上干干净净,但是头顶着非主流发型,一副蠢笨模样的十五六岁男生身上,“看上去不像没人管,别是没考上高中吧?也是,都自甘堕落了,你父母生出你来不知道多后悔,你就不羞愧吗?”
他的目光又落到一个穿的破破烂烂,很是迎合现下的破烂潮流的十八九岁男生,“啊,我好像认得你,不过是没爹没娘没人管的烂人,你还不如他呢,上次有个学生脑袋被开了瓢,是你干的,只不过你把锅甩给别人了,对吧?”
江初年笑了一下,迎着那人惊恐后恶毒的目光,缓缓问:“你猜,我什么时候去告发你?”
江初年的目光一一划过黑虎身后的小弟,一时间没人敢跟他对上视线,看来都挺心虚。江初年暂且放过他们,目光回到了黑虎老大身上。
“对了,我也不能厚此薄彼不是,黑土老大,是叫这个名儿吧?你从局子里出来才多久啊?这是又想进去了?有前科的人可不好找活干,你猜等你混不动这行了,是被推出去给人背黑锅呢,还是死在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呢?”
“嗤,真惨,怪好笑的。”
附身灵喻白恍惚地听着,后悔自己来的还是太晚了。
就在黑虎冲上来揪他领子想把他拽下车殴打的时候,江初年灵巧地躲过了,然后懒散地靠在车上,“不是想搞我吗?再不走天都要亮了。哦,我不载人,得麻烦你们滚回去一个了。”
江初年指了指最先被自己嘲讽的非主流,“就你吧,滚回去,大人的事儿小孩别瞎掺和。”
黑虎已经发动了引擎,摩托嗡嗡地响起来,他恶狠狠地侧头瞪着江初年,“爷算你有种,希望你待会还能这么生龙活虎活蹦乱跳。”
摩托的尾气喷发出来,江初年也启动了车子,一点也不慢的跟在后面,旁边一左一右两辆摩托堵着他,生怕他逃跑。
车子开出了地形复杂的老屋区,走上逐渐平坦宽敞的大路,速度攀升起来,强劲的夜风吹动少年的衣衫,隐隐露出一小截腰。喻白跟着江初年高速飞行,替他往下扯了扯衣服,挡住露出来的皮肤,然后绕到前面,稍微给他挡了些风。
江初年没有发现,他的注意力都在开车上,这只是他第二次骑摩托,如果不甚翻车,可能会丢个大人。
今天想回去早睡是不可能了,高速行驶了十几分钟,黑虎的车才减速停下来。
前面黑黢黢的一团,像是一座矮丘。路上的灯不再延伸,光明至此戛然而止。
前面不远处停放着另一辆摩托车,不同于他们骑过来的这几辆,这一辆是重机车,江初年大概明白这群脑子缺缺的人想干什么了。
夜晚和雨后的双重降温,让人觉得很冷。江初年开始设想开车把人全都撞趴下的可能性,和下车把人全都揍趴下的可能性。
黑虎下了车,走过去拍了拍那辆全黑色重机车,眼里是不怀好意的笑,“男人就用男人的方法解决问题。江初年,也不是我非要挑着你找麻烦,谁让你搞了我小弟。你搞我的人,我就弄你!”
江初年:“你小弟?哪个?裘辉还是何子豪?应该是裘辉。”
“哼,”黑虎扯着嘴冷笑一声,“今儿个不逼你别的,我也不想自己动手。你就骑着这车上去兜一圈就行,要是回来了,这笔账咱们一笔勾销,要是……”
被江初年点名威胁过的破烂衣服男人捧着黑虎的话说:“要是回不来,那就是你自己没本事,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连同黑虎的一群人哈哈大笑,仿佛终于报复了之前的憋屈。
见江初年居然没多犹豫,利落地换上了那辆一看就很不好骑的机车,众人愣了一愣,有人质疑:“江初年,你该不会想推上去走一圈吧?”
黑虎嗤笑:“也不看看是什么车,就你那细胳膊细腿,推车上坡?别把自己带下来!”
粗重很多的引擎声想起来,江初年看上去很镇静,镇静到黑虎和他的小弟们都感觉有些不妙。
机车如蛰伏的巨兽一般启动,直冲冲地撞向黑虎老大,他身后就是那几个小弟,时间太紧,他们慌忙地推搡着要躲开,黑虎尤甚,连滚带爬地躲了好远,好不狼狈。
不料江初年稳稳当当从人群中间的缝隙中穿梭了过去,提速前带着十足的恶意讽笑着瞥了黑虎一眼,轻飘飘地留下一声:“出息。”
黑虎老大吓得魂飞魄散之余,竟开始后怕:这样的人凭他们真能掌控得住吗?
不对!黑虎蓦然惊醒地摇了摇头。
江初年,他根本不可能活着出来……
是因为有人在他手心写下“放心开,有我”的话,他才敢如此放飞自我。
不得不承认,这波逼,阿飘朋友帮他装到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不会一直在旁边看着吧?”
江初年回想了一下刚刚自己说过的话,不禁感到不好意思和一点害怕。
“我平常不这样,是他们太过分了。其实我还是很友善的。”
拜托,不要因此离开。
喻白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一个轻轻的,仿佛一个吻一样的触感落在了江初年脸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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