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暗恋
程橙没说要去哪,林祁淮也没有问。
女孩身上披着西装外套,偏头抵在车窗玻璃上,沉默地看着不断从视线中掠去的景物。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缓缓驶停。
听到林祁淮打开车门的声音,程橙才发现他们来的地方是城郊海边。
这个时间段,沙滩上只有寥寥数人。
程橙以前来过这里,但都是在白天,这是第一次深夜来此。
海岸之上横架着一座长长的大桥,将京城一分为二,往前是热闹喧嚣,往后是静谧祥和。
岸上没有建路灯,从大桥的另一侧探过来丝丝缕缕的霓虹灯光,各种颜色交织落在海里,最后融进了粼粼的深海。
冷月高挂,被一两层薄薄的墨蓝色乌云虚掩着。没了高楼大厦的遮挡,夜空一览无余,不再是支离破碎的片段。
下车之际,林祁淮从后座拿了一个纸袋,递给程橙:“这里更冷,穿上。”
袋子里是那件她还回去的新风衣。
程橙顿了下,穿好衣服下了车。
车子停的地方密密麻麻散布着很多被冲上岸的小石砾,程橙穿的高跟鞋,在这种坑洼不平的地面行走,不免要放缓速度。林祁淮没有催,自始而终一直跟在她身侧,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等到了柔软的沙地,程橙脱下高跟鞋拿在手里,漫无目的地沿着浅海岸走。
大海广阔无垠,海风卷着白浪一阵阵地拍打程橙裸露的脚踝,凉凉的,但让人异常心安。
第二天清晨,程橙是从车上的后座上醒来的,身上盖着那件风衣,高跟鞋被整齐地放在座椅前。
她忘了自己是怎么回来的,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她坐在沙滩边,环着双膝,把脸掩在臂窝间小声抽泣。
车内只有程橙一个人,她往外看,林祁淮正倚着驾驶位的车门,好像在抽烟。
听到后车门开的声音,林祁淮把烟掐灭,另一只手一抬,递给程橙一个牛皮纸袋。
程橙接过,手心立马被一阵暖意包围,里面是一个三明治和一杯拿铁。
她抿抿唇,认真地说了声谢谢。
林祁淮昨夜应该没有睡,眼底有抹淡淡的青色,但眉宇间却看不见一丝疲惫。
他下巴抬了抬:“进去吃,外面冷。”
车上程橙安静地吃着早餐,林祁淮沉默着开车,等她吃完,恰好到了紫杉公寓。
蒋明美大概是听到了楼下的动静,身影出现在二楼,探出半个身子,对着车子招手:“橙子?”
临下车之际,林祁淮给了程橙一张名片,上面写的并不是他的名字,而是个姓严的律师。
不等她问,林祁淮解释道:“如果有关于公司股份纠纷不懂的,你可以联系他。”
蒋明美下楼出来的时候,林祁淮开车离开。
“橙子,刚才车里的人是穆延许?”
程橙摇头,平静地看着蒋明美:“明美,我想和穆延许分手了。”
“你——”蒋明美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伸手去摸她的额头,“这这这这是哪个高人给你用了驱魔咒?你清醒了?看清渣男本质了?”
程橙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只是意识到我的感情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
中午,程橙回了家,把所有关于穆延许的东西全部集中在一个纸箱里,清理丢掉。
做完这些,她最后一次拨通那个熟记于心的号码。
穆延许接的很快,昨天程橙走的时候他还有些慌张,后来又很快安下心来:程橙怎么可能会离开他呢?
看到程橙打来电话,穆延许以为她还是会像以前一样,乖乖叫他“延许哥”,道歉哄他。
然而事情的发展完全和他预想的背道而驰。
程橙说:“穆延许,我们分手吧。”
穆延许难以置信地从牙齿里挤出几个字:“你知道你自己再说些什么吗?”
“知道,”程橙平静道,“公司股份的事情我会尽快找时间和你理清,你可以不用费心管程家了。”
“你疯了?”穆延许压着火,眉心突突直跳,“是不是昨天郑川鸣和你说了什么?”
程橙:“是。”
“程橙你不要听他——”
“穆延许,你看我的时候,是不是会想起徐小姐?”
穆延许张了张唇,一时竟没有说出话来。
“好聚好散。”
通话戛然而止。
过了好一会儿,穆延许才从怔然中回过神,不知是不甘心还是别的缘由,他内心涌上来一阵无力感。
那个无论何时回头都能看到的女孩,好像真的要离开了。
-
挂完电话,程橙便把穆延许所有的联系方式全部拉黑。
她喜欢穆延许,并固执了四年,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以两人为中心的基础上。当程橙知道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是假的,早已堆积疲惫感汹涌而至,击碎了她最后的坚持。
下午的时候,程橙回学校继续准备设计稿。
毕业设计比赛的日子一天天逼近,她的作品“破茧”也逐渐接近尾声。
之前她想拿第一是想在临去法国之前送给穆延许留作纪念,现在想想,除了心酸还有好笑。
蒋明美看她像没事人一样专心回学校搞比赛,心慌的不行,让她要是难受就哭出来,千万别憋着。
程橙勉强地勾了勾唇角,安慰她:“我真的不想哭。”
蒋明美根本不信,以前程橙和穆延许没分手的时候,因为那渣男不知道难受多少次,现如今突然分手怎么可能不伤心。
“真的,”程橙抿抿唇,长睫轻轻颤抖,“大概人真的心死如灰时,是流不出泪的。”
更何况,凡事都有尽头,她已经因为“穆延许”这个三个字哭得够多了。
程橙没想到徐以音会来学校找自己。
教室有其他人在,两人去了学院的天台。
“程小姐,昨天我看到你和延许好像闹矛盾了,是不是因为我和他挑了第一支舞?”徐以音歉意地看着她,“你不要误会,我们之间真的没有什么——”说到这里,她忽然咬住下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程橙还没心大到能毫无波澜地面对徐以音,她也并不想和这个人谈论有关于穆延许的一切。
“我想误会的是徐小姐,”程橙说,“我们已经分手了,徐小姐不用和我解释这么多。”
她也不想听。
道歉也好,解释也罢,这种时候再次谈论,无疑是在程橙还没愈合的伤口上撒盐。
徐以音愧疚地去拉程橙的手,柔声道:“对不起,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延许那边我会去和他说的,他能听得进去我劝,一定会好好和你道歉的。”
程橙不是傻子,她怎么会听不出徐以音话里话外的意思。若是换做平常,她只当听不懂。但现在她内心忽然涌上一丝愤怒。
一种被人耍地团团转的愤怒。
她不动声色地避开徐以音的手,平静道:“徐小姐若真是不想让我误会,也应该把脖子上的那条项链摘掉再来见我吧。”
徐以音脸色一僵。
程橙没有再多言,转身下了天台。
回到教室,蒋明美立马凑上来,紧张兮兮地问她徐以音找她干什么。
程橙抿抿唇,犹豫了会儿,还是没把她和穆延许分手的原因告诉蒋明美。
眼下比赛将近,她不想让这些糟心事扰了蒋明美的心。
-
程橙这两天抽空去找了那位姓严的律师。
严律师见她来,并不惊讶,像是早就知道了一般,只是问她什么时候去找穆延许,牵扯到公司财务这方面的事情,还是尽早得好,避免让人提前做了准备。
然后又细细给她分析了目前她家公司目前的股份分布情况。
程橙有些惊讶。
看到她眼底的疑惑,严律师笑了笑,解释道:“前些日子,林总让人把能够用到的相关资料送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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